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等到千宿将我名单插进去,会要些时候,哪想飞天一道圣旨,宁王归朝。东阳帝的理由是,安氏本就三朝为相,兢兢为国,宁王睿智为民,实属栋梁之材,如此人材赋闲实在可惜,哪有不归朝的道理。
圣旨一出,宁王府里喜气一片。可是却愁煞了我。试想顶着这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大殿里,他会怎么样,黑着脸请东阳帝将我轰出殿外,再安上个欺君之罪。圣旨一到,我立即悲叹,小命不久矣!
对上安宁如星的眸子,忧伤不已,他竟然不顾众目睽睽含笑向我走来。我身子一挺迎上朝阳犀利的眼。安宁笑着说:“入房可好?”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抽气连连,羡慕,妒忌,不解,欢喜……唯有朝阳面无表情,一副了然之色。安宁是笃信的,他眼里含着笑,在他清明的眸里看到满面绯红的自己。他向我伸出手,那玉白的手指,在篮衣的映衬之下更显白皙。我曾经多么向往的一双手啊。
我说:“王爷怎么办,我爱上了师兄!”
千宿依在院中的桃树枯枝上,笑得分外缭绕。那一瞬间,紫衣灼灼,发如丝绒,华如妖孽。众人一惊未平,一惊又起。安宁的手,缓缓收了回去,笑意不减反增,他始终是看着我,“原来朵儿的气还没消呢。”
“王爷,我叫花知!”话一出口,立即悔了,如此抵制的一说,岂不是当众承认我与他有牵扯,果不然安宁笑得深高莫测。
千宿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牵起我的手,“花儿啊,上次与你的话还没说完了,走吧!”
一道火热灼向我与千宿牵在一起的手,我哆嗦一下,挣扎起来,千宿却握得更紧了。我故作无意扫过朝阳,她风姿绰约,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明艳,唯有眼里泄出的幽怨出卖了她全部的伪装。
……
千宿说,会试都安排好了,花儿啊,名叫安宸。
听他这话时,免不了一阵抽搐,他们兄弟俩倒有相似之处,就是都喜欢将自己的姓氏冠在我身上。轻呼一口,看来离府的日子不久了。
那日以后,我成了众人茶后热点,每每无意之间总能听到只言片语。无非就是:
——王爷怎么会看上花知姑娘?
——就是啊,她跟三公子可是师兄妹,三公子为了她才搬回府的。
——倘是王爷跟三公子为了她结了怨,这可怎么是好!
——红颜祸水!
……
我冷眼旁听一切,再得知千宿要来名额后,便开始早出晚归了。出,自然是去了千宿的船坊,想要得到殿试的机会,当然不能是凭空得来,得有付出。千宿日日陪着我,一如初来时练舞一样,只是这次却是他亲自来教。归,自然还是宁王府,总不能让安宁心生怀疑,虽然心里有些害怕每次的巧遇。好在他归了朝,便不再那么空闲。不过朝阳却在那日过后,再也没出现在西厢了,而我,始终没有忘记,她那天的幽怨的眼神。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就好像从她身上夺回了一丝自己的东西一样,有些不安,多半还是理直气壮。
我也原本以为那一夜出现在西厢房里的男人不会再出现了,可是我错了。当他笑容可掬地挡在我面前时,我说:“玉面公子真是好兴致,逛街居然逛到了宁王府。”
他似乎很喜欢近距离与人讲话,凑到我面前,“我说了,我们会再见的,那就一定会再见。”
“可是听闻玉面也为千面,为何这张脸再也没有换过。”是的,他现在的脸,我在船坊,在大街上都见过,凤眼幽亮,透着冷,透着邪。眉长鼻挺,唇角分明。笑厣里带着蛊惑,让人看着心慌。
“你说呢?”他再靠近,我蹙眉后移,却被他一把抓住。
“放手!”
“嗯,独孤老人的眼光果然特别,我也有了兴趣,怎么办呢?”
“抱歉,姑娘生是便宜师父的徒,死是便宜师父的魂!”我一面双手齐上拨开他的魔爪,一面等待时机高呼“救命!”
“有趣!”只听一记闷笑,再来就没声了。
烦人,抓得这么紧,肯定都淤青了。“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他又一记闷笑,“没有机会了。”
我正疑惑,扑面一阵温热,嘴唇一湿,立即就懵了,也不知如何反应,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待回过神来反应要推开他时,他早已放开了我,心情大好的以手点在我的嘴唇上。我恼羞成怒,气得直想吐血。
试想但凡受辱的女子,都不会好心情的以笑而对吧。我怒不可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奈何他早有防备,单手将的制得死紧,手不能动,脚不能提,刚要开喉大吼。
他又凑了上来,“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你我现在这般……我到是无所谓啊……”
我气极败坏,感觉整张脸似冲了血似的绷涨。张口对着他的手指狠狠咬了下去。感觉他的手没有要抽回去的意思,隐约之中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邪笑开来,只感觉扑面而来的气息越发浓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我并没有要放口的打算,我没有忘记谁先招惹了谁。
欢少用一只手,把我牢牢地箍住,随之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近了。心底沉了一下,又硬硬挺住,脑子里突然想起千宿的讥讽的话,“若是这点苦都吃不得,又怎么去寻找你要找的人!”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比千宿更邪恶,叫我不由来的害怕?
看到他的脸就快压上来,我缩了一下,紧咬的牙又紧了一分,立即就吸进了一股血腥味儿。他凑到我唇边的时候,眼里闪亮着,“味道如何?”
我吓得不松,立马就松开了牙齿。只因为,他……他居然,居然凑上来,伸出舌尖,沿着我的唇边一阵细添。
“呕……”
没见过这么恶寒的人,变态!正纠结着如何才能脱身,就见他瞳孔冷缩,冷声低呼——
“谁!”
一道白影,由窗边急闪而过,他勾起唇角,那一瞬间犹如猎豹一般幽冷而又嗜血。我还被他箍在怀里,瞬间被冷冽冻得直哆嗦。
他得意又傲然一笑,“那么,下次再见的时候又会是怎样?”
变态,绝对是变态。就听到他闷闷一哼,放开了我,在我还未回过神来之季,便破窗而去,追着刚才的白影而去,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道白影似乎是安宁身边的人,而且还是个冷冽的人。
没由来又了阵哆嗦,天似乎变得更冷了……
“叩叩!”
敲门声?谁?欢少去而复返?不,他没这么客气。就拿他两次无声无息出现在这厢房里为证。
门开,我一愣,竟是安宁。他一改平日里的湛蓝之衣,换了一袭金边绵袍,本散在胸前的头发也整齐地绾上了玉冠。我这才想起,安宁他是归了朝,此身乃是朝服。
“朵儿!”安宁面带一丝忧虑,再看到我时才松下一口气。我不明,既是紧张,为何不破门而入?
茫然之间竟忘了要去纠正他的叫法,只道:“王爷有事么?”
“九陌说,有人闯进了西厢!”
“九陌?”我蹙紧眉,随即恍然大悟,就是那道白影吧。那日,似乎安宁也是这知叫他的。
看他一脸的惊慌,心里怅然若失,点了点头,没有瞒他。
“何人?”安宁脸色一冷,“他把你怎么样了呢?”
我的手一下子被他捉去,我看到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瘀青点点,心里不免慌了,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暗暗唾弃自己无用,花知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