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裙跨入屋内,见那阳光打下,映上案台,飞扬在空气中的微尘,陈旧而颓败,无端地给爹爹添了层枯腐的老态。爹爹疲倦地垂下眼睑,气息微弱得让人几乎觉察不到他身体的伏动,苍青而突出的指骨弓起,按揉着眉间穴位。近来爹爹他确乎老去许多,脸颊上的肉因松弛而略微下垂,一直傲挺着的胸膛不知何时藏入了内含的双肩,就连那身上的衣袍现如今都难以被架起,垮在身上似要将那身子吞没。
我心内愁思翻涌,鼻尖发酸,喉腔发胀,眼睛潮潮地,似有热流要喷拥而上。我跄然跪地,埋首于裙间,急急掩住眉目间的悲戚之色。
“锦儿?”爹爹被我这举动吓了一跳,欲探身来看个究竟。
我忙抬了头,挂上个娇笑:“这还不都怨爹爹,一大早便把锦儿从暖暖的被窝里头拉来,却又让人家在这儿晒太阳、吹冷风,可惹出毛病来了吧。”
爹爹叹了口气,倚回椅中,道:“女儿家成天咋咋呼呼地吓人,已不成体统了,朕还未责罚你,你倒先告起状来了。罢了,谁让这皮娃娃生到咱家来了,朕也只能认命喽。”
我含笑佯怒瞪了爹爹一眼,自个儿爬了起来,抖了抖染上身了的灰尘,便顺着椅边靠近爹爹怀里。糯糯地嗲着嗓音委屈道:“好个坏爹爹,原是这般厌弃锦儿,那锦儿……锦儿这便消失,再不来这讨人厌了。”我嘟起唇,用含水的双眸瞧住爹爹,作势要离开。
“呵呵,算爹爹错了,爹爹身边可少不了你这小雀儿。”爹爹展臂把我揽住。
我喜欢爹爹的怀抱,他身上有种很温暖的气息,倚在他怀里,会觉得好充实。
“噢,锦儿可不依了,哪能给爹爹这般耍着玩儿的,我要得到补偿嘛。”
“你这贪心的小锦儿,这里的奇珍异宝已被你要了多少去,这会儿又来剥削爹爹,你自己瞧瞧吧,我这儿还能剩得些什么?剩下的那些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示人咯。“爹爹笑着揉揉我的头顶,责怪到。
爹爹嘴上虽在责备我,可脸上眼中却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反而还有些开心,有些满足。爹爹这样的人,是早已不稀罕什么宝贝了的,在他眼中,金山珠堆都敌不上家人的亲密话语,和温柔的肢体表达。身为国君,爹爹会不由自主地摆出一个姿态,这也许是他不愿的,但这也是他不能改变的。自然而然会让人产生一种疏离的感觉,觉得他不好亲近,也不能亲近。这双方的原因,造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剧,伴随他的将是永远的寂寞。
我虽然能体会这一点,但我却也做不了什么能改变这样的状况。我只是一个女子,也许与其他女子有所不同,但可悲的是,在他们的生命中,任何女子都只是附庸。
我嘿嘿地窃笑着,像只偷了腥的猫儿般满足地挤入爹爹怀中,伸出双手掉在爹爹的颈子上,埋首于他衣襟中。
“爹爹,再答允锦儿一个要求吧,再让锦儿贪心一次,成么?”我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沉了沉那略带哭腔的声音,道:“爹爹,允了我吧。请您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让自己那么辛苦,不要累坏了……锦儿,看着难受。”
爹爹的身子颤抖起来,嗓间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呜咽声,圈着我的双臂愈发紧了紧。我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但不省得是什么来由,难道是对着拥抱感到害怕?我很恐慌自己心内会闪过这样的念头,我对爹爹的依恋,自己的心知道,但今时心却告诉我,我在害怕爹爹。
过了许久,世界变得空旷而静谧,爹爹摇晃着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语道:“锦儿啊锦儿……为什么只有锦儿对我好,为什么我只有锦儿,只有锦儿在我身边……”
爹爹的声音眷恋,痛苦与不舍,缠绵而又残忍。
爹爹他想起母后了,是么。
