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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回忆中全是痛

天爵号,漫无目的的航行在宇宙之中。

不时有陨石从天爵号船身旁划过,在漆黑的黑夜中,划下一道道绚丽的轨迹。甚至有些陨石直接撞上了天爵号残破的船身,幸好天爵号船身坚固非常,那些在宇宙中脱离引力,挟无上速度所引发的撞击力只是在天爵号残破的船身上擦起几朵火花,但到底还是改变了天爵号的航线,让它看起来更加的如无头苍蝇一般凄凉。

最先醒来的是王觞。王觞挣扎着从已经成为废铁的机甲中钻出,血痂已经凝固,粘合在如碎布一般的衣服和冰冷的机甲之间,撕扯着麻木的身体,一阵刺痛。

这绝对是王觞有史以来受过最重的伤,即使是在B级星魔耀体内能量暴走,和地球被虬龙破碎徽章,也没有这次伤来的重。

王觞挣扎的在机甲旁盘坐,将灵魂沉浸在身体之中。

星图已经完全碎裂的不成样子,原来还算完整的几个星图碎片,都已经碎裂的如同被卡车轧过几遍的石英玻璃。

进化成神心不久的徽章,已经完全破碎,碎片参杂在星图碎片中,无法区分。

裂天剑被震碎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感应,不知道是隐藏在体内的某个角落,还是彻底消失了。

神之契约书仿佛被撕碎的草稿纸,颓然的漂浮在破碎的星图之上。若不是上面还有微弱的能量流转,王觞差点真的以为这就是一堆碎纸屑。

王觞将体内流窜的能量慢慢的聚合,所过经脉无一不是如同十年不下雨的干裂黄土地,只是聚合这些游离在体内的能量就耗费了王觞所有的心力,这也让王觞的神念离人神更近了一步。王觞疲惫的躺倒在地,休息了不知多久,才重新盘坐起来。

王觞将聚合起来的能量小心的引导入神之契约书的碎片当中,现在哪怕多一点的能量,王觞相信神之契约书都会化成一滩灰烬,不由得他不谨慎。

神之契约书泛起微弱的血色光芒,碎片直接慢慢有能量流转,一个血色契约符号在上面形成。两片嫩绿的丫叶在契约符号之中伸展。两片丫叶上泛着金属的质感,七彩光耀不时流转,让这株刚刚发芽的植物散发着莫名的美丽。

但王觞一点都不觉得它有多漂亮,见过它狰狞的所有人恐怕也无法把美丽联系到它的身上。就是这株小小的植物在B级光耀星发芽,进而吞噬整个光耀星系。星际旅行社称之为,潘多拉之花、死亡之花,王觞觉得一点也不为过。它就如同潘多拉的魔盒,将一切的灾难降临人间,但它比潘多拉的魔盒更加狰狞,更加直接,在一天之内吞噬了整个光耀星系!

它就是希望之光上的人类联盟最后的砝码,它就如同集合了人类内心所有的黑暗的种子,通过仇恨产生,投递在阴谋与邪恶的土壤之中,生根发芽,吞噬壮大,覆灭重生,成为宇宙间最邪恶的植物!

虽然见识了它的邪恶,但王觞却无法无视它的强大,所以在死亡之花开花结果,罪恶的果实落下时,王觞不顾生死的,用神之契约书与死亡之花的种子签下了血之契约,神之契约书被死亡之花的种子蕴含的能量撕扯了碎片,不过总归血之契约已经完成,从此死亡之花与他异体同生。

王觞在想,这里面希望之光上的人类联盟,光耀主星上的机械皇国,星际旅行社,在其中都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星际旅行社扶植机械皇国,又暗中控制人类联盟,甚至帮助生化人脱离进化的桎梏,最初的想法肯定不是期望能够获得死亡之花,死亡之花不过是消灭这个即将晋级A级的科技星光耀的附赠品而已,只不过是几股势力角逐下的悲哀产物罢了。

差点将自己击杀,在最后又掩护天爵号撤离崩溃的光耀星系的虬龙;暗中将机械皇帝救走的星际旅行社特使;最终封印死亡之花的迷城守门老人;甚至是自称虬龙的徒弟,最后却差点将虬龙暗杀致死的东暗影;还有最后自爆打开最后一层光耀星系封印的机械皇国西狅铁和生化兽赤血鱼妖;他们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人中有的王觞以前认识,有的只是见过几次,有的甚至只是在最后的破灭中照过面。这些人在做出最后的抉择时,却又与他能否活着逃出光耀星系息息相关。

在发觉无法控制死亡之花的进化后,阴险的丢下虬龙跑路的星级旅行社特使,他是否想过,如果虬龙活下去,要如何面对虬龙?

