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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么在别人的忙碌,她和乔曦月的拉锯中慢慢消逝。乔奈能够和乔曦月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公主府里暗道的挖掘差不多都是乔曦月在帮着她,通常二人即使见了面也说不了几句话便又要分开,她因此格外珍惜二人独处的时间。
过了几天,她便摸出了乔曦月平日大致的行程,没什么要事的时候她便算着时辰,静静得等待流沙滑过,她的王子出现。
然而这一日,注定是有些不同的,卿曼能够和卿墨一同出现算是其一,而卿墨一脸苍白,身上淌血,却是更主要的原因。
当她二人的衣服被染得血红,惊慌的冲进院子时,一向镇静的乔奈震惊了。她甚至有些惊慌失措的把她二人扶了进来,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卿曼身上并没有伤口,身上大片的红都是卿墨的血。她和乔奈一同把重伤的卿墨抬到了床上,乔奈慢慢掀开卿墨的衣服,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左胸一直划到了腹部,皮肉都翻了出来,血不停的流,竟然将身下的床褥都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乔奈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身边的亲人会有一天,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在她还存在着一丝理智,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拉住了身边的一个人,也分不清是谁,尖叫道:“快,快!快去请大夫来!不不不,去请太医,快请太医来!快!!”
那人被浑身是血的乔奈吓了一跳,以为这位公主大人伤得严重,也跟她似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边跑边嚷,丞相府顿时乱成了一片。
“乔影呢,乔影,乔影!”忽然想起了这个一直以来,把自己护在身后的男人,她忙开始找他,希望能有个依靠的人。谁料,却是身边一暗卫开口,“副统领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乔奈顿时失望之极,“又出去了,他最近都去了哪里?”
“这……属下不知。”
乔奈此时也没心思管这些,又跑了进去,便看到卿曼正一脸泪水,看着卿墨的伤口脸色煞白,只知道用手捂着流血的地方,可是那血从她指缝中慢慢淌出,怎么也止不住。她捂了又捂,终于忍不住崩溃,一下跌坐在了床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泣不成声,“呜,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卿墨,卿墨……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我错了!卿墨……”
卿墨的血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把她一张本俏丽的脸染得狰狞的好像恶鬼,让乔奈吓了一跳,“卿曼!你还有功夫哭,赶紧给她止血呀!”
卿曼愣愣抬头,乔奈已经把一卷纱布扔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接住,反应过来,忙站起身,其间还差点被裙角绊了一跤。
乔奈早已经来到床边,手里拿着上好的金疮药,直接朝伤口上倒,让都已经陷入的昏迷的卿墨疼的身体本能一哆嗦。可是,奈何伤口太深,血流不止,刚倒上去的金疮药根本起不了效果,直接就被血流冲走,让乔奈更是心惊,都以为乔奈处变不惊,可是没人看出来,她那双倒着药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
太医以火速赶了过来,拨开卧珍轩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直奔主房而去,道:“让让让让,公主怎么了!怎么了!”
乔奈耳朵尖,听得分明,忙跑出去一把拉住了太医的手,见他还要行礼,道:“免礼免礼,救人要紧,您快请!”
太医被她扯进了屋里,见到卿墨的伤势之后一下变了脸色,血流了这么的多,这么重的伤势保命都难啊!他一看见还有人守在那里,当下一急,差点把卿曼推一个跟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她!”
“出去出去,人都成这样了,还在这里耍性子,要不要她的命了!”
“不,她会希望我陪着她的!大人,您就让我在这里吧,我不会打扰您的!求您了,大人……”
时间紧迫,还是救人要紧,太医也懒得再跟卿曼纠缠,“算了算了,你给老夫在这里好好待着,要是敢打扰老夫,老夫跟你没完!走走走,其他人都给老夫离开这里!”说着,把一边的乔奈推了出去。
这医生就是这样,一旦看见了病人,什么就都忘记了。为了挽救卿墨的命,也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了,不论是谁,一律推出门外,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乔奈被推出门口,这才仔细看了自己的院落。乔仲文上朝不在府里,不过以他的耳目应该已经听到消息,在赶回的路上,马上就到了。乔曦月早在刚才就已经回府,现在就站在院子中,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还有好多的丫鬟仆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赶了过来,给院子为了个水泄不通。
她一皱眉,看着神色各异的人,不由一阵烦躁,一挥手,急道:“都下去,谁都别进来!”
