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夫想了一下,对工作人员说道:“既然这样,你把他们带到我的办公室吧,我们这就过去。”
当办公室的门打开时,吴言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因为其中一个带着一脸笑容看着他的中国男孩子,黑头发,黄皮肤,一脸雀斑,表情得意洋洋――不是杨无过是谁?
还有一个,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外国男人——绝对不是阿拉伯人,这个人有小麦色的肤色,深棕色头发,琥珀色的深邃眼睛,面部轮廓丰富立体,应该是欧洲人种。不超过三十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棕色西装,显得相当简洁洗练。她不得不承认,以欧洲人的审美来看,这个人可以说得上是非常英俊。此刻那张脸上正带着一份礼貌谦恭的微笑.
然而在微笑之下,她却本能的感觉这个人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气质,虽然她自己也一下子说不出来到底特殊在哪里.他眼神中暗藏着一份凌厉,那是属于古代的那种为帝王征战的战士才会有的气势,但是他身上又有一种与生俱来般的优雅,简直只有世袭的贵族世袭才会拥有.没错,他像是一位"优雅的战士",这个词组奇怪极了,但是这是她脑子里唯一浮现出的能恰当的形容眼前这个男性的名词组合.
阿勒夫和海妮耶则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和吴言快要扭曲的面部表情。
杨无过蹦过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到我,好歹也开心点吧,干嘛这种表情啊!”
吴言努力把惊讶的表情扭转一点,指指他身后的那个老外:“你我就不问了,他又是谁?”
杨无过把那位老外拉过来,很热情地说道:“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际刑警,西班牙人,他叫保利诺,有了他,你在这边安全多啦,而且,寻找凶手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
“你的意思是说你把所有的一切报告给了国际刑警,让他们派人来查?”吴言觉得自已在昏倒的边缘。
“是啊是啊,”杨无过还是难掩脸上在异国他乡见到吴言的兴奋。
吴言终于忍不住发飙了,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就猛砸:“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切都需要保密!我走之前没有再三嘱咐过你吗?你现在让国际刑警参与调查,那等于一整个国际刑警组织统统都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了这个雕像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知道你闯了什么祸吗?”
她的脑子里此刻乱成一片,完了,到底该怎么收拾?而且,阿勒夫和海妮耶就站在身边,她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杨无过一边用手挡吴言的攻势一边逃:“慢着。。。你听我解释啊,没有很多人知道的。。。。。”
“吴小姐,等一下,”一个国语发音非常标准的男低音在她身后响起,同时她挥舞着文件夹的那只手被温柔的抓住了,暂时性的解救了杨无过。咦,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会讲中文的?吴言扭过头去,吃惊的发现竟然是保利诺。
“你会讲中文?”
“是的,”保利诺微微笑道,不过这句开始,他用的却都变成英文,吴言明白,他是要在场的海妮耶和阿勒夫也听得懂,“我会讲五种语言,中文,英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阿拉伯文,这是我工作必须要求的素质。现在我想代替杨先生,向各位讲述一下事情的始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担忧。当然,在这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他从衬衫的衣兜里掏出一支笔,那枝笔跟普通比唯一的不同点是顶端有一盏小彩灯,他把笔握在手里,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发现那盏彩灯并无异样,然后把笔收起来。
“好了,我只是确认这个房间里没有放置任何窃听或偷拍性质的电子摄像装置,我可以讲了,大家请坐下。”
保利诺将杨无过通过他的父亲,也就是亿能集团的大老板杨戎请求国际刑警组织协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案件被受理之后杨无过就直奔法国同保利诺碰面,两个人一起搭乘飞机来到开罗,他向吴言解释杨无过这样做不仅仅是出自于抓获凶手的考虑,更是因为担心吴言可能在埃及遭遇不测。为了能让保利诺彻底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保护吴言的必要性,杨无过只能把塞提一世宝藏的事情和盘托出。因此现在保利诺有两项责任,一个是追查凶手,一个是保护吴言的安危。国际刑警组织目前只知道凶杀案件,并不了解背后宝藏的隐因。
