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淋漓躺在潜艇昏暗的房间,刚才对大猫说了这么多狠话,原本以为自己心会更痛,然而,原本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随之到来,只是感觉心里有些东西被带走了。或许很重要,或许不重要,对于现在的淋漓来说,已经无所谓了。麻木的感觉渐渐代替了心痛。
淋漓忽然觉得这样的麻木来得很是时候,不痛但是很空虚,导致她现在无法入眠,只能冷冷发呆。听到门外没有动静,淋漓悄悄起身,走向空荡的甲板。
没有月亮的阴暗夜晚,天空是黑色的海也是黑色的,那种纯纯的黑色,看不到天和海的分界线,仿佛一个无边的空洞,让人畏惧,海风卷起海水发出隆隆的声音,海浪一层高过一层,除了浪的声音,只有寂静。
吹着海风,长发随着海风翻飞,海风夹带着湿意袭来,女子浑然不觉。女子不知道,在她出房门的一刻,已经有个人小心的跟随在她后方,密切的关注着女子的一步,却不敢上前,眼里蕴藏是深沉的感情。
吹着海风,女子仿佛感到脸庞的湿气,心里想起迷毒所说的冰块最后的归宿是大海,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冰块。
淋漓看着大海,海风呼啸,似是回应。
女子对着大海倾诉,就如同往昔对着冰块倾诉自己的感情:
“冰块,今天对大猫说了很过分的话,原本以为自己也会跟着难过,可是这次没有这样的感觉。只用麻木的空虚感。”
女子无言的哽咽声低低传入大猫的耳朵,大猫不禁悄悄握起了拳头。
“冰块,你不喜欢我喜欢大猫,那我以后,就不再喜欢大猫了。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依然呼啸的海风。
“冰块,你想要我自由,我就去找法兰克,取消赌约,好不好?”
“然后,我就去完成你的梦想。”
“很快我就会完成这些事情,等我为你报完仇,我就去过你想要我过的日子。”
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夹杂着海风的呼啸声清晰传来,大猫摸了摸脸,尽是一丝湿意。淋漓说不再喜欢自己了,淋漓想要离开。而他大猫却是无能为力,只能自作自受。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真的...很不习惯啊,冰块。”
“冰块,我左手恐怕是废了,不过这样正好可以成为我退役的现成理由。”女子轻笑,“这样老黑就不会反对了吧。”
那些心事,淋漓只会将给冰块听,冰块不在了,淋漓就只能讲给大海听。大猫听着淋漓对着大海诉说着无尽的心事,知道自己可能已经错过了此生的最爱。
“冰块,还记得我们互相交换过的梦想吗?”
没有听到回答,女子也毫不介意,自顾自回答着。这个梦想,大猫以前听过,现在再听来,已经有种物是人非得感伤了。淋漓的这个梦想,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甚至谈到将来,首先蹦到脑海的就是淋漓的梦想,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未曾明白自己的心意。
黑暗中传出女子的轻笑,“我们一起复习一边。”
“如果可以,我到三十岁就不再接受任何任务,除了为部队训练新兵,我想和...那个人一起周游世界,在四处旅游的过程中,如果遇到特别喜欢的宁静村庄,就在那里住一段日子。然后继续前进,每年过节,都和老黑还有大家一起过。或者在酒吧附近买下一个餐馆,这样大家还可以经常凑在一起吃饭聊天。我喜欢和大家在一起。我喜欢和...那个人在一起。”
大猫听着淋漓的梦想,自己在淋漓的梦想中的出现已经成为了‘那个人’。
“我记得冰块你的梦想是——找一个温暖的人,过一辈子。如果找不到,就去僻静的乡下教小孩子数理化。闲适的时候,骑着脚踏车在乡间小路上闲逛。吃很便宜的冰淇淋,要巧克力口味的。住有特色的房子,到了晚上...”
淋漓忽然停了下来,他想到那个时候,冰块神采飞扬的告诉她,“到了晚上,你就给大爷过来烧饭吃。”
随即继续,“到了晚上,我就给你做饭。”哽咽的抽泣声,女子压抑的哭着。
大猫正待移步上前,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玄歼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大猫知道,淋漓现在并不想见到他。跟着玄歼往回走,拐角的死角处,站着一个人,凭直觉大猫知道那是阿神。
阿神看到大猫和玄歼走回房间,也跟着他们回房了,关上房门的以刹那,听到的是一生叹息,阿神摇头关上房门。当三个男人各自回房休息后。
清也从潜艇甲板的暗角处走向淋漓,她在这里吹着海风没多久,淋漓就出现了。还碰巧没有看到隐藏于暗角处的她。
“啤酒?”清递给淋漓一罐啤酒。淋漓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冰块死了,还对着他说这些无聊的话。”淋漓发问。
“不会。”
清就像女版冰块,或者更冷。因此淋漓和她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清和任何人都不熟悉。没有人知道她的喜好、兴趣。而清也从不给人了解她的机会,她从不在秘密酒吧出现,即使出现也会立即离开。作为可以和众人平分秋色的女兵之一,冰块特别想知道两人如果杠上了,究竟谁会胜出。那个时候,冰块还多次纵恿淋漓挑衅清,还记得自己只是对着冰块翻了个白眼,冰块就打消了这个馊到家主意。
清发现淋漓一脸古怪的看着她,也不禁多看了淋漓两眼。这个丫头和部队里所有人的关系都比金刚石还硬,同时鬼点子比阿神还多得多,被她这样看着,不禁心头毛毛的。
“淋漓,月亮已经被玄歼处理了。”清看到淋漓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终于因心软而“多管闲事”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是大猫下的命令。”。
淋漓瞬间的呆愣,仿佛是在消化这些消息。最终还是轻轻叹道,“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大猫很幼稚!”清忽然爆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淋漓侧头看着清,这个一向无声无息的女子,“某些人的爱情,只是一种‘当时的情绪’,如果对方错将这份情绪当做长远的爱情,是本身的幼稚。就如同月亮之于大猫。”
淋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清是在告诉她大猫爱的是自己对于月亮是一种过去的情绪。可是现在自己知道这些已经真的不存在任何意义了。不,唯一的意义就是自己可以不用下手亲自处理月亮了。
淋漓仔细的端详着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女子,黑色直发,眉目清秀,眼角有着泪痣,很少笑,但笑得时候,却是冷若冰霜又艳若桃李。平时存在感很低,但是以说话却有不小的魄力,是部队男人们心中的女神。
忽然发现自己过去没有好好理解这个女子是自己的损失,虽然对方也未给予了解的机会。可凭借淋漓的功底,要想混熟怎么会是件难事。
淋漓想着就出了神,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容易出神。
女子浅笑,“你准备什么时候原谅大猫?”
淋漓摇头,“我知道冰块的死不能怪大猫,可是每次想到冰块的死,我对他就会产生一种恨意。我们是不可能了。”
淋漓眨了眨眼睛,将眼角的泪水隐去,带着无比的决绝说道,“如果冰块能回来,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女子回头看着淋漓,“你的意思是除非冰块复活,否则你和大猫就没一丝希望。”
淋漓站了起来,轻轻点头。
清看着淋漓,这个女子和自己的过去很像,她恨得不是大猫,而是自己,所以才会这样去伤害自己,无暇顾及他人,“淋漓,你恨得是你自己!不是大猫。”
淋漓回头,看着清。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随即咧嘴一笑,“是啊,所以我才会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