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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慕飞叶醒来的时候,齐修远还没有醒。祁离告诉她此事,见她毫无反应,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主子,先就埋怨开了。

“你还真是冷静,那小子为了救你都成那样了,你怎么还像没事儿人一样,还老神在在的喝茶?”

慕飞叶啜了口茶,眸光不经意的向祁离瞥去,祁离便不由住了嘴。她的眸光与齐修远的眸光实在是相似极了,眸中虽是无喜无悲,但自有一种威严在里面,让他不由自主的住了嘴。慕飞叶见他不再废话,语气平静地道:“若是我去了能够立即让他好起来,我便去;若是不能,我又何必费这功夫?”

“那可不一定。”祁离不由嘀咕,虽小声,但慕飞叶毕竟习过武,二人之间距离虽不近,但也绝不远,自然分毫不差的落入慕飞叶的耳中。慕飞叶原本收回的目光,又瞥向祁离。祁离不由埋下头,好利的耳朵!慕飞叶的眸光在祁离的额心停了半响,终于一挥手,道,“下去吧。”

“是,”祁离忙应到,但话出口,才发觉不对,他是这里的铁卫兵的首领,平素对人都是骄傲的很,何曾如此像个奴仆一样说个‘是’字呢?可是慕飞叶说那话时却是极有分量,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啊,让他毫无反驳之地,似乎只有遵命的份儿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王者?那齐修远呢,他觉得他也不错啊,骨子里似乎也有着一股子王者气啊。为了这事儿,他一个下午都是心神恍惚,心不在焉,连齐修远醒了也不知道。

“祁离,祁离。”齐修远见他出神得厉害,不又加重了语气喝道:“祁离!”

“啊?在!”祁离忽然回魂儿,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不由用手去打自己的嘴,心中愤愤,怎么到了这两人跟前儿,自己就一副奴才样呢?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你在想什么,连我叫你都没听见?”齐修远不由好奇,祁离可是练过武功的,怎么出神出的那么厉害?“还有,慕飞叶可醒了?”

“醒了,早就醒了,她要是没醒,我还会在这儿这么心不在焉么?”

“怎么?她跟你说什么了?让你成了这个样子?”齐修远看他那样子着实好笑,不由打趣道,“难不成她要嫁给你不成?”

“别别,我可消受不起。”祁离白了齐修远一眼,他这会儿心情倒好,还开起玩笑来了。

“那你到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祁离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说了,说了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啊?他早已忘了,慕飞叶身上可还有那块虎符,她早就是他的主子了。他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把心里那个疑问给解了,不由问道:“你和她把扶桑弄下位来之后,决定让谁当皇帝啊?”

齐修远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他该如何回答,灭了扶桑和玄家,他与她便处于这政治争斗的中心了,彼时无法抽身,便只有处于这两个对立面了,彼时,他们或许会互相残杀吧,彼时,即使是他们不想争了,也必须争啊。

这条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没有,归途!

“喂,齐修远,你怎么也出神了?”祁离见他不回答,不由推了一下他,“说呀,打算让谁当皇帝?”

齐修远回过神来,“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这么帮她算怎么回事儿?”祁离一脸不赞同的摸样,“我估摸着这皇帝应该是你来当的吧,自古以来哪有女子称帝的道理?可是,她做皇后你也不一定管得了她啊。她身上,也有着一股子帝王气啊。哎呀,麻烦,麻烦。”

话说到这儿,齐修远终于知道他原先为什么心不在焉了,可是他也不由感到好笑,“谁告诉你她会做我的皇后了?”若是那样,也算是个好的结局吧。

“难不成你还让她嫁给别人?”祁离反问,“你舍得?”

齐修远不由感到几分苦涩,“就算是我想娶,她也未必肯嫁。何况……”

祁离闻的此话,也不由沉默下来,他们二人,毕竟代表的是南北二藩,彼时,若是那二人要争皇帝职位,他们,便必会处于对立面了。权利的影响如此强大,谁又知道未来的他们,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难道,非要弄个两败俱伤么?他们二人,终究是不敢爱啊……

玄府

玄青影坐在轮椅之上,看着面前已经谢掉的花。今年的冬天,天气格外的冷,风也是格外的大,就连那梅花花瓣也已残缺,扑簌簌的下落,变成了破碎的雪。

又是一年……

他缓缓的移动轮椅,停在那株梅树之下,修长的手指刨开地面的泥土,那里面藏着一壶酒。

那是幼时,自己和二弟三妹埋下的酒。当时,他们说这就叫女儿红,而如今,他却分不清这酒是应该叫女儿红,还是叫花雕了。他们是否还能够活着看到妹妹出嫁,又或者是,妹妹还能活着出嫁呢?

“大哥。”玄青影收回飘飞的思绪,看着玄骨蝶走近,她依旧带着那红颜的牡丹面具,那红色的红颜如同火焰一般,张扬的热烈。

只是,她已经失去了张扬的资本了呢。

在这里面,他们只是棋子,他们,父亲为了争夺权力的棋子!

骨蝶,只剩下骨骼的蝴蝶,失去了翅膀的蝴蝶,身不由己,无法飞舞,亦失去了机会张扬了!

人啊,终究与神不同。

他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大哥。”玄骨蝶白皙的手指在他的面前轻晃。她毋庸置疑的喜欢着他。只是,她可以在慕飞叶面前说,又可以在他的面前说么?

不能!

那是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铺上一层浓重的黑色,那墨迹不停向外流淌,最终凝固成一把大大的,叉!

