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怜莲与杨氏在当天下午离开了,而秋霞在第二天清晨却被发现死在了柴房之中,是用腰带挂在了高处自尽而亡。
五斗不顾众丫鬟的劝阻执意到柴房查看了秋霞的尸体,只见秋霞瞪着充血的眼睛,长伸而出的舌头已经变成了紫黑色,脖间深紫的勒痕像毒蛇般盘绕。
破碎的记忆片断一瞬间在五斗的脑中闪过,这景像她似曾相识!
“斗儿!”
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封冽一把将望着尸体呆怔的五斗拥进了怀中,用宽大的袍袖遮了她的视线回头对守在一边的点心喝斥“谁让你们带她来这的!”
“奴婢该死!”
点心惊慌跪下,封冽却已经拥着五斗向外走去。
“我见过这样子的尸体!”
五斗被封冽拥着往回走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听她这么说封冽的心中猛的一沉,索性将她横抱了起来飞身离开。
回到房中封冽沉着脸将五斗放在了软榻上“你的身体才有点起色,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已,要是受了惊再生病怎么办!”
五斗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对于封冽的责备只是轻喔了一声。刚才有很多记忆的片段在她的脑中闪过,同样死状的尸体、还有暗红河水边的呆滞少女,破碎的记忆像是突破了牢笼的猛兽凶猛的向她扑来,五斗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的抱头呻吟起来。
封冽本还想再说她几句却发现她面色苍白嘴唇抖动,极为痛苦的抱着头呻吟,当下急忙将她揽在了怀中高声命人找大夫。
大夫来时五斗已经陷入昏迷,请脉问诊查不出个所以然,施针也不见效果。封冽看着大夫束手无策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来人,快去请齐先生!”
封冽急切之中突然想到五斗昏迷可能与那具尸体有关,忙命人去请住在西偏院的齐悼。
齐悼正是那灰衣老头,当他来到房中看见封冽为一个女人急得团团打转时冷屑了一声“痴障”。
封冽对他的无礼也不见怪,只是忙着将他让进屋中察看五斗的情况。
齐悼来到内室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五斗一会,然后转身拂袖就要离开。封冽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拦住;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是触动了封印,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悼看不惯封冽这幅多情的样子,撇了撇嘴迳自向外走。
“那……!”封冽还想说什么却被齐悼挥手挡了“凭她现在这点本事还破不了我的封印,倒是你…”齐悼说话时阴沉的白了封冽一眼“心思多放在练功上,别糟蹋了好东西!”话说完就再也不理会封冽扭头继续往外走。
见齐悼不肯出手相救,封冽眸中锐光闪过,手腕翻动猛的冲他横劈了一掌,齐悼感觉到掌风侧身避让的同时抬手还击,火光电石之间两人已是过了十几招。
封冽以军功威振天下,武功本就高强;再加上这几个月来一直接受齐悼的指点,武功造诣可谓是突飞猛进,现下又因为心中焦虑五斗的情况出手时更是凌厉、毫不留情。
齐悼与他过了五十多招后咧嘴冷笑,一手结印喝了声“困”,就见一团蓝光扑向封冽将他困在了光环之中。
封冽被蓝光所困回手去摸身边的佩剑羲邪,却突然想起他见五斗时都会将剑摘下放入藏格之中,于是运气赤手拍向蓝光。蓝光受到攻击发出了噼啪的响声,光环虽然震荡了一下却没有散开。
封冽见状另一手提掌运气再次拍向光环,结果却与上次相同;齐悼见他做无用之功不屑讽笑转身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
封冽见他要走锐利的眸光中泛出一抹红色,困住他的蓝光突然发出暴响,他抬手随意一划刚才打不破的蓝光立刻悄然消失。
齐悼感觉到身后的异常,咦了一声回头,却见封冽沉着脸单手成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太放肆了!”
暴戾的杀气在封冽的脸上一闪而过,眼眸中的血红之光也有渐浓之色。
看着这样的封冽,齐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了起来“你终于开窍了!”
