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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

躺在卧榻上,心里空空洞洞,觉得身子沉沉软软,头也涨得厉害。

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可母后又怎么办,一个人又被孤零零的留在那里了么?轻哼一声,帐外便有人影跑来。

“公主,你可醒了么?”细细在帐外轻声问道,我“嗯”了一声,细细便麻利地把帐子挂起。我侧头看去,见着细细目下发黑,眼睛尤带血丝,强笑着要帮我把身体垫高。我微微一笑,这丫头有时候还真是怪可疼的。

“我怎么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粗哑得不成样子了。

“太医说,公主腹空多时,又受了惊吓,在风里又冻透了,心力交瘁之下,昏了过去。再加上公主前些日子生病,没好好调理,落下了病根,体质偏虚了,过不久便烧了起来。之前公主一直打颤发抖,身子却又热的不行,盖着被子捂着发了好些汗也没有好转,直到太医开的方子煎好了,给您服下,适才好些。”

我微微一笑,感觉唇上发干,指了指茶水,让细细给我盛上少许。冰凉的水从唇间漫入,滚过发苦的舌,又沿着焦灼的喉咙淌下。过了好些时候,感觉好了许多。清了清嗓子,压下喉间的不适,道:“那真要好好谢谢太医,记得要派下赏赐。”

细细颔首,应了声,算是记下。撤了茶杯,另捧了只碗,碗中粥色白皙,细小的米粒凝在这似透非透的琼浆中,绵密的气泡嵌在其间缓缓的蠕动着,煞是可爱。

“母后呢?”我就着细细的手饮下白粥,现在口里苦得很,就连这白粥含到嘴里都是涩涩的。放在平时我肯定宁愿饿着也是不要吃的,但我晓得唯有吃下去我才有力量,才有力量去做我应该做的事。

房中很静,勺碗碰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突兀。

“皇后娘娘故去了。”细细的泪水涌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落。她连母后的面几乎都没见过,就这般表起同情来了,这妮子感情还真丰富。

“没有感情就不要哭。”话音冷冷响起,声音有些尖刻。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变得那么刻薄,刻薄得无理取闹,甚至是不可理喻。

我微叹口气,有些懊恼自己这番话,柔了声音,道:“细细,我脑子被烧坏了,你别在意。”

细细微愣,大概是没反应过来,这样的话也会从我口中说出。

“公主……您别这么说……”小妮子脸色有些发红,埋下首去。白得发透的皮肤下有些细小的红丝蜿蜒,脸颊上纤细的绒毛颤抖着,红润的脸庞像只熟透的桃子,待人采撷。

这样的美人放在身边,若让我修炼到,一丝敌意妒意都没有的时候,那么我才真正的,成长了。

“母后的尸身,现在在何处。”

“皇后娘娘现在被安置在椒房内。皇上得知皇后娘娘的事以后,便一直守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关在椒房里头,到现在还不曾走动,而且粒米未进。椒房的门一直紧闭着,所有人都被撵了出来,还有几个人因为要硬闯都被下旨格杀,现在的椒房,没人敢去叨扰。”

椒房是母后冬日的寝宫,而现已入夏,怎地还把母后送去那里,而且,尸体在温暖的地方腐败的会更快,爹爹不会不知道的。到底是则么回事,这我得去看看的。想罢,接下细细手中的碗,仰头把剩下的粥倒入嘴中,用力咽下。

“细细,伺候起身。”强定心神,压下头重脚轻的不适,支起身子。

“公主,您还虚着呢,可不能出去。”

“早大好了,照我说的办。”

我被细细裹得严严实实的,说是太医嘱咐的,不可再受一点儿风寒。门外暑气甚重,人人皆著轻罗广袖、蝉翼薄纱,更使得我这厚实圆滚极为惹眼。我心里和自己打着呵呵,即使像我现在晕晕晃晃的,也不用怕站不稳了,即使摔着,也不会疼。一路走着,遇见的人纷纷避让,不敢多加注目,更别说笑话了。可惜的是,这世界上还是存在着这么些讨人厌的人。

“呦,我道是谁呢,大热天的穿成这样,唯恐别人不知道你病过了似的,倒是想博取谁的同情啊,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不同于在爹爹面前,钿公主的姿态越发猖狂起来,其实这倒还好啦,平日里比这更加不堪入耳的话都还有的。若放在平时,我早攻击回去了,我这人可不记仇,通常有仇当场就报了。

对于这个钿公主,我仍想不明白,像玱妃这样为人老道的人,怎会养出这样的女儿。也难怪玱妃老升不上贵妃,兴许就是这钿公主老给她拖后腿吧。

“见过钿公主。”懒得留下寒暄,更没力气吵吵,随意做了个万福,便携了细细,目不斜视径直行去。

那声音又在身后不甘心地响起来“不要脸的小娼妇,你也别想在得意下去,这回倩妃娘娘生了个大胖小子,父皇很快就会忘了你这么回事儿的!”