保利诺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内掏出一份文件,然后从身上取出他的刑警证件,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档案和我的证件,我已经给杨先生看过,里面有我出生到现在的一切过程记录,以便让你们放心。你们已可以登录国际刑警的刑警个人档案数据库来查看,如果你们对这份文件的真假有任何怀疑的话,可以去跟那上面的数据核对,我会提供你们临时登录的账号和密码。“
大家都没有说话,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十足专业的国际刑警,没有人有心去查什么。大家的烦恼都集中在现在又多了一个知情人上。不过没有人注意当他们完全忽视了确认他身份的必要性时,保利诺唇边露出一个一闪即逝的放松的微笑。
半晌,阿勒夫叹了一口气:“既然目前事实已经如此,我们也不得不接受。但是我希望事情的传播止于此,原因,我想您应该已经从这位中国小伙子那里得知。”
保利诺点点头:“这点您可以放心,原因您是指塞提一世的财宝对吗?”他站了以来,在沙发旁边踱了几步,“在来埃及的路途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能够有能力进行跨国犯罪的,应该是一个帮派或黑社会组织,而且毫无疑问是跟文物类交易有牵扯的。他们的组织的总部,很有可能就在每年有着大量埃及古文物走私的开罗。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发现了苏莱曼馆长的研究,动了杀机。”
“然而根据我对赛义德馆长的调查,他是一个非常深居简出的学者,很少接触陌生人,更不会把如此惊人的一个发现随意透露给别人,因此能够发现他的大秘密的人,应该是他身边认识的人。但是他身边的人,都是一些跟他一样的学者或者是图书馆工作人员,无论如何,跟黑社会扯不上关系。你们觉得呢?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贪婪之心,人人都有,不只是黑社会的人才会有,”海妮耶开口说:“祖父一直在极力保证他的研究的机密,那么,得知这个秘密并杀了他的人,应该是在跟祖父的接触中无意得知的。然后也许他一个人不敢下手,也许他觉得需要更多的协助,于是勾结那些贩卖文物的黑社会——这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杀害了我爷爷。”
“最好的选择?”吴言不解。
“那些黑社会不但拥有足够的资金去挖掘宝藏,更有广泛的网络往海外走私和销售挖出来的古董,杀人更是他们的专长,”海妮耶补充说。
“那么你祖父平时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人吗?”保利诺问。
“他活动的圈子,基本都在考古范围内,除了几个比较亲密的,大学时代就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就是那些有学术上往来的考古专家了,再有其他,就是这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保利诺沉思了一下,说,“我需要了解更多情况,阿勒夫,吴言,你们能否简要的叙述一下两桩凶杀案件的始末。还有开罗警方以及中国警方目前已有的发现?
阿勒夫和吴言各自叙述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保利诺坐在沙发上思虑了片刻,抬头说道:“基本上以下几点现在可以确认——1,犯罪者不是个人,是一个组织,2,这个组织在埃及。3,这个组织者应该有接近苏莱曼,从而发现他研究的途径,4。极有可能是在埃及活动的这些大大小小的文物走私组织,对这些组织来说,塞提一世的宝藏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现在我需要集合大家的力量,来做一些事情,海妮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帮一下我的忙,去跟工作人员挨个儿谈一下他们在事情发生的当天都在做什么。另外,如果你愿意的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想你可以一一拜访平时跟馆长关系最为亲密的朋友,或者你提到的来往最多的考古学专家,去了解案发时他们是否都有不在场证明。”
海妮耶点点头。
“杨无过,你可以联系你跟我提起的那位中国电脑高手,让他提供那个入侵馆长电子邮箱的IP地址,我可以通过世界电信联盟的数据库来帮助我们获取更为详细一点的入侵者地址资料,他们是我们的合作单位。”
“好的,”杨无过爽快的说,“马上!”
“阿勒夫先生,这尊雕像,您现在可以拿走了,按照苏莱曼的遗愿,您可以去继续研究它变完整了以后是否有所不同。”
阿勒夫说:“没问题。”
保利诺把头转向吴言:“吴言小姐,你似乎要决意单枪匹马的去搜查开罗的一个住宅区?”
吴言脸稍稍红了一下:“是的。”
保利诺微微一笑:“吴言小姐,我想呆会儿杨先生就会给我那个相对具体一点的IP地址了,比你之前拿到的那个地址要具体得多,你也许可以帮我过滤一下从这个IP地址里查出的居民——在我们的AFS犯罪档案库中核对其中是否特别可疑的或者有过犯罪前科的。我想这比你在茫茫的一片区域之中毫无头绪的搜索凶手可要强多了。”
“好的,”吴言有点窘迫的回答。
“至于我自己,我得回去查一下我们的数据库,看看所有登记在案的埃及文物走私组织情况,然后,我还得去一趟赛义德先生被弃尸的地方,开罗的垃圾场。”保利诺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