封冽的眼中戾色尽现,为刃的手掌上出现了一股血红色的邪气直逼齐悼的脖颈。
齐悼猛然感觉到带有杀意的邪气袭来,脚下错步踩着步法脱出了封冽的控制,封冽见他脱出了自己的掌刃也不追击,只是刚才还在掌间游走的邪气却由全身暴发而出向齐悼兜头袭去。
齐悼当然不把这股还没成气候的邪气放在眼里,单手划了个盾印挡住了攻来的邪气。封冽的这股邪气虽然还没成气候可已经有了强者之势,齐悼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单下便起了调教的心思于是刻意的引导着封冽的邪气按剑法的套路与自己对攻起来。
封冽聪颖,走了没几招就发觉了齐悼的用意;他天性本就桀骜根本就容不得齐悼的这番摆弄,立时在过招中硬生生的收回了邪气。
齐悼没想到仅是过了几招就被封冽看穿了用意,眼前的男人突然之间变得霸气天成,厉戾之色尽现于眸,齐悼恍忽间仿若看到了千年前于两界军前从容自若、凛然不畏的身影。
齐悼收手叹了一声“你也该醒了!”甩袖而出。
这次封冽没有挡他,只是深沉的盯着他背影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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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斗徘徊在无边的黑暗中找不到离开的出口,之前纷乱的记忆片段已经消失,她的脑中依旧是茫然一片。
静谧的黑暗给了她清醒时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仿佛天生就应该待在黑暗中,某种熟悉的感觉在心中涌动,一闪而过的记忆在快要抓住时顿然消逝!
突然一双金色的眼睛撕开了黑暗,很不耐烦的盯着她“你倒底还要昏多久!”
五斗愕然的看着眼前这双金色的眼瞳,强烈的压迫感直逼心头,被这双眼睛瞪着让她觉得脚下虚软站立不稳,若不是她咬牙强力支撑着心神怕已是跪倒在地。
“哼,不过是被封了魂识竟就软弱如此!”
那双金色的眼睛见五斗一幅支撑不住想跪倒的表现冷哼了一声。
“被封了魂识是什么意思?”
五斗撑不住脚却也不想跪倒,索性盘腿坐了下来抬头问道。
“你自己的事别来问我,你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配做我的主人!”
金色的双眼给了五斗一记白眼后阂闭,四周再次归于黑暗;五斗盘腿坐着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刚才听到的话,她失忆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像封冽所说的那样!
五斗融于黑暗中进行着自己的思考,突然感觉到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对外界认知的恢复。有人在她耳边呼唤,有人抬起了她的手臂。对于外界的这些干扰,她感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看见她于昏迷中皱眉封冽欣喜的握住了她的手,可等了半响也不见她睁开眼睛;
“她怎么还不醒?”他不悦的转身看向身旁刚收回灵力的齐悼。
齐悼听封冽这么问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小子让他带着羲邪剑滚蛋,他才不会费力气来给这鬼煞加封印!
“你以为地府专辑恶鬼的鬼煞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齐悼想起之前封冽让他滚蛋的事就来气,没好气的甩手坐在了窗边的太师椅上。
“她若好不起来,你一样得带着你的破剑滚蛋!”
封冽的王爷脾气上来自然不会给齐悼好脸色看,他斜睨了老头一眼沉脸在五斗床边坐下。
“你!”
齐悼何时受过这种气,腾的从座上跳了起来指向封冽刚想喝骂几句却见封冽望向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他心中一动自己舌头上的话硬生生的收了回来重又坐回了椅子,幸灾乐祸的对封冽冷笑道:
“这丫头值得你这么宝贝吗,别看她这幅皮相清秀,里面还指不定是个青面獠牙的丑鬼呢!”
他这番说词引得封冽眼中红光更盛,齐悼见他不信起身来到床边手中结印嘴里念咒。封冽瞪着眼看他施法,不一会五斗的身上浮出了一个黑衣女子。
“看见没,这才是她的真身!”
齐悼颇有些得意的睨了封冽一眼,床上的黑衣女子既无花容也无月貌,只是一张脸苍白赛雪,即便是睁开眼睛也不会为这张没有特色的脸增上光芒。
封冽双眼直直的盯着床上的黑衣女子对齐悼的话充耳不闻,果然只有这个样子才配她的性子,不知道那双闭着眼睛若是睁开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情!
“你要是没本事救醒她就快滚,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齐悼还在一旁唠叨,封冽听得烦了眼刀子剜了过去,把齐悼噎得再次瞪眼。他悻悻的收了咒语生气的坐回了椅子上。
黑衣女子消失在五斗体内时她睁开了眼睛,封冽大喜过望的将她挪进怀中轻声呼唤。这次的五斗眼神更为茫然完全不认得人了!
封冽看着如幼童般懵懂的五斗半喜半忧看向齐悼“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齐悼白眼冷哼“还不是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封冽重复着这句话微皱的眉头缓缓松开然后一把将五斗紧紧的拥入怀中“你终于醒了!”
懵懂的五斗在他怀中睁大了双眼,面上露出茫然惶惑与不安,抵在封冽肩上的双手却是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