当雪莹来到清虚大殿门口之时,她在犹豫,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这可等于是在做生与死的抉择。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可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渐渐地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命了。
于是在这个时候,她在大门口一直徘徊,思想和理智总是找不到一个交叉点,突然:“蓝姑娘,你怎么不进去?师父在里面等你。”褚时俊站在雪莹的身后,观察了她很久,一直看着她走来走去,就是没有要进大殿的意思。
雪莹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褚时俊,惊得顿时停下了脚步,怔然的看着褚时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褚时俊却抬手在她的眼前摇了摇:“走啦,进去啦,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师父都已经知道你来了。”二话不说,拉着雪莹的手臂就往里面闯,
“喂,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这样突兀的被拉住,雪莹很不习惯,挣扎着想要甩开那双手,奈何却就是甩不开。然而经过这一事,反而让她把之前的疑虑抛之脑后。
当两人一前一后,跌跌撞撞进入大殿之后,一道洪亮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语气可言,却又字字充满了威势:“时俊,你这样拉着别人姑娘家闯进来,成何体统?”
褚时俊的手一僵,脚步也停了下来,尴尬的放开雪莹的手臂,但是很快他又换上了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躬身对正殿之上,一派仙家风范的人说道:“尊师父命,徒儿已将蓝姑娘带来了。”看来这人就是褚时俊的师父,正道领袖,虚浮天的掌门晏虚子晏如鸿了。
只见他身着蓝色长衫,白发须眉,就那样简简单单在清虚殿上一坐,可是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仪散发而出,不自觉地便感觉自己在他的面前,直接矮了不止一截。
雪莹愣愣的仰视着面前的晏掌门,那双眼温润明亮,似乎要看透她的心底?看透?这个想法让雪莹忍不住一惊,顿时收回自己的目光,而脚下却生生的退后了一步,双腿还有些颤抖的样子,额前的冷汗自眉角缓缓滑下,滴在衣襟当中消失不见。
这时晏掌门微微一笑,原本周围有些冻结的气氛缓和下来,那慑人的气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听他道:“看来时俊说得果然不错,蓝姑娘的资质确实不错,难怪他要如此固执让要老夫见见你。”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受宠若惊,跪在地上求这位晏掌门将自己收归门下,那么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可是雪莹此刻心中却忍不住打着冷颤,刚才那一眼,不知道这个晏掌门看出了多少,那一刻她似乎觉得自己的意识,突然陷入了一片空白,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只感觉这一刻,自己在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
原本褚时俊以为,在雪莹听到这句话的时,一定会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看到的却是雪莹满面的惊恐,错愕,甚至还在隐隐后退。他立即站到雪莹的身后,低声说道:“你怎么回事?我师父又不是妖怪,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因为褚时俊的话,雪莹立即定了定心神,勉强扯起一抹难看的笑意:“我……我……只是被掌门的气势给镇住了。”她的话半真半假,但是却又没有什么破绽。
晏掌门伸手抚了抚身前的胡须,清朗的声音在大殿回响:“蓝姑娘是吧?你是第一个能在我的灵识下,这么短时间恢复清明的人,难得,难得啊!”说完之后,他满含欣慰的笑了起来。
而褚时俊在这个时候,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雪莹,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诧异的问道:“师父,难道你刚才在试探她?而且她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他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当年自己可是挣扎了很久,才能清醒过来,醒来之后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而这个女人居然只是后退了几步,时间短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师父已经出手试过她了。
晏掌门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姑娘,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师从何人?你体内真气运行很奇怪。”神色间有少许的疑惑掺杂。
惊讶过后,雪莹已经渐渐镇定了下来,如果心中的弦一直绷的太紧,说不定反而会适得其反。在晏掌门提出此问之时,她带着疑惑看着晏掌门道:“褚公子没有告诉你,我无门无派吗?这修炼自然是没有人指点。”
这时晏掌门缓缓地站了起来,顺着台阶一步步悠然走下,这本是在平常不过的行为,不过却让雪莹忍不住心生警惕,双眼定定的看着来人。而晏掌门却是面不改色,仿佛在聊闲话家常一般的问道:“如果老夫希望姑娘入我门下,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这一句话让雪莹震惊的看着这个正道领袖,他这番话说来,得让多少人立马跪下来拜师,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看,自己有多大的决心要入虚浮天。可是这对雪莹来说,真的太奇怪了,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但是偏偏又发生了,这话让雪莹一时措手不及,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
但是身旁的褚时俊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既惊且喜,立马拉住没有反应过来的雪莹跪下,然后说道:“你快跪下磕头啊,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我……掌门太看得起我了,我……”雪莹结巴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答应,自己刚刚弑师不久,难道现在又进入其他的门派?而且说不定当顾辰逸他们上来,不小心发现自己的话,这后果可就难说了。
晏掌门轻轻将手一拂,雪莹和褚时俊竟然就那样生生的站了起来,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力道托着他们站了起来,但是晏掌门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看来姑娘还需要考虑一下,入门之后会有很多的规矩,肯定就不如一个人自由了,姑娘如果考虑好了,再来给我答复吧。”
“还需要什么考虑啊?蓝姑娘,你就向师父磕头吧,师父说过自己不会再收弟子了,可是他现在竟然破例收你,我都忍不住妒忌了。”褚时俊一脸兴奋的说道。
谁知雪莹突然掩藏起自己的神色,不卑不亢的对晏掌门说道:“谢谢掌门的抬爱,小女子确实需要好好想想,虚浮天是个让很多人顶礼膜拜的地方,我怕我自己的能力不够,虽然掌门看得起我,但是我还是知道自己深浅。”
晏掌门依然保持着那抹笑容道:“这事确实需要考虑清楚,你先回去吧,如果你想好了,就去告诉时俊,让他带你来找我。”
雪莹对晏掌门微微施了一礼:“谢谢晏掌门,小女子先告退了。”然后便缓缓退出了这座清虚大殿。
当雪莹出了大殿之后,褚时俊一改刚才的神色,从容镇定的由地上站了起来,向晏掌门道:“看来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师父你之前让我们下山去寻找一个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女人,将她引上山来,现在又一定要这个女人进入虚浮天,弟子愚钝,一点都不明白。”
晏掌门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叹了一口气:“就连我也不清楚,那个人的做法,我也不太明白,这次的灭妖大会,也是他说要办的如此隆重,现在又让我将这个女人收归门下,我也只是听命行事啊!”这个时候的晏掌门,哪里还有那种威严气势?
“那人?你说的是……”褚时俊露出惊疑的神色,但是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师父的回答。
晏掌门点点头,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我也左不过是一个听命于人的棋子罢了,可是这又有谁知道呢?”几个闪身,人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只剩下嘴里喃喃默念的褚时俊:“那个人……竟是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