不能,终究,还是不能的……

“蝶儿啊,来,咱们很久没在一起聚聚了。今儿个,咱们就喝会儿酒吧。”玄青影回神,拍拍手中还有着泥土的酒坛,朝玄骨蝶笑笑。

玄骨蝶看出了他隐藏的悲伤,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谁也不会知道未来,谁也无法确定,当真正的正面交锋出现的时候,他们,是否还能够活下来。她只有笑笑,不去看玄青影那双似乎能够洞彻一切的眸子,“是呢,咱们三兄妹很久没有在一起聚一聚了,便将这酒提前拿来喝了吧。对了,二哥呢?怎么又不见他人了呢?”

“他自然是去做他的事情了。”玄青影眸光一闪,却依旧闻言答道。

“这个二哥,好不容易聚聚,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事儿真多。”玄骨蝶不满的抱怨。玄青影却是但笑不语,眸中却闪过几分犹豫。他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只是,若是说了,老爷子只怕不会放过他吧。他抚上自己褐色的眸子,指腹停留在长长的睫毛上,轻轻的颤抖。也不知是睫毛在颤,还是手指在颤。

玄骨蝶看他又出神了,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悲伤,伸手去夺玄青影怀中的酒坛。玄青影蓦然回神,双指并成一线,使力按住酒坛,右手反掌抑制住玄骨蝶的手:“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玩以前的玩意儿?”

玄骨蝶吐吐舌头,“才没有,蝶儿再大也大不过大哥去啊。”

“你这是变着法子的骂大哥老了?”玄青影挑眉,移动轮椅,将酒坛放在了石桌上,“那这位小姑娘可有兴趣陪我这‘糟老头子’喝一杯?”

“好啊,本姑娘一向尊敬老人,便是陪你这‘糟老头子’喝一杯又何妨?”玄骨蝶咯咯一笑,伸手去倒酒,这二人少有时间一聚,即使聚面也甚少像今日这般笑谈,一时之间,这个小院之中,竟有了几分生气,不似原来一般寒冷了……

慕飞叶因着身子虚,不便走动,便在石床上呆着。这几日,祁离每日进进出出,倒是与他熟络了许多,言语之间常有玩笑,也多了几分少有的纯粹的快乐。祁离本就是个爱玩笑的性子,心思敏捷聪敏。可毕竟没有在官场呆过,不似他们这些常在权力中心浸淫的人一般复杂多变。慕飞叶认定他是一个可交得朋友。开起玩笑来,单纯的开心,这也使她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这日,祁离看着慕飞叶喝了药,放下了药盅,也不走,又和慕飞叶闲聊起来。

“今儿个那小子……”

“停。”祁离的话才开了个头便被慕飞叶打断了,她知道祁离口中的“那小子”是齐修远,不用他向下说,也知道祁离打算向她汇报齐修远今天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儿。其实每日也都差不多,喝药,聊天。末了,他还不忘来一句:“那小子今儿个可又问起你来了呢。”挤眉弄眼的,笑得一脸暧mei。慕飞叶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祁离,齐修远每天做了什么,你跟我说做什么。”

“让你了解他啊。”祁离一脸无辜,还特意强调,“我可是好心!”

“好心?尼这样子还会有什么好心?”慕飞叶一脸无奈。

“好心,当然是好心,好得不能再好的好心了。”起立瞥了一眼慕飞叶,见她有几分不奈,却也无可奈何的样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为了把你们两儿凑成一对么?”祁离说的理所当然,慕飞叶的回答也是斩钉截铁:“不可能。”

祁离吃了鳖,耸耸肩,也是一脸无奈,“不可能就不可能嘛,洞里的生活那么无聊,总得自己找点乐趣啊,弄点好玩的事儿来玩啊。你说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还有一点郡主的样子么?搞的好像是欲盖弥彰似的。”

慕飞叶本就不是善与人争辩之人,特别是祁离有时候特别无理的逻辑,更是让她觉得头疼。她说不过他,便只有拿眼瞪他。

祁离知道她没有真正的生气。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玩笑开开就过去了,可是终究也还是不能太过的。何况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主子啊。他乐呵呵的笑着,“那个,郡主殿下,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小的给您赔罪还不成么?您可千万千万别罚小的啊,小的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不足月的小孩儿,您若杀了小的让他们可怎么活哟?”

他那副标准的奴才相让慕飞叶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祁离见自己没事儿了,收起药盅,脚底抹油,就打算跑了。

“慢。”慕飞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叫住了祁离。

“又怎么了?我的郡主殿下?”祁离顶着一张苦瓜脸,颇为无奈的转过身来。

“祁离,你们就一直呆在这儿,没出去过?”

慕飞叶双眼眨啊眨的,纯洁的很。可祁离知道,她八成又想整自己了。

“怎么可能不出去啊?不然老祖宗的子嗣是怎么留下来的?”话出口,就觉得不对,她怎么着也是一个未婚女子,说这话确实不妥。他瞟向慕飞叶,见她面色无疑,想必她应该没注意到,继续向下说:“总是呆在这儿,怎么知道外界事物的变化呢?思想不与时俱进,不就成老迂腐了?那还怎么助你们成就大事啊?”

“有道理啊。那你也出去过?可见着心仪的人了?”慕飞叶俏皮的一笑,确实一点不忌讳。他们之间,可以是友情,也可以是亲情,但是,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是爱情。当心里住了一个人的时候,其他的人,便没有任何的地方放得下了。

祁离白了她一眼,“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骨子里这么野呢?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郡主。”他无奈地笑笑,大概的确是在那权力的中心呆的久了,久到,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了,应该是什么样子了。他与她,都是在不断的隐藏着。

如此的想象的两个人啊,害怕着伤害,也害怕着承受。可是,能够抹杀事实么?

“那你就先说啊,有没有心仪的人了?”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脸红个什么劲儿啊?”慕飞叶好笑极了。这个祁离,单纯得像个孩子,让人轻易就消除了对他的戒备。

“谁,谁脸红了?”祁离心虚的埋下头去,“准时你看错眼了?”

