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向巴彭措说罕都两天就过来，没想到罕都让周康石等了十天。不过，这十天，也没有人惦记罕都，周康石正跟格桑打得火热，而老向则带着儿子以及兵丁们出去找马鹿的晦气了，每天都能猎到十来头大马鹿，挣点零钱花花。
和硕特汗国驻康区的大总管－－－－－－罕都终于到了德格。一年不见，罕都越发的意气风发了，看来在康区混的风声水起，小日子滋润着呢。
“周兄弟，接到你要来的口信后，我可是非常的高兴，马上把牧民上缴的虫草、麝香等物品都带过来了，至于马匹，我带了好几百匹，随便你挑。对了，你带了多少茶叶来了？”罕都年龄其实比周康石小点，但自持身份高贵，不愿称周康石为兄了。
“这次我也是来探探茶路，只带了两万斤，卖了七千多斤给德格土司。所以只剩下一万三千斤给你了，不过都是上好的茶叶，质量优良。”周康石笑道。
“怎么这么少？离我们去年制定的目标每年三四十万斤相差太远了。”罕都皱了眉头说道。
“我的好台吉。我不是说了嘛，我这是第一次贩茶过来，所谓万事开头难。自然没能贩运太多的茶叶来了。不过等到明年，估计贩运十多万斤茶叶过来，完全没有问题。到后年，三四十万斤的目标可以实现。”周康石不敢得罪罕都，所以耐心解释。
“如此就好。你可以一年多贩运几次过来嘛，反正你现在应该在四川找到了茶源吧，离咱们康区又不远了。”罕都在这一年多时间，很想直接到天全那里去走私茶叶，可惜被跟自己和硕特不对付嘉绒土司们挡了去路，走私很困难。而且这一年来要清剿白利土司的残部，也没有这个时间。而现在自己和硕特汗国正需要茶叶，所以对周康石今天只搞来一万多斤茶叶有些不满，杯水车薪啊。
“台吉没有听说茶马互市路上有这么一局谚语吗？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八九，稍好走；十冬腊，学狗爬。由于康区气候恶劣，没有太多的办法多走几趟的。等到明年就好了，我有的是茶叶，加上从你这里换回去的马匹，能在秋冬多驮运茶叶过来。到时候台吉自然不会缺茶了。”
这话说得有理有节，罕都也无话可说。主要是当时担心周康石不能运来茶叶，现在可以放心了。能运来茶叶就好，至于数量少，自己再帮帮他，运来的茶叶数量自然能增长。不过罕都也不能让理都给周康石占了，于是哈哈大笑道：“周兄弟说的在理。不过你这句谚语是汉人从天全碉门运茶到康藏的线路，所以才会有三月大雪封山的情况。而周兄弟你是从康南木里那边过来的，道路虽然也难走，不过不用翻大雪山。而且从盐井卫那边到德格，也就一千两三百里的样子，一个月就能到。所以你能多来一趟也是可以的。”
这家伙有见识啊，还知道千里之外的盐井卫，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老奸巨滑的固始汗的重用。
周康石也跟着笑了，说道：“台吉高见啊。既然这样，明年我就多运茶叶过来，争取达到二十万斤。不过台吉你给我马匹的价格要低一点，不然我没有足够的马匹来运货的。你上次跟我说的马价太高了，这次我运茶过来都亏了不少银子。但我明知道亏本，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谁叫我是台吉的好朋友，品格高尚，诚信待人呢。”
罕都忍住笑，这个周康石确实蛮风趣的，跟自己很谈得来，一点都不象个商人，见到自己也是不卑不亢，还能开玩笑。跟这种人打交道很有意思，生活充满了乐趣。
“来来，这个老向怎么出去大半天还没有回来，咱们就不等他了，去叫下人上饭。”罕都也不客气，直接把向巴彭措的管家叫来，让他准备饭菜，要跟周康石边吃边聊。
看着管家向哈巴狗一样出去准备饭菜了，周康石这才知道为什么老向一提到罕都要来就哭丧个脸。看来老向这几天出去打猎，不单单是为了猎杀马鹿挣钱，而且是要躲罕都这个瘟神。小弟也不是好当的。
“向土司这几天都出去打猎了，要到傍晚才回来。”周康石解释道。
“老向也不是个喜欢打猎的人啊。哦，不会是知道我要来，才出去打点野味回来招待我吧，也不象，他可没有这么大方。”罕都自言自语的说道。
“是的。老向是知道你要来就出去打点野味回来。顺便再猎杀几只马鹿卖给我带回广东。”周康石笑道。
“哦，你要马鹿干什么？中原人应该很喜欢吃鹿肉的吧？所谓逐鹿中原，这个鹿肉应该受到欢迎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层呢。你要多少马鹿我就有多少。你能出多少钱一只马鹿？”罕都来了兴致。马鹿这东西，在康区不少，在青海更多。自己以及父亲的领地内一年猎杀几千头都没有问题。关键是看周康石出的价钱。
