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出门方便,醒来后乔奈仍旧换上了一身男装,手里握着把纸扇,怀里揣着银子,一身行头简单之极,也潇洒之极。卿曼长得虽然不是倾城之色,但是也算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儿,所以一路上两人受尽了注视。
乔奈与人隔绝的时日久了,除了最近才熟悉的亲近之人外,还没有受过这样直接的注视,虽然脸色冷淡,心中却是不好意思极了。至于卿曼,她保持着一个古代女子特有的矜持,对于这些目光亦是羞涩,不一会儿便已面若彤霞。
前方有一个酒楼,正心中苦恼的二人对视一眼,加快脚程,疾步走过去只来得及轻轻瞟一眼酒楼的牌匾,便已逃命般躲了进去。
火热的视线被隔绝后,乔奈舒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狼狈样子,解嘲似的和卿曼调侃,道:“唉,想不到凉州的人,竟然如此的热情。”
卿曼撇着嘴角,一阵苦笑。
卿曼瞅了瞅外面的日头,此刻应当是未时左右,也就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可是这件很精致的酒楼里,也就三四桌的客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也非富贵之人,和整个酒楼的装潢很不相配。
乔奈有些纳闷儿的瞅了瞅四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想不出为何这里的生意如此之差。二人不喜欢在一楼吃饭,便上去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小二因为客源少的缘故,早早的跟着她们伺候着。
乔奈不知道这里都有什么菜式,只开口要了一壶茶,卿曼就替她随便的点了些小菜。小二利落的应了一声,忙跑下去招呼厨房开火了。二人闲来无事的聊起天儿,乔奈想起这座酒楼的牌匾,问道:“卿曼,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看见这儿的牌匾了么?”
“看见了,这酒楼叫添香楼。”
“不错,可发现了右下角,那里有何不同?”
“咦,这倒没有注意。怎么了,那里有什么玄机么?”
“我也太清楚,只不过那里很巧妙的角落里,刻了一只睡莲。”乔奈闲的没事瞎琢磨,道:“应该是哪个家族的产业吧,可个暗号在那里,以作联系只用。”
然后某天又哪个落难的大侠或者某某某拿着同样刻着睡莲的牌子,朝里面的伙计一亮,然后就会被人领到一个暗道里,从而开始怎么样怎么样。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乔奈也开始幻想着,这些江湖之事,无论何时都吸引着这些十多岁还未接触社会的少女们,不管是早熟的女孩儿还是什么人,总是不自觉的爱在脑子里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爱白日做梦,这似乎是人的一种通病。
她想得兴起,一抬头,就看见卿曼嘴角抽搐的看着她,那副样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乔奈诧异的看着她嘴角抽搐,“卿曼,你怎么了?”
“……”卿曼无语很久,忽然反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什么意思,我能怎么了,我很好。”
“可是小姐忘记了么,整个天玺王朝,谁最爱莲?”
整个天玺王朝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谁最爱莲!乔奈开口欲言,脑子里却极快的闪过些什么,她没有抓住。爱莲,爱莲……朝熙公主独爱莲!她脑子里忽然想起史书上的一句话,豁然开朗,暗笑自己竟然没朝那方向上想。
原来这酒楼,是朝熙公主的产业,那么……那么不就是说,这是自家的铺子了么!乔奈轻轻抬起头,一抿嘴,问道:“原来是我家的铺子,这么说,这顿饭咱们可以不付银子了吧?”
“应该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老板不识得小姐。”
“那有没有信物来表明身份?”
卿曼轻笑起来,问道:“小姐,你浑身上下出了一把自己画的扇子外,还有什么东西么?”
“你呢,你就什么也没带?”
卿曼抿嘴笑了,道:“小姐知道我的,平日里不喜欢带那些琐碎东西。所以,看来咱们这顿饭,是必须得花些银子了。”
“……”
虽然银子到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己的手里,也许还会回来的更多,可是乔奈还是有些泄气。好像很多人都这样,即使知道银子还会回来,但是他就是不想花出去,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不想花。
扭头望向窗外,本来松缓的街上忽然聚集了很多人,在推推搡搡得朝一个方向挤去,脸上的表情极为兴奋。
“那里很热闹,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卿曼也望过去,却只看见了人头涌动,其他什么都没看见,便摇了摇头。
正巧小二上茶来,听见她二人的对话,只随便朝外瞄了一眼,晓得了是何事,不以为然道:“二位客官不必好奇,只不过是人伢子在卖人罢了。”
“卖人?”天玺王朝也有这样野蛮的事情么,“是奴隶么?”
“奴隶?算是吧。”小二想了想,含糊的应道。
“什么叫算是吧?说清楚些。”乔奈抿了口茶,显然有极大的兴趣。
“嗯,这些一般都是被官府获罪的人和其家属,比一般人伢子买进青楼楚馆的下人,身份还要卑贱。所以有些人伢子就靠买卖他们挣钱,这应该就算奴隶了吧。”
乔奈听了点点头,便没有动作了。小二却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见她面目清秀和善,不像个不好惹的人,便壮了胆子,问道:“公子不去救救他们么?”
这些轮到乔奈好奇了,道:“为什么我要去救?”
对呀,为什么要他去救,小二倒被她反问的神色姗姗,只得尴尬的干笑几声,解释道:“小的只是好奇而已。以往来这里的外地人,见到这一幕,总是去救人的。”
噢,看来卖人的事情还只有这个地方才有了。
乔奈听了小二的解释笑起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本事就得了这么多人。更何况他们都是戴罪之人,算是罪有应得吧,我要是去救了人,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小二眼睛一亮,赞道:“还是公子想得明白!”
乔奈转过头,一扫卿曼,却发现她一脸的失魂落魄,表情又开始木讷起来,顿时一怔,忙道:“你怎么了,卿曼?”
卿曼这回倒是没被她吓到,缓缓的抬起头,喃喃自语,道:“又来了,又来了,又是那种感觉……”
乔奈迟疑不定的朝外面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卿曼,道:“是因为,外面的事?”
“……是的,又是那种感觉,好怪!”卿曼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窗前使劲的朝远处看,似乎这样就能一探究竟。
到底是什么事,乔奈不知道,只不过卿曼的样子却让她有些担心。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尤其是女人,乔奈肯定她所说的,索性叫了小二结了帐。
小二惊讶的看着她,道:“客官,菜还没有上来呢!”
“不必做了,我们马上走。”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拉起窗边的卿曼,“走,我们近些去看。”
待乔奈和卿曼二人离开了添香楼后,二楼的一间包间里,走出了两男一女,为首的男子踱步过来,站在了刚才乔奈所站的地方,亦望向了窗外。
后面一中年男子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主子,用不用……”
“不必了,”男子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一摆手,“有人在盯着。”
中年男子闭了嘴,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