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云接过暮言的手帕,感恩的看着她,紧紧的攥在手里,却不敢擦。自己一身的脏,哪配的上这么娟秀的帕?暮言好像看出了似云的心事,冲她微微一笑,道:“别哭了,先吃吧!”忽然,似云起身直奔门外而去,眼泪在风中飞出美丽的弧线,不能让恩泰见到我这个样子!我拿什么和她比?似云的心隐隐作痛,想要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形惭影愧、无地自容的地方。
暮言起身追到门口,倚着门柔声问道:“你是似云姑娘吗?”
似云的脚步立刻定住了,呆呆的立在园中,一阵阴冷的风吹过,衣上的水让她倍感寒冷,却怎么也不及心寒,一种落寞的感觉升到了喉咙,像是要把整个人淹没了。她怎么知道是我?她会看不起我吗?她会和恩泰说我今天是怎样的狼狈模样吗?似云回过头,看着倚在门口的佳人,楚楚动人的模样,曼妙多姿的姿态,那双眼睛满是温情,哪怕是对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似云轻声的说,轻到自己都没有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暮言微笑着走出门,立在似云身边:“恩泰说过你的模样,我都记得!”
恩泰?她叫他恩泰?似云抑制住快要决堤的泪水,毕竟恩泰还提到过自己啊,这已经足够让自己觉得欣慰了!
暮言拉起似云湿嗒嗒的手,丝帕还在紧紧的握着。似云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流传到了自己身上,她的手柔软的像是海绵,似云想抽出自己的手,毕竟实在是太脏了,可是暮言虽轻轻的握着,却让她没有力气把手抽出来,她是这样让人觉得温暖,让人想依赖。暮言笑着牵着似云往沁芳园走去,吩咐素英烧热水,让兰香留在府里等将军回来。
将似云带到自己的房里,暮言亲手打开屏风,在屏风后摆上浴桶,拿出宽大的浴巾和一篮子鲜艳的花瓣。似云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会儿,素英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一切都准备好了,暮言拉着似云站在浴桶旁,柔声道:“先洗个澡吧!”似云木讷的点了点头。
暮言和素英一道来到暮语的房中,上下打扫了一番。素英很是不解道:“小姐,她刚才要走,你干嘛还把她留下来啊?”
暮言铺着床道:“走?她能走到哪儿去?迟早会回来了!”暮言直起身来,语气便的犀利,“我要让她走了就不愿意再回来了!”
似云待在浴桶中,脑子里一片零乱。花瓣围绕在身旁,散发出一阵阵清香。我该怎么办?恩泰,你打算让我怎么做?闭上眼睛,仰头躺在水上,温热的水让心里也暖和起来,不再觉得冷了,多好的女子啊,知道我是似云,还带我来洗澡,她是天生的善良,还是有信息在恩泰面前战胜我?似云猛的摇了摇头,怎么回事?这哪还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喜塔拉似云?我等了恩泰这么多年,难道就要因为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而放弃吗?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作风!不管她是真善良还是有自信,不跟她面对面的竞争怎么就能认输呢?
敲门声打断了似云的思想,暮言在门外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似云道:“进来吧!”
暮言缓步走进,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搭放在屏风上道:“似云姑娘,我见你我身材一般模样,就拿了套我的衣服,不嫌弃的话就先穿着。”
“谢谢你!”对暮言,似云是由衷的感谢和佩服,透过屏风见暮言转身准备离开,便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你叫我暮言好了。我就在门外,好了叫我。”
素英陪着小姐坐在门口的廊台上,正纳闷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便见门“吱呀”一声开了,素英惊的立刻站了起来,眼睛不眨的盯着站在门口的似云道:“真漂亮!”
暮言转过头来,见似云披散着长发,刚洗过热水澡而面色潮红,一双眼睛很亮,亮的如同草原夜空里的星星,云白镶边的蓝色抹胸,鸭黄的宽腰带,束着一条缀满紫色风铃花的袭地罗裙,外罩着一件水红色的薄雾轻漫纱衣,娇媚里含满了灵动,俏皮里又带着柔美。暮言不禁夸道:“似云姑娘,你真漂亮!”