众人先看她并没有什么事儿,再看她面露不悦,唯唯诺诺的赶紧退了出去。
等下人退了个干净,乔曦月终于走了上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温柔的道:“乔乔,卿墨会没事的,别害怕,还有我在。”
乔奈闻言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刚才一直憋着不敢落的泪,终于冲出了眼眶。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一下扑过去,一把抱住乔曦月,失声痛哭,“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哥陪着你,别怕。”乔曦月只得搂着她。
“我,我刚才以为卿墨会死。哥,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乔奈紧紧抱着他,好像这样就能汲取到力量,“她还没有等到卿曼,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嗯,有你和卿曼这么担心她,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乔曦月搂着她慢慢的朝旁边移动,终于走到石桌旁,正想让她坐下,乔奈却忽然收紧了双臂,“别,让我抱一会儿,我害怕。”
乔曦月头一次听她这么卑微细小的声音,像个需要他怜爱的小猫儿,他心里几乎软成了一团儿,早忘记了立过誓要和她恪守兄妹之间的距离。他马上停下了动作,还怕她站得累了,自己坐在石椅上,让她侧身坐在自己的腿上,丝毫没有考虑自己二人此时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你们在干嘛!”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乔仲文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抱在一起,心头怒火一下窜了起来。他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心却不曾花,刚才乔曦月垂头看乔奈时的眼神,让他开始止不住的害怕。他们是兄妹,亲兄妹啊,可是他的儿子,怎么能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去望着他宝贝的女儿!
几乎同时的,乔奈和乔曦月的身子同时一震。乔曦月下意识的要推开乔奈,手都已经到她身上,却忽然顿住了。现在她正需要安慰,他怎么能推开如此脆弱的她,怎么能让他发誓保护的珍宝,再一次被吓到,被伤害!
乔奈是个多么敏感,又多么聪慧的人,更何况她是如此的了解他。仅仅是这两个动作,她便已经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瞬间涌起来的甜温暖冲刷了一部分惊恐和悲痛。她的手臂松开环抱着的身子,从乔曦月的身上站起来,可不知有意无意,在乔仲文看不见的角度,她的唇轻轻掠过他的下巴,轻的像蜻蜓点水,却好似一块万斤重的大石,砸入他的心湖。
他忽然想,也许这,就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乔奈站起来转身,面对着乔仲文,一双红肿的眼睛像是控诉,她静静的开口,道:“爹,你回来了。”
乔仲文率先注意的便是乔奈的眼睛,早在路上便已经听暗卫汇报了发生的一切,他本以为她会哭的伤心,不料却是如此的平静。他顿时一阵心惊,忙走进了两步,也忘记了生气,轻声问道:“奈儿,你怎么了?”
乔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我很好,我在等御医出来,看卿墨会不会死。”
“傻孩子,什么死不死得!说些吉利的,卿墨会没事儿的。”
“你和哥说得都一样,都只会用这些话敷衍我。我好累,我想睡觉。”
乔仲文忙道:“跟爹去前面吧,让御医在这里医治,等一会儿爹叫你。”
她轻轻摇头,道:“不行,我要等着他,卿墨不能死,我要在这里等着她。”
乔曦月一动,乔仲文马上看了过去,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锐利的探究的目光,让他一阵心惊肉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心里肯定,乔仲文一定读懂了他方才看乔奈时候的眼神,这让他有些后悔,那样****又属于黑暗的眼神,怎么能够出现在阳光之下,那是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手,沾满了他的血!他好像就真得看到了鲜红的血,让他的心还是激荡,鲜红的颜色更象征着一种冲动,让他发疯似的想要开口,在光天化日之下,宣泄出自己的爱恋,想要向他的父亲挑战,想把他怀中的女孩儿,抢过来!
乔仲文也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也学着方才乔曦月的模样把乔奈搂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乔曦月先是瞧了乔奈一眼,发现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明白她方才的一番表现揭过了乔仲文的愤怒,不由为这个小把戏感到好笑,虽然方才他也被她的语气感到害怕,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一抬眼,却是乔仲文也朝他看了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彼此熟悉着彼此,那一眼中的含义,多的几乎数不过来,那一场硝烟,在一个毫无准备的时机,找上了毫无准备的父子二人。乔曦月感到一阵心惊,他似乎能够预料到,有些事,真的开始偏离他所预定的轨道了。
无奈,他已经无力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