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德宝唤来了十几个太监,一起围着那株桂花树,起先,那鸽子像是知道他们捉不到它一样,安然的立在枝头,还不时得意的叫几声。一个太监拿来一根竹竿,上面绑着一面网,朝鸽子扑去。“小心啊,别伤了它!”暮语在一边指手画脚的大声叫道,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暮语竟忘了身边有人,而且是当今皇上。
太监执着网,猛的把鸽子扣到了地上,听到暮语大叫不能伤了它,吓的手一松,鸽子扑腾了几下翅膀,又飞到了另一个枝头。众太监议论一番,叠起了罗汉,富德宝是总管,没有人敢踩他,只能让他在最上面,不想那富德宝身形太胖,压的下面的人面红耳赤,终于都支撑不住了,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皇上远远看着富德宝摔倒的样子大笑起来,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让你没事到多尔衮面前乱嚼舌头!
叠罗汉不成,一个太监搬来梯子,架在树上,等到费劲力气终于爬了上去,抬头一看,鸽子早飞到另一个树枝上了,无奈只能下来换,爬了好几次,鸽子好像故意和他们开玩笑,也不飞走,也不下来,总在几个树枝上窜来窜去。众人满头大汗,还是徒劳无功,暮语听恩泰说过,皇上身边的人都是多尔衮安插的,现在皇上又高兴的很,看来自己做对了,帮皇上整了整他们,不禁笑着看着皇上,皇上也正看着自己呢!
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捉住鸽子了,还是靠那面网才捉住了,富德宝连忙捧着鸽子跑到皇上面前来献宝,暮语轻轻把鸽子放在手心,奇的是,鸽子居然很老实的待在她的手心,“真是有感情的!你额娘正看着你呢!”富德宝也不知道是被累糊涂了还是献宝得意忘形了,居然脱口而出这样的话,眼睛还看着鸽子啧啧称赞。
暮语气的眼睛都瞪圆了:“你说鸽子是谁额娘?”富德宝自知失言,忙低下头。暮语一只手拉起皇上的胳膊,撒娇道:“皇上,你听他说什么呢!”
皇上心里笑的厉害,这姑娘,居然当起朕的面撒起娇来了,还敢拽着朕的衣袖,既然这样,朕就陪她演到底,给多尔衮那个老狐狸看看,厉声道:“大胆富德宝,居然这样无礼!”
“奴才知罪,奴才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可怜的富德宝,今天是第几次惹毛了皇上了。
“朕可不管你是谁的人,得罪了朕的女人,朕跟你没完!”说完,甩袖而去,听到皇上说“朕的女人”,虽然不太舒服,但能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让暮语高兴的很,猛然间感觉自己很高大,高大的富德宝这群奴才都攀不起,也不敢攀,只能唯唯诺诺的拜倒在脚下,这种高大的感觉真好啊!暮语窃笑着,屁颠屁颠的跟在皇上后面,其他女子都愣在那里没敢动。富德宝赶忙跟上皇上,皇上觑见他还跟着,气的脸都青了,可是除了对他喝上几句,其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上,皇上,您把我调到您身边做宫女吧!”暮语似乎没有看到皇上正在恼火,直视着皇上的眼睛,满是期盼。
“为什么要在朕身边做宫女?”皇上的眼神很犀利,像是要把暮语看穿了。
暮语见富德宝跟着,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是又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怕以后见皇上一面要等很长时间,于是背对着富德宝,朝着皇上挤眉弄眼,把皇上看的稀里糊涂,叹了口气道:“天生丽质的姑娘,怎么就得了麻痹症了呢!”语气是满是惋惜,暮语气的直翻白眼,用僵硬的口型说着“赫达!恩泰!”,又把手里的鸽子摆在皇上眼前之晃悠,皇上顿时间明白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暮语,这个赫达恩泰,这样也行!还亏的他从哪找来这么个姑娘!见富德宝正在不远处疑惑的看着他们,便立马收拾好表情,故意放大声音道:“想留在朕身边?单靠长的漂亮是不行的,还要有本事哄的朕开心才行,哪怕只是朕身边的一个宫女,也不能是庸脂俗粉。”皇上这话,明显是在对暮语的挑衅,暮语以为皇上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对眼前这个外表英俊,实则愚钝的皇上映像大打折扣,怪不得要受多尔衮牵制,原来是个笨蛋,这江山,没有一个聪明人来打理哪行啊?如果不是为了苏大哥,我才不会帮你这个笨蛋呢,浪费我时间!
“行!”暮语豪爽的答道,皇上眼睛一亮,这么大胆?真的有一手吗?见暮语为难的看着手上的鸽子,便道:“富德宝,把这鸽子拿过去。”
暮语把鸽子交给富德宝,还瞟了他一眼,似是无意的说道:“鸽子都折腾一天了,还没吃呢!”