自我生下来,爹爹便再也没有在皇后暖阁留过宿,平日除了大的节庆圣典,爹爹与母后几乎不照面。起初,大家都在传皇后因为生了一个女儿而失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言论逐渐消失了,不是因为大家失了兴致,而是由于爹爹向世人做出了证明:我,皇后之女得到的宠爱是空前的,是朝野上下,皇宫内外听之咋舌的,是没有第二个人曾有机会得到的。
人们开始担心会出现一个妖后,权倾**,威慑朝野。但母后并没有因此母凭女贵,这也定了许多人的心,不用提防着会崛起一个强大的外戚。
说到母后,她实在算不上一个称职的母亲,从小到大我见她面的次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她没带过我,更没教养我,好像正着了那句话“有娘生没娘教的”。
我常自嘲,我也乐得自嘲,因为我很胆小,我很脆弱,我害怕被别人伤害,防止别人伤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自己把自己伤透。如果自己先把自己伤到体无完肤,那么还有什么人会忍心在这鳞伤遍体上再划下一刀呢。
母亲,是个美人。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美丽,她的心思似乎与常人有异,她说的话是空灵而难懂的,她的面容是幽远而悲伤的。她就像天山上一潭终年漫雾的潭水,有着令人窒息的神秘与魅力,却是永恒的寂寞和寒冷,一种冷入骨髓的伤心……
所有人都以为爹爹与母后已形如陌路,连相敬如宾也不剩了。大家都巴巴地进贡各色美女,渴望有一天皇后被废,而再度登上后位的能是自己人,或者能捧得龙心大悦,连带着一族人都仕途亨通。可我知道,爹爹的皇后只有母后,因为,爹爹爱她。就连爹爹宠我,也是把我当做那个未长大的母后来宠的,爹爹把一切被母后拒绝了的爱都给了我。
爹爹曾对我说,我很像母后……
我突然至爹爹怀里起身,探手入袖,掏了那花出来,看着这娇艳的花儿已萎蔫成一团皱巴巴的什物,我眼前闪过赵乾的笑容,心口不知为何一疼。
看着爹爹错愕的眼神,我知道我失态了,忙解释:“今晨,锦儿看见这花儿怪可人的,便想让爹爹也瞧瞧,谁知……”
爹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手心的残骸,叹道:“春天来得越发地早了。”
我笑了笑,换人进来布了茶具,转身的时候,我把那花的残骸又悄悄纳入了袖中。
“爹爹该尝尝这新茶,还有这水,是冬天落在梅瓣上的,很香的。”
“嗯……爹爹,你若有空去瞧瞧,这院子可漂亮了。”我状似闲闲地说着这话,掀了眼角偷瞧了爹爹一眼。
“哦?都有些什么玩意儿,说来给爹爹听听。”
“锦儿也不是那般心细之人,仅粗粗看过,却也被打动了呢。只羡这飞虫蝶蜂竟有如活在仙境一般。”我顿了顿,见爹爹没接茬,复又说到:“心道那些花匠园丁们可真是个宝,且不说那奇花异草的侍弄,单就那些个枯木野藤这等糟粕在他们手下竟也能风生水起,正是他们这般匠心独具,这般细心、耐心、爱心,布得这满园春色,万物生辉。让这些花儿各显各的巧,各司各的妙,可应了那个‘物尽其用’。”一大通话说完,觉得有些口干,抿抿唇,巴巴地看着爹爹。
爹爹眼中精光闪现,面有喜色却隐隐含忧,只推了盏茶来,默不做声。
我浅浅含着茶,这茶是爹爹常用的,味陈而苦涩,却也相当提神醒脑。
许久,爹爹沉沉地叹了口气,“已有了这般心思,看来锦儿真是长大了,那也好……也好……”
我一惊,心下埋怨自己,今儿怎么那么多事啊,好端端地,非得显摆一下自己不可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这些本就是男儿家的事,他们这么多脑袋,一个比一个聪明的,这又怎么轮到我来掺和了,我又掺和得起么。
何况,我说这话,不又表明我竟敢猜测当今圣上的心意?爹爹此次纵不怨我,他日难免将防我于千里。我真是没事找事啊,现在我恨不得就此把我的嘴给缝上,让它再不去生非了。
指尖不觉已冰凉,脸上的笑容却仍不愿放下。我手捧茶盏推于几前,目光垂向地面,双手交叠,静待着。
“罢了,今夜朕要在溪亭日暮传膳宴请几位大臣,你回去备着,时辰到了自会有人去丹凤阁传你。”爹爹改了口气,我知道这是不是说笑,只打了十二分精神,不能再冒失了。
我恍惚地退到屋外,延福担心地看着我,我抿唇朝他笑笑摇摇头,又闻爹爹唤他进去,我便匆匆离开,不愿再探听任何东西。