“哦?看错眼了?那你还把头埋下去,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哪有哪有?”话是这么说,可是祁离一点打算抬头的样子也没有。

“好好,你没有,行了吧。”慕飞叶大发慈悲的不再逗他,“那姑娘叫什么名儿?”

“苏,苏,苏静云。”祁离扭捏无比,像个大姑娘似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慕飞叶眸光一闪,是她?

玄青影和玄骨蝶拼着喝酒,颇有几分不归的架势。可是,也不知道是这酒不醉人,还是这人不想醉。他们二人,却是越喝越清醒。而笑语,也越来越少。

“大哥恨么?”酒坛见底,玄骨蝶心乱如麻,没了喝酒的yu望,便问玄青影。

“恨什么?”玄青影就着面前的酒杯,慢慢地啜。

“慕飞叶。”

玄青影的手一抖,杯中的酒散落几滴,散开在他的长衫之上。这是他一直以来避免的问题,如今她问来,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蝶儿,不要提她,好么?”

玄骨蝶看着玄青影那张布满着痛苦的脸,心生不忍,但是,她心中打定主意要弄个明白。“大哥,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啊。你告诉我,你恨她么?”

“蝶儿。”

“哥哥,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

玄青影看着她,妹妹的要求,他总是无法拒绝啊,“我想恨,可是,我无法恨她。”

“无论她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不恨她么?”

“我怎么可能,能够恨她呢?”

“因为你爱她,对么?”

“爱?”玄青影苦涩的一笑,“蝶儿,你以为,我可以爱她么?”他们为不同的人效命,日后必然为敌。他,有资格爱么?没有!没有啊。

玄骨蝶却呵呵的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爱她,爱到你自己都无法自拔了,对不对?即使她伤了我的脸,害的你双腿变成这个样子,你也一样不怪她,不怨她。这么多年,你也一直护着她。”她的眸中泛出泪光,“那我呢?我当年变成那个样子,你却没有为我报仇。我在你的心里算什么,究竟算什么啊?”

“蝶儿,我已经在她的脸上也划上了伤口了,在她的手臂上也划出了伤口放血。她欠你的,欠我的,都已经还了。不要再难为她了好不好?好不好?”

“哥哥,你就这么害怕她受伤么?那我呢?那我呢?”她的声音撕心裂肺,濒临痛苦的边缘。

“蝶儿,你是我的妹妹啊。”

“不!”玄骨蝶挥开他打算安慰自己的手,“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不要。”她的声音蓦然软了下来,“哥哥,哥哥,让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玄青影的身体僵在那里,半晌,嘴角边才僵硬的拉出一个笑容,“蝶儿,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没有,我没有醉,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玄骨蝶摇摇头,“哥哥,我问你,你爱我么?”

“蝶儿,你我之间,只有兄妹之情。”

“不是啊,亲情也是可以变成爱情的啊,哥哥,你,爱我么?”

“蝶儿,我们是兄妹,兄妹怎么可以成亲呢?”

“哥哥,不要去管那些礼仪规矩了好不好,若是你爱我,那么我们便去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玄青影愣了半晌,“不,蝶儿。你……”

“你嫌弃我是不是?”玄骨蝶打断他的话,缓缓地取下脸上的面具,光滑白皙的脸上,一条长长的伤口,狰狞恐怖。“哥哥,你在嫌弃我?”

“我没有。”玄青影取过她的面具,“蝶儿,你想多了,哥哥怎么会怀疑你呢?”

“你有!你有!”玄骨蝶将他带上的面具一把取下,“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急着将我的面具带上去?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看我,我很丑么?我很丑对不对?丑到你不敢看我了,对不对?”

玄青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隐藏的情绪在这个瞬间爆发,激进的让他不知所措。

“慕飞叶,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所以别人都觉得我丑了,都不敢看我了。慕飞叶,慕飞叶,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玄骨蝶手掌一翻,手上立刻多了一把匕首,“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哥哥就不会记得你了,哥哥就会娶我了,哥哥就可以和我离开这儿了,杀了你,杀了你。”她喃喃着,蹒跚着向外走去,“杀了慕飞叶,杀了慕飞叶,杀了她。”

“蝶儿。”玄青影在后面唤道,语中难掩焦急,见玄骨蝶还是不停,手中的酒杯一把飞出,点上了玄骨蝶的穴道。

纤弱的身影,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玄青影上前去抱起她,移动轮椅,向她的房间去了。

他没有看到,玄骨蝶的脸上,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划过……

他啊,终究只当是她的无理取闹了;他啊,终究还是爱的慕飞叶……

她,只是他的妹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

慕飞叶心念一转,朝祁离道:“帮我把齐修远叫出来吧,嗯,就在外面的湖边,怎么样?”

“哇,你终于开窍了?我就说嘛,以后的事以后再去想,把握现在啊。”祁离一脸开心的模样,对于爱情,这个人的心中只有着最神圣的向往和最真挚的祝福,他还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棒打鸳鸯。

慕飞叶抱膝坐在湖边,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她已经把祁离当作了朋友,也习惯了他的嘻嘻哈哈,她并不想,让那份活泼,喜悦,对未来充满渴望的笑脸,就这样消失了。可是,另一方面,为了将来的胜利,她冒不起这个险……

“怎么了?”齐修远也在她的旁边坐下,声音是一贯的温文尔雅,让她心渐渐平静下来。

“齐修远,你可还记得苏吉?”

“怎么?你不是让落月去处理了么?苏吉可是真的叛变?”齐修远虽然知道慕飞叶叫他出来绝不是为了什么儿女情,可是心里还是难免失望了。

可是,他隐藏的很好,真的很好。

“苏吉很聪明,将‘神’部交给了秋佩芷。”慕飞叶叹了口气,“他如此的明哲保身,反而让我不知所措了。”

“他是将秋佩芷救出来了?”

