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士兵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分明,顿时在军营里引起一片混乱。
“出事了,快快起来,抄家伙!”
最下层的伍长最早反应过来,拉起还在睡觉的士兵,抄起武器就向军犬训练营这边跑来。一时间,整个军营就像是一锅煮沸了的热粥,哗啦哗啦的吵闹不已。
怎料邓青屠尽那一百多条军犬之后还感到不满意,竟然就在军营里放起火来。
最早被点着的就是那七个彩色的大帐篷,很快就变成了七个吐着熊熊烈焰的大火球,吓得这些前来救援的士兵们目瞪口呆。
接着邓青一路潜逃,一路继续放火,不过这一回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刚刚点着了三个营帐就被醒来的士兵发现了踪迹。
“有奸细,抓奸细啊!”
一时间,军营里又吵开了。
邓青趁着夜色,把手中的火把用力地扔向北面的一个大营帐,而自已则迅速向南面潜逃。
负责值班的军官听说营里来了奸细,军犬训练营那边出了大事,吓得脸都白了。
“要命,这可是刘大人的命根呀,万一了出什么事岂不是要拿我问罪?”这名军官熟知刘禹为人心狠手辣,左右一思索,干脆回营中收拾了一下细软,竟然趁着夜色开溜了。
值班军官这一开溜不打紧,却是让邓青捞到了好处。
军营里失去了指挥,混乱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不是今夜无风,邓青放的这场火说不准就会波及整个军营。
邓青趁着混乱左闪右避,还抽冷子砍杀了几名倒霉的士兵,把军营搞得更加混乱。士兵们大多是刚刚睡醒,意识上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到旁边的同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就不动了,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营里到底来了多少奸细,搞得人人自危,心中都想着自保平安,还哪有心思去抓捕奸细呢。
邓青好不容易遁出了军营,跑到森林里吹起哨子,那三头雪狼可真是灵性,眨眼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邓青马上坐上雪撬,由雪狼拉着飞速向东北方逃去。
听着远处军营里混乱不堪的声音,邓青的心里却是痛快极了:刘禹啊刘禹,这一回先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下一回可得让你人头落地了。
邓青原以为只要护送沉香公主平安回京,借来皇帝的军队就能替三弟孟如报仇雪恨,岂不料其间发生了诸多变化,杀刘禹的这个心愿一直到两年之后才能实现。不过这一切皆是后话,此间暂且不表。
邓青坐着雪撬在森林里飞奔了一夜,直到东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之时,才走出了森林。
沉香等人就早在森林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等候多时,见邓青一身鲜血,都紧张地走了过来,询问他是否又受了伤。
看见众人都是一脸的关切,邓青心中一暖,笑着解释道:“我没受伤,这些血大部分都是狗血。昨夜我把刘禹的军犬营搞了个天翻地覆,估计今天他也腾不出手来搜捕我们了。”
众人都知道刘禹的狗正是他的命根,邓青这一着肯定会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只怕今天肯定会在冷月城中严密搜查,而城外反而会放松许多,毕竟手上一条军犬都没有了,就算派出他手上的所有军队,也不可能把附近一带彻底搜索。
明白邓青的心思之后,沉香连忙让春玉拿了条毛巾给邓青擦脸,李大爷也拿出一套自己的旧衣服给邓青换上。
洗脸更衣完毕,邓青这才换了个样子,否则一身血淋淋的走在路上,就算刘禹不派人搜捕,也会被沿途各村镇的守卫缉拿。
邓青换衣时心想:李大爷这雪撬虽是好坐,但是由雪狼来拉的雪撬又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于是当一切收拾妥当,邓青便领着二女向李大爷道别。依照李大爷的指示,三个人徒步向东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走去。
三人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村庄上。村庄里的人也是刚刚才起来,邓青连续问了好几户人才找到一辆驴车,花高价买了下来,就马上驾着车载着二女继续上路。
有了冷月城的教训后,这一路上邓青三人可就警惕多了,走的尽是乡间小路,而且也不敢再换乘马车,就用驴车拉着慢慢走。对于大城市,他们基本上都是绕过去,至于到了晚上,他们都是在小村庄里找农户借宿。这样一来,虽然行进的速度慢了一点,但三人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
邓青三人晓行夜宿,又过了十多天时间,走出一千余里,终于来到了冼月帝国中部与西部的分界处——西平山。