这次爹爹谅我童言,不去计较,但在别人眼里,这并不是我逾越女子本分的理由。不管爹爹有多么疼我,这种行为是这个世界所不能见容的。再不许有丝毫错处了,只因那代价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锦儿妹妹!哎呦……”我正茫然地走着,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寻声看去,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原是那赵乾,这小子现在可没再那么不可一世了。
当一个人的耳朵正被人给揪住,而且全无办法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一世不起来的。
那个把赵乾整治地服服帖帖的人,他的髻边虽已花白,但那虎目仍是精光满满,肩很宽,胸膛很阔,身形高大粗壮。这样的身体被束缚在严谨的官服中,我看着不自在,想必穿着的人也不会舒服。不用猜,这男人定是赵乾的爷爷,赵燎。
我朝他们打了个万福,谦谦一笑。
赵将军见到我,缓缓地放开赵乾的耳朵,瞪着我瞧。
是的,他在瞪着我。因为他不喜欢我,任何一个勇冲前线,以生命换取百姓安全的勇士,都会不喜欢我们这种不劳而获享受荣华富贵的家伙的。
我朝他微微一笑,不去理会。你有你的自尊,我也有我的骄傲。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
赵乾朝我龇牙咧嘴了一番,以示他现在的水深火热,我调皮一笑,吐吐舌头,指指前方示意他我要先溜了。然后淡淡地看那赵将军一眼,微微浅笑,转身离开。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若是天天如此,我的生活也不会无趣了。
我打量着镜中人儿别样的感觉,有些羞赧。
方才,我这前脚刚进屋,紧跟着后脚便来了一个传讯太监。
今夜,爹爹要让我为他们的晚宴献曲。
何事,如此隆重,脑海中浮出今日所见,郑丘,赵燎,我眉头微蹙,心下计较。
很久没穿白了,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身上不再出现这纤尘不染的颜色。也许是我潜意识中,明白自己担不起这份纯洁。
身上这件白裙,是西洋使者杰森带来进贡我朝的。他带来的一批花花绿绿的衣裙中,独有一件纯白,如今就在我身上。
我选择了它。
杰森后来告诉我,我选的这件,在他们那儿叫做婚纱,是新嫁娘成亲那天穿的,在他们认为,那天是新嫁娘这一生里最美丽最纯洁的时刻,要用这一身的白,来铭记他们的永恒。
西洋人的永恒,那是只有两人的互相厮守,砥足缠绵。
身上这裙子是依照我所挑选的样子做小了的尺寸,蓬松褶皱的袖子只遮住了小半截手臂,为了不看起来那么惊世骇俗,我又添了一条驼绒长巾,松松搭在腕上。脚上的一双白皮鞋,样子煞是可人,圆圆的头,亮亮的光泽,还有铜制的扣,“嗒”的一声,就能合上。
我朝镜中的人笑笑,口中哼起一首曲子,声音有些干涩,单调子却很可爱。没有艰涩的韵脚,没有华丽的措辞,不似我们平日所熟悉的宫腔,但却有亲切可人的感觉。
这是我缠着杰森教给我的,一曲他家乡的民谣。
梧桐树下相依相偎的老人呀
你可曾看见天边云霞的千变万化
那是远征的儿
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孝儿郎
向阳花旁容颜美丽的少女呀
你可曾想起窗沿上悄悄绽放的花
那是心上的人
是让你魂牵梦绕的俊郎君
我在内室等了好些时候,肚子有些饿,但却不敢碰那盘摆在我眼前的米糕。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抿了小口茶,双手重新又安静地交叠在裙间。
这身衣服勒得我几乎要没法呼吸了,更别说要进食。我有些恼,刚开始穿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就那胸腹难受了点,没想到,这时间一长,腹腔内的骨头有种要被折断的疼。这不是活受罪么,原来西洋的女人也不过如此,所谓幸福美好,难道都只是一厢情愿的么?