“对。而且,在落月还未告诉他之前,他便说出夏青痕叛变一事。”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

“嗯。他知情不报,让我不得不怀疑。虽然他也说了,他也只是怀疑。”

“你是不想打草惊蛇吧。”齐修远眸光望向她,“苏吉还是得用,而且,地位有升不降。”

“我也是如此作想。”慕飞叶回道。他们都知道,对于怀疑的的人不是要贬低他,而是把他放在身边好好地用着,好好的监视着,好好的控制着。

齐修远见她心中问题已消,心中反而疑惑起来了。这些事她应该想得到怎样处理才对,为什么要将他叫出来?那四部本就是她手中的机密,此事问他岂非太不合常理了。“还有什么事儿呢?”

“你知道么,苏吉还有一个妹妹,叫苏静云。”

“那又怎么样?”齐修远心中疑惑,“那女子很厉害?”

“那倒不是,苏静云,是祁离的心上人。”

齐修远如今倒是知道她害怕什么了,他们原本没有朋友。可是,对于铁卫兵的忠诚,他们原是敬佩的,如今又常与祁离谈说,早已将他当成了朋友。是朋友,总是不愿他受伤的。尤其是心伤,如果祁离的笑容失去了,那么,祁离还是祁离么?“苏静云,是个怎样的人。”

“在去澜阶宫寻找虎符的之前,我见过她一面,不像是有心计的样子。”慕飞叶皱眉,“可是,如果她知道她哥哥的事,却还是那样让人察觉不出的话,便是不可小觑了。”

“你怀疑她接近祁离是有目的的?”齐修远问道,“只是,若是她早就知道了祁离是铁卫兵的首领,那么,便应早就报告给她的主子了吧。无论她背后是扶桑还是玄家,也应知道祁离的身份,那么,祁离还有可能活到今天么?”

“可是,杀了一个人祁离,还会有另一个首领出现啊。除非她能将这山里的人通通杀完,否则,也会被发现的。”慕飞叶想了想,“她没有虎符,便是想要号令这些人,也不行吧。”

“若是如此,那么,这几日祁离应该见过苏静云才对,可是这几日却并未见祁离出去啊。”

“也是如此,让我对这两兄妹的身份,不得不重新省视了。”慕飞叶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愿意怀疑苏吉,可是,他却不肯说出他离开的真正原因,让我害怕。你知道的,我不能拿北藩的人命冒险,也不能拿整个宣朝,冒险。”

“那么,祁离那儿……”

“便先瞒着他吧,若是苏静云真是不知他兄长的阴谋,那么,也不好真的让这对有情人分开啊。”慕飞叶心中不在杂乱无章,语调之中,可见心情也好了许多。

“有情人,不一定都会终成眷属。”齐修远叹了一口气,眼神却凝视她,“对么?”

慕飞叶不知该如何答他,他的心,她知,可只能装做不知。她笑笑,“这种事,问我做什么?”

齐修远心底划过一丝苦涩,转过身去,“是啊,我问错人了。”

慕飞叶听出了他语中的悲伤,可是,她只有自欺欺人的当作听不懂。她呼出一口气,语调欢快,“好了,问题解决了,我先回去了,得让祁离将苏静云带来给咱们看看。”

齐修远隐匿住心中的悲伤,“对啊,看看这苏静云,是否真的能够配得祁离呢。”话毕,倒先笑了,“但愿……咱们能够喝到他们的喜酒。”

“对啊,但愿……苏吉也能来。”慕飞叶回眸一笑,“我便先去找祁离了,让他将苏静云带来。”

“也好。”齐修远一笑,“记得叫上我。”

“好啊。”慕飞叶话未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齐修远的视野。齐修远唇边的笑便再也无力支撑,松松的落下来。

她啊,还是在逃避呢……

那么,他呢?又该怎么办呢?

祁离一大早起来便是笑脸盈盈,不只是因为齐修远慕飞叶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而且他们还让他把苏静云带来。他原本以为他们两人理智到了头,不会让他在这会儿来个儿女情长不肯断了呢。他咧嘴笑了笑,特意穿了一身白衫。他不常出洞,是故肤色比他们白一些,白色的衣衫更是衬得他玉树临风,身姿翩翩。齐修远在一旁打趣:“还真是去见心上人儿了,就连打扮也费了心思。”

“少来,你见慕飞叶的时候,不也费了心思的么?在怎么着,也不能邋遢着出现吧。那不是把别人吓走了么?”

齐修远一笑,“你可是知道苏静云的身份?”

“知道。她是苏吉的妹妹。那个苏吉,在这甘州城里可是张扬跋扈的很。”祁离眉目含笑,“可是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我要娶得是静云,又不是她哥。”

祁离理了理下摆,又将齐修远手中的折扇夺了过来,“借用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在洞口时还不忘挥挥手,“我很快就将静云带回来给你们看。”

齐修远笑着看他离开,但愿……苏吉不是那边的人,但愿……苏静云不要卷入这个旋涡中来。

祁离用轻功飞到苏府大门前,三两步跨上石阶,平复了自己因激动而雀跃的心跳,终于伸手去叩门环。

老管家前来开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知这位公子是……”

“在下祁离,前来拜访苏小姐。”虽是冬天,可是祁离还是拿了一把扇子,竖于身前,躬身道。

“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有名帖么?”老管家想了想,甘州城里好像没这么一位贵公子啊,可是看他的衣服,似乎还是不错的。他想了想,还是问问名帖保险一些,万一给小姐惹了麻烦,他可担当不起。

“这,这名贴我今日未曾带在身上。”祁离并不常在外走动,那有什么名帖?“老管家,你就放我进去吧,我与你家小姐可是旧识。”

“呸!”老管家见他连名帖也没有,便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富贵公子,也就没了原本的客气,“别污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怎么会认识象你这样死缠烂打的无赖?”