西平山自北向南连绵数千里,山势险要,最高处达三千多米,是冼月帝国三大山脉之一。冼月帝国正是以西平山为界,将帝国分成了中部和西部两块,并在那东西方向上唯一的通道上修建了一座军事要塞,名为山月城。
山月城依山而建,是由民工们运来西平山上特有的坚石修筑而成。山月城城高十丈,墙厚六丈,堪称是铜墙铁壁。城里还部署有一万精兵,是冼月帝国唯一一支机械化部队,号称神机军。
神机军分为三大营,一营为机弩营,专司强弓硬弩,二营为投石机营,专司大型攻城机械,三营为火力营,专司火yao炸弹。在机动野战的时候,神机军可能算不上是主力部队,但如果只是用于防守山月城这样的险关要隘,这些神机军可就能以一当百,就算对方拥有百万雄师,估计也很难逾越这座城池。
山月城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帝国东部和中部的咽喉之地,神机军更是精锐之师,因此能担任太守之职的当然不是泛泛之辈。此时的太守李棱正是圣月七世的义子,年仅二十七岁就担此要职,可谓风光之极。
说起这李棱,十六岁时便已参军,也算是机缘巧合,参军一年便遇上了皇位之战,结果在战场上曾舍身救了圣月七世一命,其英勇之举被圣月七世深深赏析,夺位成功之后便收他为义子,率领神机军坐镇山月城。
不过李棱此人心机甚重,喜怒不言于色,对下属倒是赏罚分明,在军中颇有好评,虽然年少,却也没有多少人反对他就任如此要职。毕竟李棱再年轻,也是圣月七世的半个亲人,大臣们就算有些微言,也不敢当面提出。
邓青本来也想绕过这山月城,不过南北两端最近的通道也在五百里外,再加上沉香说这山月城的太守是父皇的义子,她的义兄,到了这里就算是到了自己的地方,应该很是安全,因此邓青才硬着头皮和二女一起进了城。不过为免有任何意外,在邓青的强烈要求下,沉香主仆同意先找个旅馆休息,让邓青摸清情况才寻机向李棱公开表明身份。
可能是已经到了圣月七世的势力范围,三个人没有受到任何盘查就已经进了城。虽说这里是个军事要塞,但里面也居住着五万多户居民,因此旅馆饭店等等一应俱全,三个人很快就找到了一所不起眼的小旅馆。
在安置好沉香两主仆之后,邓青就独自外出探听消息。
刚进城时,邓青就隐隐觉得城里的气氛有点古怪,所以他才提出要先摸清情况才能表明身份。出了旅馆,他迳自走到城中的闹市区域,找了个热闹的茶馆,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听着人们谈话。这不听可不要紧,一听可真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到旁边的那桌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叹着气说:“唉,想不到这天说变就能变,这银月亲王的手段可真是太厉害了。”
坐在他旁边的朋友说:“嘘,小声一点,现在可不是圣月七世的天下了,要是让李太守的耳目听去,可不知会有什么麻烦。”
那名书生明显有些忿怒,一掌拍在桌上,大声说:“这有什么可怕的,有道是逆臣可诛,逆子可恨,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会怕被人谈论吗?”
他的朋友连忙拉了他一把:“公明,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旁边两桌的人听到这书生在谈论银月亲王和李棱,都不敢作声,低头喝了几口茶就匆匆结账走了。
邓青心思一动,拿起茶杯坐到了那两人的旁边,向两人行礼道:“在下邓青,是做小生意的,刚刚从西边运着一批货要送到月京,听两位刚才提及似乎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烦请两位多多指教,以免在下血本无归啊。”
原本两人看有一个陌生人坐了过来,先是有些不满和讶异,但见邓青相貌英俊,气度不凡,而且说话诚恳,于是也不便马上赶他走。
书生的朋友小声对邓青说:“唉,兄台你是不是光顾着赶路,连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一无所知?”
邓青拱拳道:“是的是的,前段时间天气不好,最近天色放晴,我急着赶路就没有注意到这些,还请两位多加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今天的这顿茶钱就算是在下的,希望两位大哥能指教一二。”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书生和他的朋友脸上顿时缓和了许多。
书生的朋友喝了一口茶,小声地说道:“兄弟啊,最近发生的这件事你可真是要了解啊,以免到了京城会遇上意外。”
邓青奇道:“哦?会有什么意外呢?”
那名书生又叹了一口气,接口道:“兄台有所不知,银月亲王不久前举兵作乱,不日已攻陷月京,此时此刻帝国已经变天了呀。”
邓青心中大惊,小声地问道:“那皇帝陛下怎样了?”
书生看着他,一脸悲痛地说:“原本皇帝陛下有那刀王聂傲天相护,就算被银月亲王攻进月京也应该平安无事。不料银月亲王设下毒计,逼聂傲天决战于京郊,致使刀王命丧于望京坡上,而皇帝陛下听说已被银月亲王……”书生没有说下去,只是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砍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