“锦公主,您好了么,皇上传了您那。”帘外响起传讯太监的声音。
我立时起身,瞧着镜子最后整了整理衣容,微微一笑。细细捡起金杆顶起竹帘,我微微低头,离开这里的等待。
溪亭日暮确实地说是一顶坐落于一片莲池边上的凉亭,月影水波,凉风树响,是一个不适于喧闹的地方。把酒言欢,纵情声色,不会是这里的景色。
我站在池边,看着亭内人影和谐,却觉那是不属于我的光景。
不出所料,郑丘和赵燎还有赵乾都在场,物资和军队,国家的两大命脉,相互的牵系又极深,他们中间的那层膜似乎很薄很脆弱,但也没有什么胆大妄为之人,敢去僭越。这边是所谓的太平,笑颜下的相互揣摩,揣摩着对方的底线与自己的位置。然后举杯,称颂,万岁。
座上还有外公,太尉李岩,三公之中独缺了丞相瞿光。
一旁作陪的还有瞿贵妃,看那般情形似乎正上演着琴瑟和谐,夫妻恩爱的桥段。
瞿贵妃就是丞相瞿光的二女儿,难道是,父亲来不了,便换女儿来作陪,总是不偏不倚,无差无错?这是爹爹的安排,还是巧合?不懂,不懂,我挑唇笑笑,有趣,我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呢。
我的血液在沸腾着,体内流淌着我母后疯狂的血液和爹爹高贵的血液,它们在撕磨着,缠绵着,纠结着。
耀月当空,明晃晃的让人无所遁形,唯有那繁星,却能籍由这光影,将自己藏遁起来。
天宇又如何,星辰又如何,均不过是它独个儿的舞台,任它肆意挥霍自己的光华。
可再想想,月又算得上什么,它此时的光亮又算得上什么?真正能给大地光明的,是太阳。
月只不过是一丑角,在四下无人之时,太阳落幕之刻,它才摇摇晃晃,娇柔做作的上场,在这没有观众的舞台中间,顾影自怜。
如此可笑,如此可怜。
我心疼这月,我也心疼这人。
水影波澜,人形袅约,葱指尖尖抚在如满月的颊旁,也不知再过上几年,这娇颜,还能残得几分。
扯起些裙页,足一蹬,落入塘中靠岸的一面莲叶,水声炸惊,叶面嗖嗖的颤动,附在叶上安静的浮珠骤然被惊动,慌张的蹦跳起来。身形晃了晃,忙展开双臂稳了稳,吁了口气,竟有些冷汗冒了出来。
抬眼一看,亭中人已被这响动惊扰,纷纷朝我这边看来。
我微微一笑,手指抚上髻边软发,神色迷离,启口轻吟。声音不大不小,只盼他们能隐约听闻,风偶刮起,更扰得那声音时清时混时紧时疏,这空气中彷有一根根丝绳,时不时揪动着他们的神经。
莲叶在这荷塘中密织地生长着,一面面缓缓朝远方延伸开。我慢慢踱着,有如踏上我既定的前方,看似坦途,却是如此不稳定的存在。
这莲,便是溪亭日暮的奇观,人可立于叶上而不沉。这塘中莲叶巨大,躺于水面,叶边向上折起,好似水中的碧盘,人称其为王莲。
歌声婉转,述说着异域的情怀。
月晒,水动,叶响。
此情,此景,此人。
我想,即便是较之那掌中飞燕也绝不会逊色了去。
可那亭中依然有那么一道煞风景的目光,分明没融情于此。赵燎,这不识风情的大俗之人,大将军又怎地,本宫不屑和你这草莽计较。
心思方转,曲音便有了些变化,我忙定了神,回转心思。快到要紧的地方了,可得小意着些。
远方的人儿,
请你抬头望望家的方向,
请你俯首亲亲她的香囊,
缠绵在身边的风,
述说的是怎样的魂牵梦绕肝肠寸断,
那是永恒的——思念。
点泪沿颊淌下,双眼已濛,我蹙眉微笑,绝望而魅惑。一步错开,纤足恰插在莲叶相接的缝隙中,亭内惊呼,我在看到亭内人最后一刻的反应时,栽入塘中。
巨大的裙摆充满了空气,密集的气泡急速地向上飞窜,要逃离这是非之地。裙页慢慢推开周旁的茎叶,舒展开,荡在水面,如一朵开得盛大的莲。
岸上已是一片哗然,男男女女呼救的声音充斥着,隔着水幕,亦幻亦真。又有几人是真心想救我,又有几人会希望我这一沉就不复?看着他们,我想笑,却又不敢张嘴,毕竟我还惜命。
事先藏于水下的使女游近我身,解开系在我身后的绳结,我缩了身子从衣中滑出,憋着口气,任由这使女拖着我遁水而行。
水中望月,这月似乎没再那么张扬,盈盈泛动着的,有种婉约的美感,确是别有一番趣味。
一切都不是巧合,这些只不过是我这场戏中精心安排的一幕,苦肉计,可我却不知,我要苦的是谁。归结到头,只不过是好玩罢了,献歌献舞什么的,弹指就会被人遗忘,而我锦公主,怎能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要你们永远记得,永远揪心。
只不过,在我落入水中的这一刻,依然心慌害怕,因为我不识水性,因为我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作为依托。如若当着有人要害我,轻而易举。
身上只剩一件衬裙,单薄地贴在身上,乌油长发脱水而出更是显得黑直,我站在岸边,朝着仍在那边忙碌的人们回眸,浅笑,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吸引来他们的视线,我朝他们招手,道:“爹爹,我在这儿!”
我看见了爹爹的焦急,瞿贵妃眼中的隐恨和她眉眼间的妖娆,外公的莫名,李岩的惊讶,赵燎的惊讶中一丝欣然,郑丘肃穆神色中眼里的探究,还有赵乾的急切和……
正巧一阵风透身而过,我打了个冷战,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这回,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剧目了。
(和看到这里的人说一声~我爱你们呦~么么~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