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晚还是被扶桑派到了欢城,都知道:如果欢城被攻破了,那么这场仗也就注定了是失败的结局。所以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让请晚来了。
这一点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令她惊讶的是秋佩芷居然请赐婚。对方是顾宥。她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欢城的名儒之首。清晚的这封信里面也提到了顾宥。顾宥既然知道清晚的存在那么想必和玄青影玄青宇很有一些关系。之前祈离在林子后面听着苏吉和玄青影、秋佩芷的对话的时候就想了很多,当然现在也就猜到了顾宥的身后其实是年爱靖。但是年爱靖此刻还应该在皇城之中,应该还有这手中的权利,这个时候顾宥为什么要走?除非年爱靖已经离开了。也就是说,现在的皇城之中,只有扶桑。
慕回雪收了信条,看见信条逐渐变成粉末,终于散去了手中的粉末,然后朝皇甫祺那边走了过去。
皇甫祺也没有想到秋佩芷居然真的放手了。不过秋佩芷毕竟不是一个拿自己开玩笑的人,所以他也就真的信了。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和秋佩芷都没有超过兄妹这一个范围。或许只是小的时候有一种占有的欲望,所以也就放得开。不过他倒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只是看秋佩芷。如果她觉得好,他当然也不会多事。毕竟他不是秋佩芷的什么人。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应该做一些让别人误会的事情。
想了想,也还是直接就跳过了关于秋佩芷的话题,毕竟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不便多问,干着急也没有用,倒不如就直接绕过去,问一点正经的事情。
“现在清晚在欢城。”
“之前就想过扶桑恐怕已经猜到清晚的来头不对,但是她现在还是把清晚派了出来,恐怕是她的身边真的没有什么人了。要不就是弄一个引子看看究竟清晚是谁的人。”
皇甫祺依靠着椅子,手里面的扇子开了又阖,开口道:“扶桑一直觉得清晚是你派在她的身边取她的性命的,但是清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我倒觉得她心里有一点拿不准了。即然这样,不如就让清晚现在回来,欢城之后没有多久就是京城了,此时也没有必要再留下秦毅。何况扶桑也并不相信秦毅和清晚,咱们一路打过来的时候,你什么时候看见是秦毅主持大局?既然清晚留在那里已经没有了用处,那还不如拿回来为自己出力。如何?”
“我知道。我也曾经想过要什么时候让请晚回来,但是我疑惑的是为什么扶桑会怀疑到清晚的头上?秦毅是秦胤之的儿子,秦胤之为了扶桑连在京城的荣华富贵都舍弃了,还换不来扶桑的信任?”
“那是因为扶桑没有相信过任何的人。你想想看,当年扶桑从她的国家被俘来,她怎么会相信宣朝的人?”
“但是就这样对欢城动手么?秋佩芷还在里面,需要等她的动作么?”
“既然清晚已经到了,那么大可以先提前一点。那个顾宥是一个人才,弃之不用过于可惜,借此收于麾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就那么相信他?”
“不是我信。”皇甫祺看着慕回雪的眼睛,“信的人,是他。”
最后两个字轻不可闻,但是慕回雪还是白了脸色。
“你就非得这番接我的短处不可?”
“不是我想,而是你不应该有弱点。否则进了皇城,你要如何面对扶桑?”
慕回雪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心中还是不舒服。她揉了揉眉心,“我会让清晚行动,至于顾宥,既然是秋佩芷选定的,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她直视他的眼睛,“皇甫祺,我不希望你再提到他。”慕回雪说完就走,隐隐约约听得见皇甫祺的声音传来:“今日你堵得住我的口,明朝你可能够堵住扶桑的口?”
慕回雪的脚步一错,但是还是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明朝的是明朝再说,何况在扶桑的面前,哪里会允许自己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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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晚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枕头旁边放了一个信条,打开看就是慕回雪俊秀飘逸的字体,上面只有两个字:动手。
清晚将手中的信条拿到了火炉旁边,一松手,手里的信条就飘散到火炉里面,刹那间就没有了踪迹。清晚坐在桌子的旁边,手放在了桌子上面,微微的敲击桌子,发出有规律的敲击的声响。
现在动手就是要将欢城整个的吞下去,现在玄家的人也在这里面,要是能够一举成功,那么到了京城里面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皇家的近卫军了。但是要如何才能够瞒住玄家的那只老狐狸?秦毅当然不可能,扶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谷清也不行,他是萧然以前的好友,和萧然的关系还不错。之前就有消息传过来,萧然是另一只铁卫兵的首领,虽然不知道扶桑究竟知不知道萧然的这个身份,但是之前萧然从火海里面逃生就已经失去了让萧然信任的本钱,这个谷清当然也不意外。既然扶桑不相信,那么玄家的那只老狐狸更加不会相信。那么还有谁呢?