“你带鸽子去吃点东西!要挑最好的喂它。”皇上紧接着暮语的话道。
富德宝小心的捧着鸽子,转交给另一个太监,命他好生伺候着,躲在远处,悄悄望着皇上。
“皇上,就请您为暮语找一个会弹琴的人吧!暮语为皇上献上一支舞,如果皇上觉得还可以入眼,就答应暮语的要求,让我留在您身边做宫女,如果您不满意,随便将我发落,暮语无话可说!”暮语回答的干净利落,自信满满,皇上的兴趣更浓了,本来只想随便调笑一番,故意给富德宝看,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有自信,这样的话都敢说。
“朕为你抚琴,如何?”
“那就有劳皇上了!”暮语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满是不屑,这样一个头脑反应迟钝的人,弹起琴来又会好到哪里去!
一个探监搬来一架琴放在矮几上,皇上坐定,道:“朕该弹什么来配合你呢?”
“《出水莲》吧,皇上意下如何?”暮语怕别的曲子太难了,皇上弹的不好或者弹不好,那就出大丑了,特地选了一个不是很难的曲子。
“好,就《出水莲》!”皇上笑道,这小丫头,真是太猖狂了,看朕不煞煞你的威风!
《出水莲》曲子弹起来虽不难,可要是想配合跳出优美的舞,那就难了。因为曲调前后差异很大,前段温婉悠扬,似是绵绵细雨落在肩上,甚至让人不舍得擦去它的痕迹,而后半段转而激扬澎湃,拍子明显增快,犹如亲喷大雨打在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感。如此强烈的反差需要顺理成章的舞步才能接应下来,不然就会呈现出过于拼凑,衔接不顺畅的问题,这一点,连部懂舞的局外人也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皇上把双手置在琴面上,看了看暮语,见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便弹奏起来了。绵延的音乐随之飘散而出,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让人心在不经意间平静下来。暮语轻轻舞动衣袂,婀娜的身姿在风中摇曳着,双臂带着衣袖,缓缓伸向天空,真的如同刚刚露出水面的芙蓉,娇艳欲滴,衣袖随之而下,露出了雪白的手臂,可以随意扭动,柔软的像是泥捏的,随着舒缓的音乐,暮语抬起一条腿,全身舒展开来,像是绽放的荷花,立在幽幽的碧波里,随风轻轻荡漾。皇上睥睨着暮语,为这样的舞姿一振,差点失手弹错了音,这个丫头能跳出这样的舞来,可见对音乐的见地也非同小可,若是弹错了音符,被她听了出来,在心眼里还不笑死朕了!皇上赶紧收回了视线,不敢看暮语,一心的弹琴。乐浪一波一波的打来了,强烈的反差听的人觉得刺耳。暮语浑身一摇,像是*朝自己袭来一般,一只脚颤颤巍巍的就快要倒地,可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又傲然挺立,像极了在风雨中摇摆的莲花,在摧残下挣扎,然后以孤傲的姿态告诉众人出水莲的顽强与桀骜。远处观舞的众人早已惊呆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舍得动,生怕一不小心眨了一下眼睛,眼前的芙蓉就会被狂风击倒。躲在树后的富德宝也由只露出半个肥肥的脑袋和一双小小的眼睛,变成了整个人呆立在树外,不过以他的身段,躲不躲都是一样的容易让人发现。
琴声戛然而止,干净利落,像是一把利刀迅速的斩断一团乱麻,暮语也以优美的姿态完成了最后的动作,双手合什傲然挺立着,俨然一副脱离尘世的样子,这就是芙蓉的淡定与优雅吧!在死一样寂静了片刻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皇上抬头看着眼前满脸自豪的人,心里一紧,虽然只看了一眼她的舞姿,但足以知道她的不同凡响,再看看众人惊叹的眼神,皇上微微一笑,道:“你的本事说服了朕,朕答应你的要求。朕今天高兴,富德宝,别傻站着了,传令下去,在场的女子朕都有赏,如果有谁自认为她的舞艺高于钮祜禄暮语,完全可以展示一番,朕当重赏!”
“谢皇上!”暮语跪谢皇恩,心里乐极了,原来想要引起皇上注意尽是这样容易!唉,只可惜了,我的舞只跳给喜欢的人看,除了我的家人就只在苏大哥面前跳过,如今却弄的为这么多人跳,真是糟蹋了!不过为了苏大哥,也只能委屈自己了,下不为例!
听皇上说众人都有赏,大家都跪谢皇上,只是没有人敢上前展示舞姿了,有了暮语在前,谁还敢卖弄?暮语骄傲了看了一眼众人,得意的心花怒放,这个就叫技压群芳,如果今天的琴是姐姐弹的,还会跳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