“一只大的雄马鹿，我出二两五钱银子一只，就在这里宰杀运走。怎么？你那里也有很多马鹿？其他的白唇鹿、梅花鹿都可以。”周康石决定要做大明最大的屠户，专门宰杀青康藏的马鹿，即使破坏生态平衡也在所不惜。反正这地方现在不归自己管，而且占据这个地方的从理论上讲还是大明的敌人。你的生态平衡关老子鸟事。
再说了，这青康藏的马鹿和其他的鹿比如白唇鹿、梅花鹿应该很多的，几百万只应该还是有的，没有个二三十年是捕杀不完的。更何况，在这地方，高山险峻，有些动物并不容易捕猎到。这里不是台湾，台湾只有三万多平方公里，而且山林不高，数千万只梅花鹿很容易被捕杀。而康青藏，有两百多万平方公里，要在这广袤的高原猎杀捕尽数百万只鹿，困难很大。所以自己收购马鹿和其他鹿并不会象荷兰人在十七世纪在台湾那样导致物种灭绝（现在台湾也还有少量的梅花鹿，但相比十七世纪漫山遍野的上千万只，可以说是基本灭绝）。
“雄马鹿三两银子一只，我就大量的卖给你。一年卖一万只还是可以的。”罕都大喜。马鹿这东西没想到还挺值钱的，以前自己也就打猎捕来吃了，也没有做他想。
“三两就三两。不过是整只的，她的皮毛、鹿茸、鹿角等等都不能破坏。不过今年不能大量收购了。等明年秋冬，我运茶进来，刚好再用从你这里换回的马匹运马鹿肉和虫草等物回去。”周康石也懒得跟他还价。就是三两银子的收购价，自己也是很有赚头的。
周康石喝不贯罕都带来的马奶，还是青稞酒在这寒冬喝的暖和。看到罕都身上穿的皮衣，周康石想到了自己的毛褐生意，看来这个羊毛和返销的问题要问清楚。
“台吉身上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非常的好看啊。一定很暖和吧？”
“呵呵，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用上等旱獭的皮做的。怎么兄弟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刚好咱们身材差不多。要说衣服啊，上个月打了几只极品狐狸，皮毛都送给爷爷了，也算我尽一份孝心了。”罕都刚好今天没有穿貂皮大衣过来，只穿了最便宜的旱獭皮，不好意思显摆。
“台吉的东西我怎能要呢。我想问的是，你们蒙古普通牧民冬天穿的都是什么？不会就是把羊皮随便一缝就是一件过冬的衣服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这些牧民就是这样过冬的。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让他们这些贱民跟我们一样穿旱獭貂皮？”罕都被周康石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那台吉有没有听说过兰州的绒褐和毛褐呢?”周康石慢慢诱导.
“这个我自然知道的.毛褐是好东西啊,很暖和.至于兰绒更是上等好东西,我爷爷才有几件呢,既暖和又轻便,还好看.只有你们这些汉人才织得出这些好东西.怎么?你能搞到毛褐?不过这东西挺贵的,估计我买不起.”
“你认为一匹毛褐几两银子才合理?你才买得起呢?”周康石很高兴,看来是一个潜在的客户.
“两三两银子吧.,最好是用马匹牛羊来换.你真的能搞到毛褐.据我所知,生产毛褐的都在陕西,以兰州为多,离你很远啊.”罕都也来了兴趣.
“所以不准备去陕西买,而是自己在四川生产.等到明后年的时候,就能生产不少毛褐了,而且价格是你可以接受的.不过有一个问题暂时得不到解决.”
“什么问题?”罕都急忙问道,这个周康石还真是神通广大,连毛褐也能自己生产.
“就是我没有羊毛.如果你低价供应羊毛给我,所有问题都能解决.”周康石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个好办,我在康区有一千多户蒙古牧民,我父亲在青海也有千户牧民,还有在康区有数千户羌藏.山羊绵羊估计有几十万只,羊毛多的是,你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如此支持你,你一定要低价卖毛褐给我.我钱不多,不过马匹多的是.为了对你的感谢,我送一匹伊犁马给你,这可是在我老家西域那边的宝马,比蒙古马还要高大,速度也快.”
罕都很兴奋,如果自己能低价得到大量毛褐,分发给自己和父亲的兵丁,实力一定大增,以后就是争夺汗位也不是不可能的.看来这个周康石真的是我命中的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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