清晚闭眸思索了半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有了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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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佩芷没有想到慕回雪还没有再次找上自己,清完就已经找到了她的住处。距离她知道清晚和秦毅到达换成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但是清晚现在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虽然欢城不是一个大城,但是要在那么多人里面找一个特意隐藏自己的人,也的确不容易。因此也在以此说明了慕回雪为什么会对清晚予以重任。要是这样的人都不能够托以大事,还有谁可以?
清晚清晚,这还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确名如其人,婉约温顺,将爪子收起来的时候,谁都觉得她是一只猫,但是爪子亮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只老虎。
秋佩芷让清晚先在院子里面待着,然后出去找顾宥。
顾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原本以为清晚已经走了,但是看见清晚还在等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不过顾宥毕竟也不简单,脸上一点情绪也没有漏出来。
“清晚姑娘。”
清晚回过头来点了点头,“顾公子。”
“清晚姑娘现在还待在这里不怕秦毅发现什么么?”
“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在秦毅的院子里面撒了一些花瓣,现在应该还在沉睡着吧。”当初为了不让秦胤之起疑心,所以清晚没有学习武功,但是她的药理却非常的好,即使只是随手捡拾来的药材,却已经有了她想达到的效果。
顾宥是常常进出县衙的,对于那里的道路花草树木了然于心,当然也知道那里没有使人陷入昏迷的花,但是单朵不会不代表多种花混合起来也不会。但是想必也是不为人所知道的秘方,足见眼前巧笑嫣兮的女子其实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慕回雪果然厉害,手底下的这一批人可比别的人厉害多了。
顾宥心中觉得敬佩,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她进去。清晚摇了摇头,“之前在你们回来的时候我看了看这房间里面的摆设,发现屋子里面那只乌龟很可爱。”
顾宥笑笑,“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多看一会儿?”
清晚亦是笑笑,“那一定是一只母的乌龟吧,我看见它下崽了,有蛋呢。只是水应该换了,乌龟扑腾扑腾就把水给弄得浑浊了。”
“没有关系,等水浑得不能够再浑的时候,我再给它换水吧。”
请晚点了点头,“天色晚了,我便先告辞了。”
顾宥拉着秋佩芷向边上退了一步,看着清晚渐渐的离开,直到看不见影子,也听不见空气里面微弱的呼吸声,才松开了在秋佩芷命脉处德钳制。
秋佩芷摇了摇头,“虽然知道在暗处的是玄家的那个老家伙,但是我还是不能够明白清晚说的话。”
屋子里面确实养了一只乌龟,但是这和他们要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宥笑笑,“她是希望这欢城的这趟水被搅浑。”
“那你的意思是?”
“破而外立。”顾宥笑笑,“清晚当真并不简单啊。”
秋佩芷笑笑,清晚不简单,但是顾宥,你有简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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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宥过了几天就去看了玄家的老头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也就只是彼此在口头上客气几句。临到要走的时候,顾宥才说话:“现在慕回雪他们就在外面,如果要进攻欢城,过几天是个很好的时候。”
玄家的家主玄默笑笑:“慕回雪比你想得更沉得住气。”
“但是时间久了她也不会太安静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玄默微笑,“但是顾宥,你手里面不是有一个很好的棋子么?”
顾宥知道他一定是在昨天注意到了秋佩芷,但是秋佩芷还不能够冒险,虽然慕回雪和秋佩芷以前有些矛盾,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皇甫祺和慕回雪是在一起,如果皇甫祺要对秋佩芷报仇,慕回雪一定不会拦着,因为他们彼此的身后不仅是他们两个人,他们背后的人的心要齐,如果用他的性命换得两军的安宁,那慕回雪一定不会手软。
何况他本来也就是年爱靖身边的人,慕回雪可以毫无芥蒂的相信玄家的两兄弟,但是不代表就会相信他。
“虽然我不知道芷儿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我不希望她去冒险。”顾宥微笑着说完,“叔父不如从太后派来的那两个人那里做一点功夫。”
顾宥知道玄默一定不会说出秋佩芷的身份。澜阶宫是什么?对于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只是一个江湖组织而已,但是对于这些身在高位的人自然就不一样,但是他们能够说出来么?虽然自己和玄家的两个兄弟很要好,但是玄默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还回来相信他这么一个外人么?正是因为它摸清楚了他不会冒昧的说出来,所以他才敢这样说。不过清晚就不一样,反正清晚要的效果也是将欢城这趟水搅浑,所以究竟是谁去完成并不重要。何况,慕回雪的得力干将如果连这么一点能力都没有,他恐怕还得重新思虑一下要不要为慕回雪卖力了。
玄默总觉得顾宥隐瞒了些什么,但是作为一个长辈他当然有他自己的行事作为,也不能够什么都问小辈,那样面子上过不来是一回事,要是一次失去了这样一个助手,更加得不偿失。所以他也就只有忍着。
当然,顾宥的话也提点了他。自己早就觉得那个清晚怎么看怎么古怪,既然也是和慕回雪有关系的,不妨就亲自去会会她好了。
这样一想,玄默看看天色还早就唤来手下:“去把清晚姑娘请来吧。”
属下领命而去。
玄默坐在椅子上,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