“我怎么无赖了?老管家,我说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没说谎,我与你家小姐真的是旧识。”

“胡说八道。”见祁离要往里走,老管家连忙拦住他,从一旁拿了一根木棍,拿在手里挥舞着,“你走不走?我说你走不走你?你再不走我可就打了。”

祁离见正门行不通,便只有后退,手中的扇子指了指老管家,嘴里想说些什么,可是还是忍住了,自个儿在那儿嘀咕:“好好,你是老人,我不跟你计较。我犯不着跟你计较。大门进不去,我还不会翻墙么我?”

祁离一脸无奈,“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苦练武功,竟然有朝一日用到了偷入民宅上。”祁离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不过,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便是做一回这偷鸡摸狗的事儿又何妨?他在心里宽慰了一下自己,纵身一跃,便翻入了墙头。

苏吉这几日心中烦杂,主子疑他,秋佩芷疏远他,这几日是不是诸事不顺,怎么老是遇见烦心事儿呢?他这几日一旦一个人呆着了,便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他烦躁的搁下笔,抬眸一看,正看见一道白影从墙头翻了过来。他心神一凛,从一旁随手取了一把剑便掷了出去。

祁离刚翻下墙头,脚还没站稳,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剑向他飞了过来。他身子一缩,那把剑便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他在心中侥幸:还好,还好自己反应快,否则还没见着静云,便搭上一条命了,那该多不值得啊。

苏吉见一击不中,又看他的躲闪速度,心知此人是个高手。难道是主子派来的人不成?苏吉走近:“你是谁?”

“我是祁离。”祁离看见他是从书房里面出来的,便知道他就是静云的兄长苏吉了,他把剑从地上捡起来,恭恭敬敬的递到苏吉的手里。再怎么说他也使静云的哥哥不是?万一惹到他一个不高兴,不让静云和自己在一起怎么办?心中这般想,面上的神色越发的恭敬起来,“方才老管家不允我从正门进来,无奈之下,便只有翻墙而入了,愿苏公子勿怪。”祁离挠挠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祁离?

苏吉脑中想了会儿,记不起来有这么一个名字啊。难道是新人不成?因为他的武功着实不差,主子收他做属下也是情有可原。苏吉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便问道:“所来何事?”

“我来,我想,见苏小姐。”祁离面色微红,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妹妹?”

“嗯。”祁离忙不迭的点头,“我和苏小姐相识了好几年了,如今想见她了,便,便……”

后面的话,即使是祁离不说,苏吉也猜得到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单纯的男子,难怪自己说了好几门婚事,都被妹妹推了,原来是这个缘故。他也不是有门第之见之人,这人武功不错,若是能将来为主子效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此人的身份……

思及此,苏吉不由问道:“那你家住何处?家中有几口人?又在哪儿高就?”

“您就别说什么高就了,我啊,无官无职,也就是个江湖人,家中无父无母无兄弟无姐妹,就我一个人。”祁离心念一转,心付自己还是别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好,毕竟如今还是皇帝掌权,而皇帝太后与南北藩王的矛盾由来已久,保不准儿哪一天可就打起来了。而苏既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坐上甘州城首富的位置,想必也不是一个笨人,也应该想得到这一层,便是不肯允许他和苏静云在一起了。可是,这样一来,若是他看不起自己怎么办呢?是故他的心中还是忐忑不已。

“那你在江湖想必也呆了几年,为何至今尚未混出一个名号来?”苏吉听到这话,立刻便问道。江湖人?也好,而且无牵无挂的,日后为主子办事也方便。

祁离听他这意思,便是接受了自己江湖人的身份了,他不由得心中一喜,“我是学医的。可是江湖的在‘医’这上面,成名的只有‘南叶北齐’,想超越也超越不过啊。”祁离知道苏吉是开药铺发的家,而且听他问话的意思,他对江湖上的事儿还是蛮关心的,不应该不知道“南叶北齐”的事儿。

“那倒是。若论这江湖之中谁的医术最高,便只有‘南叶北齐’并驾齐驱了。”苏吉说起自家主子,语中难掩骄傲之情。这倒是让祁离不解了,慕飞叶怎么着也是他的主子,他这还没自豪呢,苏吉就先自豪起来了。他不由在心里嘀咕,可是,这个苏吉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张扬跋扈,而且他武功不错,心思又是缜密,这个人,只怕不只是甘州城的首富这般简单吧。那么,他会不会也是别人的线人?会是扶桑?还是玄家呢?

苏吉拿过他手中的剑,将剑递与一旁的仆人,朝他笑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妹妹。”

祁离心中一喜,以后的事以后再去想,他确实很想见到静云呢。这让他不由咧嘴笑了,“有劳了。”

二人有说有笑便到了苏静云的西厢房,苏静云见到祁离一脸惊喜,只是碍于兄长在此,不得不中规中矩。苏吉了然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离哥哥,当真是你?”苏静云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

“当然是我。”祁离双眸含笑,将苏静云拉入怀中,“别怀疑你的眼睛,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苏静云反抱着他,“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呢。”

“怎么可能忘了你了呢。”祁离的下巴摩擦这苏静云的头发,“静云,这次回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他的眸光望向苏静云的眸子里,“静云,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苏静云娇羞极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如今终于听他说了出来,却不知自己该如何答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祁离见他点头了,便开心地笑起来,搂着苏静云的腰肢旋转起来,喃喃地说着,重复着,“真好,真好。”苏静云搂着他的脖子,一脸幸福……

“离哥哥,为什么带我来霞山?”苏静云看着霞山,不由想到秋天的时候自己便是在这儿遇见了慕飞叶,那个才情不输于回雪郡主的女子。可是她也好奇,这会儿的霞山那有什么好看的?祁离要带着她看什么呢?

