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确实睡了三天吧，虽然还在生病，但艾莫言还是一早就醒过来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小绿叫她之前起床，虽然看过小绿她们帮忙穿过很多次了，她自己一层一层穿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笨手笨脚的，最后衣服是终于穿上身了，艾莫言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像是庆祝她好不容易穿好了一般。
“小姐！”艾莫言摸了摸鼻子正准备下床，就听见一声惊呼。
原来喷嚏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小绿，她此时只穿着一件单衣就冲了进来，好在这已经是入夏的天气了，就算是清晨也不是很凉。
艾莫言冲她摇摇头笑了笑，以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想当初毕业班的时候，班主任因为不满时不时有人请假去打点滴，还说过吃药打针对于感冒来说并不起什么作用的，总也要拖满一个礼拜才好得了，现在她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烧也退了，反而屋子里有些闷，不如出去走走的好。
小绿已经迅速地唤了其他人起来服侍她洗漱，艾莫言也懒得管这些，只是坐在铜镜前的时候，依稀有种自己刚来这里第一天的恍惚感，那天也是这样，昏黄的镜子怎么也照不清楚她的面容，还因为镜面不平看起来有些扭曲。
艾莫言曾经不止一次地对照着将军爹的模样想象着苏灵芷的长相，倒是做梦的时候梦到了她的样子，与将军爹确实有几分相似，虽然不像将军夫人或是三姐苏灵芸那样惊艳，但总归比她自己是好看多了。
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油桐树，花虽然谢了，但满树绿油油的叶子看起来倒比当初满树繁花还来得有生气些，艾莫言看着，不禁想起自己在将军爹出征那日自己因为花的调零稀疏的伤感，有些好笑，原来，身边的景色果真是随心的。
“表少爷好！”
小绿脆脆的声音打断了艾莫言的遐想，这才看见林晨站在院子门口，经小绿这么一喊，便笑着走了过来。小绿是端早点来的，艾莫言正好拉着他一起吃。
“来了多久了？”见小绿走远了，艾莫言轻声问道。
林晨倒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不要紧，我这么小的声音，别人听不到的，”艾莫言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决定逗逗他，“你肯定站在那里看了我好久！”
“其实，也没多久…”林晨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起来。
“哈，你脸红了！”
林晨本来有些窘迫的，不想正好对上了艾莫言戏谑的表情，又平静了下来，倒弄得艾莫言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半晌，林晨才道：“芷儿也很喜欢看树。”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凝重起来，艾莫言心里一紧，忽然笑起来，看着林晨道：“阿曦呀，我给你讲讲我家乡的事情吧！”
林晨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看了眼艾莫言，点了点头。
“我们那里人特别多。”
“什么？”艾莫言的声音放低了些，林晨一时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那里的人比这边多多了，”艾莫言放慢速度重复了一遍，想了想，又道，“要是有人突然来，你就说我们在练习读唇语吧！”
“唇语？”
“对啊，就是看嘴巴动的形状猜对方说的什么。”
“嗯，好。”
“那我接着讲啊，”艾莫言见林晨配合地点了头，满意道，“我们那里人很多，可是每个家里的人却比你们这边要少。”
“每个家里？”
“是啊，一般的家里只有三四个人。”
“三四个？！”林晨这时才真正起了一些好奇心。
“父亲，母亲和一两个孩子，也有的家里会和祖父母一起住，那就有五六个人了。”
“你是说，每个家里只有一两个孩子？”林晨惊奇道。
“不错，很会抓重点嘛，”艾莫言乐呵呵地赞扬道，“一般都只有一个地，不管是男孩儿或者女孩儿，都只有一个。”艾莫言是故意把自己的家乡描述得理想化了一些。
林晨已经在摇头了：“我不相信有这样奇怪的地方。”
“可是我就一直生活在那里呀，”艾莫言一副信不信随你的样子，耸耸肩，“在我看来，你们这里才奇怪呢，居然不准女孩子随便出门！”
“你们那里女孩子可以随便出门？”林晨奇怪道。
“那当然了，不止出门，像读书什么的，所有男孩子可以做的事情，女孩子都可以做的。”
林晨此时眼睛已经瞪得大大的了，半晌，才呐呐道：“为什么？”
倒把艾莫言给问得笑了出来：“这哪有为什么，男孩女孩本来都是一样的啊！”
“都是一样的啊。”林晨重复了一遍，又稍稍回过神了一些。
“对啊，还不止这些呢！”
“还有？！”
艾莫言故意郑重地点点头：“你怎么只注意到每个家里的孩子很少呢，在我们那里，一个男子只能娶一个女子的。”
林晨此时闻言倒不像之前那么惊讶了，只是兀自又重复了好几遍“一个”，“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艾莫言见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试探着叫了两声“阿曦”，没有反应，只好停下来等着他恢复正常。
过了一会儿，林晨突然笑了起来，吓了艾莫言一跳。
“芷儿在你家乡那边肯定会很开心的！”
“啊？”这次轮到艾莫言反应不过来了。
“芷儿从小就喜欢到处跑，你家乡可真是遂了她的愿了。”林晨开心地解释道。
艾莫言见他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只是心下一时间却有些默然，本来给他讲自己的世界是为了转移他想念苏灵芷的注意力的，没想到白费了半天力气，这个林晨怕是已经事事都念着苏灵芷的了，如果没有自己莫名其妙的介入，他们两个肯定会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地长大，然后幸福地结婚生子，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眷侣吧。
“你说是不是呢？”
“啊？”
艾莫言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完全忽略掉了林晨还说得兴高采烈的，冷不防地被他问了句什么，艾莫言才突然从游神状态中回过神来，正要问他刚刚说了什么，就有个声音先她一步开口了。
“这不是林公子么，来得好早啊！”
林晨也愣了一下，但只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去看来人，却是乔君恒由苏文轩陪着来了，心下有些奇怪，面上还是笑道：“乔公子早！二表哥早！”
艾莫言也站起身来，一脸欢迎的模样，心里却想着，花期已经过了，您老又来干什么啊。一边抱怨着一边希望他们没有听到自己刚刚“啊”的那一声。
像是看透了他们两个人心底的疑惑一般，乔君恒偏不急着说什么，反而慢慢踱到那盘还没吃完的早点旁边，随手拈了一块糕点，细细尝了一口，复又放下，才回过身来似笑非笑道：“四小姐身体可好些了？可还记得欠着我一局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