狂傲的独自面对明显已经有突破真神级征兆的死亡之花的虬龙,是否想过失败就是身死?

最后出现的迷城守门老者,以绝世的强横封印死亡之花,并将其带走,是否想过以后面对的是星际旅行社无休止的追杀?

东暗影为何要刺杀重伤的虬龙,难道真是为了它口中,参悟暗杀的真意?

机械皇国的西狂铁以及生化兽赤血鱼妖,为什么最最后关头选择杀身成仁,成全天爵号离开?

人性,到底何为人性?

自己又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王觞沉思中忽有所觉,睁开双眼,看着挣扎着试图站起的刘彦,有股莫名的悲戚,这个人类联盟最天才的科学家,在最后却被人类联盟无情的抛弃,竟然连逃离的宇宙飞船都无法登上去,虽然最后那艘宇宙飞船被死亡之花吞噬了,但它一度代表着光耀星系人类繁衍的希望。

“你醒了?”沉默了良久,王觞也只是找出了一句毫无营养的问句。

挣扎的站起的刘彦,在黑暗中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沉声道:“虽然很多人想让我无止境的沉睡下去,但我终究还是醒了。”

王觞无言,这个天才的科学家,被星际旅行社视为肉中刺,最后成为人类联盟获得繁衍希望与星际旅行社交易的筹码,王觞实在找不出去安慰他的话语。尤其是克里默与爱莎里尔的死,王觞几乎能听见刘彦心底滴血的声音。一个敬爱他,不惜为他付出生命的战士。一个爱他,不惜为他抵挡死亡的爱人。在克里默抱着东暗影坠落入恒星爆炸形成的黑洞时,当爱莎里尔推开刘彦,被光能粒子炮蒸发时。即使是在地球上看多了这种桥段,以为不过如是的王觞,眼中也不禁落下了泪滴。

刘彦挣扎的走到王觞面前盘腿坐下,从兜里折腾了半天,逃出一盒被血水浸透的香烟,又在身上费力的摸索了一阵,苦笑道:“没有火机,我知道你有办法。”

王觞默然接过刘彦手中的香烟,从中抽出两只,放在两人的嘴中,手指伸出,能量在空气中点燃。

刘彦凑过头,点燃口中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看着王觞,眼中闪过一丝温情。“谢谢!”

王觞点点头,他没有拒绝刘彦的道谢,那样只会让人难堪。

刘彦沉声道:“曾经听你说过,你的家乡也是科技星球。”

王觞叹息道:“比起光耀的科技来,只能说是土著罢了。”

这只是由衷的赞叹,但听到光耀二字,刘彦的脸色还是不自禁显露出厌恶和哀伤。

“回忆是痛苦的延续,还是减轻痛苦的途径?”刘彦吐出烟圈,眼神复杂的看着袅袅的烟雾在空中消散。

“不管是什么,我们总归要活下去,要去完成一些必须完成的责任……”王觞想起众神墓地的凯斯特和艾娅,还有不知身在何方的顾小欣。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刘彦将脸上的神情藏起,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不知意味。

“沛尔星,我要去沛尔星,但关键的是,我并不知道路怎么走。”王觞在地板上将烟按灭。

“这将是我经历过的最棒的星际之旅,当然我也没经历过别的。”刘彦将烟头随意弹开,站起身来。“首先让我们找点吃的,然后检查这该死的天爵号还能在宇宙中支持多久吧。我仿佛已经听到天爵号骨架不支的呻吟声。如果不尽快想办法修复,我想我们哪都去不了了。”

黑暗中刘彦笑容灿烂,或许是觉得自己终于能够说出一个还算可以的冷笑话了。

以后或许只有王觞才能体味到刘彦那深埋心底的痛,回忆中都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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