祁离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帛,蒙住了她的眼睛,“待我取下这丝巾之时,你便能见到我想让你见到的了。”

苏静云不由嗔道:“神秘!若是不好看可怎么办?”

“放心吧,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祁离呵呵一笑,用丝巾蒙住它的眸子,拉着她的手进了霞山山底。

苏静云摘下丝巾之时,不由赞了一句好漂亮。外面是冬意甚浓,而此处却是绿草茵茵,春意盈盈。她不由回眸问道:“离哥哥,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个一个好地方?”

“我一直住在这儿。”祁离见苏静云开心,自己也不由得开心了。

“一直住在这儿?”苏静云大吃一惊,“原来离哥哥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啊。”

“静云喜欢么?”

“喜欢啊。”

“那么……”祁离扣住苏静云的肩膀,直视着她,“静云和离哥哥一起住在这儿,好不好?”

苏静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脸又烧起来了。

“咳,咳咳”

颇煞风景的咳嗽声传来,祁离一脸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你们两个,怎么能来坏我的事儿啊?”

“你这怎么说话呢。”齐修远不再假装咳嗽,“别忘了,你这扇子可还是我借给你的呢。”顺道便抽出了他的扇子。

“对啊。这就叫见色忘义啊。祁离,甭说你认识咱们啊,咱们可没你这样的有了媳妇儿就忘了朋友的朋友啊。”慕飞叶附和着,一双明眸在祁离和苏静云身上打转儿,笑得一脸暧mei。

“得了吧啊,你们两个来没成亲呢,就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啊,倒把我这辛辛苦苦撮合你们到一块儿的媒人给忘了。”祁离也不甘示弱,委委屈屈地说着,但真让慕飞叶和齐修远觉得是他们对不起他了一样。

苏静云这才反应过来,朝慕飞叶福到,“慕姑娘。”

“好久不见了,苏小姐。”慕飞叶宛然一笑,苏静云面上的惊讶倒并非是作假。

“这位是……”她指指齐修远,问道。

“那是慕飞叶的相好的,叫齐修远。”祁离戏谑的话又传了来。

苏静云又是一福身,“原来是医圣齐公子,久仰。”

齐修远见她将礼作全了,微笑着点头,方才道:“苏小姐多礼了。”随即瞥向祁离,“你这人儿说话可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什么叫相好的?”

“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可别怕承认啊。”

“这可不是一回事儿啊。”

“怎么不是一回事儿啊?我说你就承认吧,你胆儿小。”

“谁呢?我看你也不见得胆儿大啊……”

慕飞叶见他二人吵得热闹,唇边也不自觉地勾起笑容,她回眸,“苏小姐可愿陪在下去走走?”

“那他们……”

“他们常这样,习惯了就好,不必管他们。”慕飞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苏静云也向她一福,二人便一同向前走去了。

“苏小姐与祁离相识多久了?”待离他们远了,再听不到齐修远和祁离的声音,慕飞叶开口问道。

“有四年了。”苏静云的脸上泛起幸福的光,“也等了他四年了。”

“苏小姐看来很爱祁离。”慕飞叶笑道。一个女子能为一个男子等上四年,消散了青春,也浪费了年华。若不是情到深处,便绝不会如此。

“是。”

“若是祁离,他不肯娶你,那你的等待岂不是无用?”慕飞叶蹙眉问道。

“大不了,一生不嫁,做个老姑娘。”苏静云也是笑道,“不过,离哥哥终于还是来了,不是么?”

“对啊。这种假设不成立。”慕飞叶缓步向前,“苏吉可是同意了?”

“今日便是哥哥将离哥哥带来的,想必他应该同意了。”

“苏小姐和苏吉不是亲兄妹吧。”

“看来哥哥告诉你了。”苏静云并不惊讶,“我本是一个孤儿。”

慕飞叶看着她的眸子,终于一笑,“苏小姐,你的将来,会很幸福。”

“我也如是作想。”苏静云望着已经远去的影子,“和离哥哥在一起,就会很幸福了。”

慕飞叶也是莞尔一笑,“我们回去吧,我怕再不回去,祁离就会吃醋了。”

苏静云的脸上又红了起来,却是伸手拉住了慕飞叶,“慕姑娘,您,便是回雪郡主吧。”

慕飞叶回眸笑问:“何以见得?就只因为那首诗么?”

“当时我本来只是怀疑的,因为您的诗风和回雪郡主实在太像了。”苏静云知道她是承认了她的身份,继续说道,“更因为哥哥和离哥哥,还有前几日来的落月姑娘,和如今住在苏府的秋佩芷秋少宫主。让我觉您不简单,便想,你或许就是回雪郡主。”

“而刚才我也承认了?”慕飞叶笑着接道,“苏小姐,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我将祁离当作朋友,不想让祁离脸上的笑容消失,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民女明白。”苏静云福身。有的事情,即使知道,果然也只能当作不知道啊。她如今会看在祁离的面子上放了自己,但是,以后呢?这些事儿,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儿就行,还是别弄得太明白了的好。

“别民女民女的。你日后也是会做祁离的妻子的,我便唤你‘静儿妹妹’,如何?”慕飞叶回身扶起她,笑问。

“您唤我‘静儿’便可。这‘妹妹’二字确实无论如何也担不得的。”苏静云一脸受宠若惊,又慌忙的向下跪去,这样岂不是乱攀了皇族亲戚?