似云被夸的脸更红了,道:“论漂亮,哪及得上你的一半,只是……”似云好像一点也不舒服,不停的摸衣耸肩,眉头轻轻的皱起,却又不好说穿不惯这衣服,毕竟这是人家一番好意。
暮言上前笑道:“穿不惯汉人的衣服?”
似云连连点头,正想要说话,却看见暮言后面,恩泰站在园子门口,似云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恩泰……”两个字一出口,泪水就钻出了眼眶,顾不上暮言,似云奔跑着扑到恩泰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想起了等待的寂寞,一路的苦涩,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恩泰轻轻揽着似云,眼睛却看想站在门口的暮言。暮言冲个恩泰笑了笑,转身回了屋。她那是笑吗?根本就不是,恩泰分明看到了暮言眼底的苦涩,转身的那一瞬间,有晶莹的东西从她的眼角飞了出来。她为我流泪了!她的心里有我!恩泰怔怔的望着暮言消失在眼前,心里溢满了甜蜜却又充斥着苦涩,猛然间发现,怀里的人是似云,该怎么对似云?怎么对暮言?
暮言用尽所能让自己的离开婉转凄清,让恩泰体会到她的痛和伤,透过门缝看到恩泰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做的很完美,可当看到似云小鸟般依偎着恩泰时,暮言嘴角的笑僵在了脸上,那一瞬间的凄绝是自己的内心还是假装出的?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带着似云来到前府大厅,恩泰关切的询问着她的状况,对似云,恩泰满心的歉疚,可似云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把自己劫走的,她所见到的人都戴着面纱,一个都认不出来。似云本不想问恩泰,可最终还是没有憋住,问道:“那位暮言姑娘是……”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曾经救过我一命,如今她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我就把她接来了,安排在后院的沁芳园里独自居住。”恩泰没有告诉似云她还有个妹妹的事,面对似云,恩泰从来就没有敞开心扉谈论什么,能不说的就不多说。似云看到恩泰的神情,提到暮言时,他总会一脸的神采。
“恩泰,”似云盯着恩泰的眼睛,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你喜欢她吗?”
恩泰被似云冷不丁的一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在那里,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湖边的初遇,为自己以身挡刀,婉转的琴声,凄美的歌曲,缭绕的香烟……我喜欢她,可是我该怎么说出口?
暮言早站在了门外,听见似云的话,没有进来,她也很想知道恩泰会怎么回答,见恩泰良久不说话,她就知道了恩泰的想法,其实她早就一清二楚了,可是还是想要亲耳听到。暮言面带微笑的走进来,恩泰连忙起身看着她,似云的心彻底的凉了。
“似云姑娘,以后你就住在沁芳园吧,我妹妹的房间空着呢!”暮言道。
“你妹妹?”似云好奇道。
暮言看了一眼恩泰,他轻轻的一摇头,暮言知道他没有跟似云说这件事,也就笑着带过了:“刚好我对面的房间空着,你就住那里吧,我让青青以后照顾你的起居。”说着,拉过站在一旁的青青。恩泰感激的看着暮言,可无奈却在心中纠结的生疼。
追风面色苍白的立在多尔衮面前。虽然伤还没有好,但是一天没有去给似云送食物了,很是担心,可当来到柳宅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了。
“你怎么没有派人去看守?”多尔衮无奈的道。
“王爷恕罪!属下见那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追风还没有说完,便不停的咳了起来。
“算了,赫达恩泰为人刚正不阿,抓来了似云也不会逼他就范,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多尔衮见追风咳的厉害,伤还没有完全好,也不忍多加怪罪。
盛安笑着道:“好在那似云姑娘没有见过我们,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被谁给劫走了!”
多尔衮不答,盛安看了看王爷的脸色,似是再想什么办法对付赫达恩泰,便垂在多尔衮耳边道:“王爷,既然他不吃敬酒,那就让他吃罚酒吧!”
“你有什么办法?”多尔衮斜眼望着盛安。
“王爷,如今别看这京城表面上一片安宁祥和,王爷您别比奴才们知道的更清楚,汉人的头发给我们剃了,他们心里的怨恨多着呢,只是没有找到发泄的对象而已,王爷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借刀杀人呢?”
听到盛安的话,多尔衮的眼睛一亮,是的好主意!这样既不会牵扯到本王身上,本王还可以借此机会大展身手,整治一下这些汉人,好让那小皇帝知道我多尔衮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