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几乎是立刻的,眼里似有熊熊大火在燃烧,我怒到极端,只差最后一点。
“咳咳,这个问题先放放。先说宁王府的事吧。”便宜师父忍不住叉开话题。
“要说什么!”我伸手猛得往桌上一拍,本姑娘就要住到宁王府去,谁敢拦!
便宜师父明显的缩了缩,看得千宿目瞪口呆,想必是想到什么是一物克一物吧。他千宿避之如虎的,我花知可不怕。当然,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眼前这位便宜师父对我,似乎有所顾忌。如若不然,我也不敢如此放肆,虽然不知为何,但静尘教给我的是莫要在气势上输于他人。要知只此一输,那便是回回输。
深深吐了口气,缓了下来,“我要进府,无论如何都要进府!”
“安宁对你就这样重要,值得你这样低三下四。他娶的是公主,就算他要了你,也只是做小。”千宿斜着眼,漫不经心地说。
“那也比你这不懂怜香惜玉,处处留情还心不知的人好!”我不服气地顶了回去,只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火气,说话中竟然不知不觉中带着一丝委屈。
“好啦。乖乖花儿莫急莫急,老休也没说不让你进那宁王府。你若心在此,老休就带你进去,不过事事难料,你要答应老休,你得不在此作乱。”便宜师父出来打圆场,我哼一声,算是答应,能作什么乱,不再说话。千宿也撇过头去,噤了声。
“现在花儿称老休一声师父,师父去给公主祝寿,没说徒儿不可去啊。到时候,老休这个做师父的再委托公主加以照顾,想必这个面子公主还是会给的。”
此话一出,我眼前为之一亮,阴霾一扫而空。
“也就是说我当真不用献舞了?”
“当真不用!”师宜师父笑眯眯地回答。
我满面春风,好不得意。捡了个便宜师父果然是有妙用啊,本来让我这真公主去给假公主献舞是什么话,一开始千宿打这主意的时候,我就不乐意,碍于没有办法才怏怏答应。可是,如此一来,这些天跟着秋娘学的舞技,那不就是无用武之地呢。
千宿似乎也想到这里,他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不如跳给我跟师父看了?”
“想都别想!”我立即驳了回去。
“嘿嘿,就跳给师父看好了,别理他!”便宜师父笑眯眯地说。
“唉唉,有您这样的师父吗?”千宿怪叫。
“嗯?”便宜师父抿着嘴,收起他那稀疏的漏风牙,当下脸一板不怒而威。
(……)
我看在眼里,毫无形象地耸了耸肩,安宁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无赖弟弟。这便宜师父到底何许人物?当初的想法是,只要安然进了宁王府,我定然会耍些手段借此留下来。然后再一脚踢开这邪恶的,只会伤女人心的千宿。莫要怀疑,不用经秋娘那么一段,千宿在我这里已经是彻底无良之人了。鬼知道到时候会生什么枝节,先不说他为何每次出现都是乞儿的装扮,至于他最初的要求是要我给他探一个消息,不过以我现在看来,多半凭空即兴而来,不然为何这么多天,也没见他再提起过?他身上的问题多着啊,不可靠。
不过他不提,我也只当忘了。到时候互不相认,嗯,说赖账也行。只是现在局势一转,似乎也用不着顾虑这个了。他——没功劳!
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一样,千宿转过头来拿眼横我。我就像没看到他一样,慢慢挪进船坊内室,收拾着几件秋娘送过来的衣物。转念一想又抛开了,宁王府什么没有,倒不是因为秋娘的身份而嫌弃她的衣物,若嫌弃早就嫌了。而是带着这些进府,反而会显得寒酸。
今日在大街上见到安宁,他似乎清瘦了好多。暗自鄙视自己,就算如此,那也不是因为我。突然有些烦躁起来,拿起一件绿底黑色荷叶边的席地长裙,狠狠往床头一摔。这件衣服本是秋娘精心为我挑先,准备在宴席上穿的,现在看来是极为刺眼。
“这不就要如愿住进宁王府了,该是高兴才对,做什么发起脾气来了!”就见千宿懒懒地依在内室入口的木栏上,一手还把玩着串连而垂的紫色珠帘上。我没心情跟他贫嘴,索性不理他。
千宿见了,也不恼。只是又挂起了那种漫不经心的邪笑。
我说:“有话你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了。”
“我是来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以为进了宁王府,就当真能入了宁王的房。公主是你能比的?到时别把小命给搭进去了。”
“既然怕我扰乱府邸,当初又是为何硬要塞我进去。”我斜了他一眼,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很不舒服。
“不过就是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罢了,你果真以为自己有那本事不成!”千宿眯起眼,继续把玩着珠帘。
“有没有那本事,今日你不都看见了么。如若不然,现在这是做什么?出言警告?我可不以为你这是关心我!”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只是脸上的笑厣,扯得生痛生痛的。看到他瞬间就变了脸,我在心里暗唾。今日在街上的时候可没见你们兄弟感情有多好,这会儿算什么,不要拿身份来压我。弃都被弃过了,也算是死过一回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千宿放在珠帘,抱着手臂,依旧依在那里。
“我能做什么啊,不就是不甘就此被抛弃找上门来了么。在你心里不是一早把我归结到不知羞耻,唯利是图的人了吗?”我转身收好散了一床的花花绿绿的衣服,装好包袱,系好。然后把它往千宿的方向一扔,他反射性地接住。
“做什么?”他蹙着眉,不解地盯着拿在手里的包袱。
“替我还给秋娘,我是用不着了,劳她费心了。”
“为何不自己去还。”我正要接话,他又甩出一句,“秋娘会在意这几件衣物!”然后随手往桌上一丢。
我晃了一下,这些衣服。若是在山上的尼庵里,我与静尘洗洗晒晒,不知能穿上多少年。这便是区别么?我还当真不是做公主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