“不,你担得。”慕飞叶一笑,“苏吉也是我信得过的人,你也是苏吉的妹妹,我便是唤你一声‘妹妹’,又有何妨?”

“那,妹妹,恭敬不如从命。”苏静云起身,和慕飞叶并排着向回走去……

慕飞叶目送苏静云离开,她信她,于是,将这份可以拥有幸福的机会给她,这是她所渴望的的幸福,同样也是祁离所渴望的幸福吧。

“为什么?”齐修远站立在她的一旁,问道。为什么仅仅是凭着几句话,便认定苏静云,并非身在这其中呢?

“一个女子若肯为一个男子等上四年,我想,他应该是真心爱祁离的吧。”慕飞叶的脸上泛起恍惚的神情,不知怎的,她竟想到玄骨蝶了,那个曾经撕心裂肺的叫着“哥哥是我的”的那个女子,她的未来又是怎么样?她,又是否真的能够摈弃世俗的一切,不理会世人的眼光,和玄青影相濡以沫?还是相忘江湖呢?她不知道,或许,玄骨蝶的等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

“等了四年么?”齐修远苦笑,“那若是一个男子肯为一个女子等上八年,甚至更长呢?那样,又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慕飞叶的语气依旧平静,可是心中却是泛起惊涛骇浪。齐修远的暗示,她并不是听不懂。可是,明白又怎样?爱,又怎么样?既然早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必然是分离,那么又何必要执着于此时的一时放纵呢?若是此刻彼此间坦诚了心意,那么,将来,二人便为敌人的时候,情何以堪?彼时,他们就明知道彼此爱着,还去伤害么?做得到么?若是做不到的话,那么,还不如从一开始起,就不要坦白,就不要相爱。

他们纵然爱着,可是,他们不能爱,也不敢爱……

齐修远已经坠入了这个魔障,那么,他们之间,就必须有一个人,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绝对的理智了……

而这个人,很不幸的,只能是她,只能是她……

又是不知道么?齐修远心中苦涩万分。祁离已经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他的幸福,那么,他呢?他们之间,明明很近,可是却偏偏被她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虽然是无形的,可是,却很高,也很厚,无论他用了什么法子,终究还是无法闯过这堵墙。他进,她便退了……

并不远的距离,确实已经无能为力再进一分……

便是如此了,最多,最多,只能做朋友,就像现在这样。终究是跨不过这个界去。其实,是否是他太贪心,若是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呢?

他与她,便只有反目么?

他敛了心神,正色道:“为何不告诉祁离,苏吉是你的人?”这样办事,不是要方便很多么?

“因为我想知道,苏吉是不是真的背叛我了。”慕飞叶见他不再纠缠之前的问题,心中松了一口气。知他要问正事儿,面上便也严肃起来了。

齐修远却不在多言了,毕竟是她北藩的事,问的多了,对他有害无益。何况,这本就不是他该插手的事情,他又何必多问呢?时候到了,知道一个结果就行。他相信慕飞叶办事,她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必是先想好了的,也是能够预料到将会发生什么的。他又何必去操那份心呢?

果然,第二天,慕飞叶便接到了苏吉给她的密信,信上言明了昨日去见他的祁离是个人才,想收为己用。

“你早就料到了。”齐修远坐在她的面前,将手中的白玉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缓慢却不见停止,“这样一来,你心中的怀疑,可是烟消云散了?”

“烟消云散倒是说不上,不过,不得不说对他的怀疑是去了大半。”慕飞叶笑道,“苏吉既然不肯告知他去做了什么,那么我自然也不会再问了。只要他不妨碍我的大局,便是让他闹闹吧。”

“你不打算……”齐修远单手成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慕飞叶摇摇头,“且不论苏吉是否忠心,他如今,也是杀不得的。”

齐修远心念一转,微微勾出一个笑意。他明白慕飞叶的意思了,若是苏吉忠心,那么便不该滥杀无辜,有扰军心。那四部他虽不知具体,但是既然是慕飞叶的父王组建出来的,那么相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这个关头杀了他么,军心不定,日后,便也不会对慕飞叶尽忠了呢。而若是苏吉是别的人的棋子的话,那么,必要的时候,他们大可以反过来利用利用这个棋子,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喂,你们两个在想什么呢。”祁离的脸在她们面前晃晃,一脸好奇。

“没想什么。”二人蓦然回神,慕飞叶见是祁离,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打趣道:“怎么,你又找不到人斗嘴么?”

“哪有?”祁离朝她翻白眼,“难不成我在你的眼里就是那副不务正业的样子啊。你当我只知道玩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当然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你这样的小孩子?不过,我倒真是觉得你整天都是不务正业啊,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叫你做铁卫兵的首领?”慕飞叶一脸好笑,被他整了这么多回,总有一天会还回来的。她等着,她得意的挑眉。齐修远看见她的动作,也是一笑,很久没有看见她这样孩子气的动作了呢。

“不是。我找你们真的可是为了正事儿。”祁离慌忙的解释道,委委屈屈地说着,看着别扭极了。

“正事儿啊。”齐修远一脸恍然大悟,“那咱们就洗耳恭听了啊。”

“嗯。洗耳恭听。”慕飞叶也跟着附和,一脸严肃的表情。

“哼,你们两个,没点诚意。”祁离不满,但还是接着说下去了,“你们不知道,我昨天去找静云的时候,不是刚翻下墙头么,然后我就看见剑射过来了。你们不知道那剑有多快,就擦着我脑门儿飞过去了。还好我躲的快,不然就死在那里了。”

“是个高手。”

“那不是么。你们知道这剑是谁射的么?”祁离反问他们,他想他们就算再怎么才也猜不出来吧。呵呵,他们肯定不知道。

谁料那二人对视一眼,慕飞叶轻轻笑了,齐修远缓缓地合上扇子,然后二人异口同声:“苏吉!”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祁离一脸受惊的变清,“不是吧,你们知道苏吉会武功的事儿啊。”

“知道。”

“那你们不会装作不知道么?让我骄傲自豪一点,在你们面前卖弄一下自己不行么?”祁离反倒诉起苦来了。

“不行。”齐修远还是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阿。”

“因为你的卖弄不精彩,没有看的必要。”齐修远一脸正经,祁离一脸受挫。慕飞叶在一旁抿唇笑了起来。

“行行,就算你知道这件事儿,那你知道他的主子是谁么?”祁离心里使坏,这下,他肯定不知道了吧。

“这不正坐在你的面前么?”

“你?”祁离指指齐修远,“你没跟我这儿开玩笑吧。”

“谁告诉你是我了?”齐修远一笑,“你也不想想,苏吉多大,他当年在甘州城白手起家有多大。既然是替别人做事儿,那必然是有这几年情分的,那会儿,我在做什么,我那个愚忠的老父王又在做什么?”

祁离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他幼时在外面听的那些谣言,小心翼翼的问:“那会儿在宫里的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慕飞叶听这话,看见齐修远把玩着白玉扇的手一顿,她双眼向祁离瞥去,喝了一声:“祁离。”

祁离知道这回是真的玩过了,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请主子责罚。”

齐修远摆摆手,“罢了,真又如何?假又如何?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祁离暗道自己玩笑过头,默默起身,却也不说话了。洞里是压制着的沉默。

慕飞叶给齐修远倒了一杯茶,茶能压火,慕飞叶是想他不要发怒吧。齐修远接了茶,道了声多谢。

慕飞叶朝祁离道,“苏吉是我父王收养的孤儿。只是,我怀疑他有叛变之心。”

“苏吉叛变?那会牵扯到静云么?”

“不会。”慕飞叶微微一笑,“祁离,此番要委屈你去投靠苏吉了。日后,纵使相逢,应不识!”

“属下明白。”祁离抱拳领命。虽然他并不愿意去当这线人,但是,刚刚才接了齐修远的旧事,心中难免内疚,便去做这线人吧。

站起身,他刚想往外走,就听的齐修远的声音传来:“你不必内疚。我们是好兄弟。”

祁离忽然觉得有些哽咽,能让这处于深宫之中的二人,常在权利中心浸淫的二人对他真心相待,将他当成朋友,何其幸运!便是日后为他们送了姓名又何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是这二人?

齐修远看着祁离离去,朝慕飞叶道:“我没事。”

“但愿。”慕飞叶答道。唇边的笑,不置可否。

齐修远不说话了,是啊,说是没事,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回忆那些事,开口问道:“你打算将苏静云收入麾下?”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慕飞叶挑眉,确实对他的转移话题不置可否,顺着他的话说着,“苏静云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若是将她揽入我手中,也是不错。”

齐修远轻轻点了点头,不语。

她想齐修远是明白她的心思的,秋佩芷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后的女子,何况,这个人是她。而苏静云,对于苏吉不让她知道他的事,也是伤心的吧。此时,便是需要自己给她这样一个机会吧。

一个,让人信赖她的机会。

苏吉啊,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秋佩芷明知那些人不服自己,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想自己的手下有能人,却是一群随时准备着背叛自己的能人,她不希望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成为夏青痕。可是,她自幼便未曾学医,如今让她学医,岂不太迟?何况,她等得,扶桑却未必等的。要是知道慕飞叶和齐修远已经得到了虎符,那么,这宣战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此刻,便在这甘州城外的二十里处,秋佩芷和这一百号人,打了起来。有二人手中的剑彼此相撞,接着彼此的力道便冲着秋佩芷刺了过来,剑划出一道罡风,秋佩芷躲过另一头刺来的长剑,身形一缩,腰身向下弯曲,贴着地面堪堪滑了过去,那两把剑,就擦着她的头发飞了过去。见秋佩芷如此应付,那剑便立即转了方向,又向秋佩芷刺了过来。秋佩芷身体在空中一转,翻了个身,正对着那人的长剑,借着脚下的力道,用着轻功向后滑去,无论那人时快时慢,总是在一定的距离前滑行着,那把软剑硬是不能碰她半分衣角。她手中的长鞭也是未停,如同有生命一般,缠上那人的软剑,长鞭被她卷在手中,卷的那软剑变了形,弯弯曲曲的依附着秋佩芷手中的长鞭,似是没有了半分力道,秋佩芷手上用了内力,用力一拉,便听那软剑猛地发出一声响,竟然,断了……

秋佩芷停了下来,看着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神”部成员,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以前不服我。”见有人想开口说话,却更快的说道,“别说什么不敢的话,既然大家伙心里都明白,那么也没有必要装一个面儿上的宁静。如今局势越发紧张了,我可没有别的时间再来管什么手下,我也不可能要一群随时会背叛我的人和我去执行任务。我知道在你们的心里是强者为尊,所以,我跟你们比一场,今日的结果便是如此。但是,谁若还有不服气的,便离开这‘神’部,恕不远送。”她的话中透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和傲视这一群人的骄傲。说罢,她便收了长鞭,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那些人整齐的声音:“拜别百夫长。”

她知道,她成功了。那些人,一旦行了礼,便会尽忠。这般,她也不必累心的去怀疑这些人了。

果然,在这些地方,还是武力最能解决问题呢……

苏吉看她缓缓地离去,轻轻的勾出一个笑容。看来她还不算太笨,自己只是提点了一下“神”部的人以医术见长,她便能够知道若是要“神”部的人服从,便必然不能和他们比医术,而秋佩芷以鞭见长,武艺亦是不输于他人,以她的长处与“神”部的人的短处相比,便才能赢得如此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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