我皱了皱眉,这个公主,越来越每个样子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了,简直和那菜市口的泼妇没什么两样的。也不知是打哪学来的,若给爹爹听见了,那还不得气急了。

我拉了细细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你以后留心一下钿公主都跟些什么人接触,若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不要放过。”恐怕,这个钿公主身边,会有一两个来路不正的人,这些东西哪能平白冒出来的。这样下去,她就是在自取灭亡。

“另外,一会我进去见爹爹后,你无须留在椒房等我,去查查昨夜轮到谁在嗅芳楼当班。此事不要声张,等我回来再处理。”就算那倩妃生个孩子很重要,但这偌大个地方,该留守的人是不允许离开的。然而那时怎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就让母后这么默默的冷下去了。细细点点头,答应了声。

丹凤阁与椒房本离得不远,转眼便到了。

暖阁是**中第二大的院子的园子,椒房位于暖阁偏南处,为两进院,前院专为招待客人用,后院才用于居住。只见瞿贵妃、玱妃还有一干大小妃嫔都在前院候着,我不禁蹙眉。这些人物我向来是不耐去理会,且也厌烦瞧见的,但我就是再不喜欢也阻止不了别人去做想做的事。道不合,不相为谋便是。我朝瞿、玱二妃草草行了个礼便要穿堂而过。

“锦儿,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擅入,违者……”

“杀头是么?”听那话音响起,我脚步微顿,语气含凉,接道:“锦儿和娘娘们不同,锦儿这世上除了爹爹就没有旁的牵挂了。这项上人头一颗,爹爹便是要拿了去玩,锦儿也不会有二话。娘娘们要是喜欢,便在这候着,瞧瞧看锦儿这颗脑袋几时被人端出来。若是不乐意,这边请回吧,干等着要劳了你们的身体,不是还得浪费人去操心么?”

说罢也不去理会她们尴尬的神色,直通过中院,走到延福身边,支了细细去取些酒菜热食,便向延福询问爹爹的现状。

“皇上他,一直抱着娘娘的尸身,不停地自言自语,一会儿垂泪,一会儿发呆,一会儿长啸,一会儿……锦公主,老奴斗胆求您想个办法吧,这么下去可不太妙啊。”

我点点头,道:“我正是为此而来,姑且让我一试,尽力而为吧。”

我接过细细手里的食盒,朝延福笑了笑便推门而入。

室内帘幕俱落,支烛未点,只有些许光线从缝里泻出,勉能视物。房内甚是气窒闷热,屋下地龙燃起,香盒熏笼都给点上,气息浓郁得让人好像透不上气。我不喜欢熏香,讨厌那过于浓郁的味道,所以我的屋子从来没染上这些气味,更不许随我的侍女染上这些气味。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得不适应,我去下外袍,轻轻走向卧房。

爹爹缩在卧房的床角,怀里躺着母后的尸身。母后仍躺在那红艳的礼袍中,袖口露出的手已经青紫,尸身已经开始隐隐散发出尸臭,勉强能被这里的熏香压下,不至令人作恶。

爹爹扯袖用力拭着母后的脸,喃喃自语:“歆儿,你脸上怎么有脏东西,你不是最爱干净的么,怎么现在,变了这么多,变得连我也不认了呢。还记得么,那一次,你说要带我出皇宫转转,我们就偷偷跑出去。在路上,有一个小乞丐抓着你衣服问你要赏钱,你气的当场就把衣角给撕了,还吵着要回去叫人来打死他。我说这样不好,不要这么做,你马上就答应了,也没去找那人麻烦。我那时就觉得,你是天下最乖最可爱的小姑娘,而且,只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你便会把你那骄纵的性子给改了,变成天下最善良最亲切的女孩。可是,怎么你现在却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呢,不听话的话,辉哥哥就不欢喜你了。乖,乖歆儿,再叫我一声辉哥哥。”爹爹说着,将耳朵挨近母后那已经僵紫的嘴唇。

爹爹的身影在这黑暗中小得似一幼童,委屈地低语,仿若街角与娘亲走失一般的小儿,彷徨,恐惧,却又不敢大声哭闹,就怕听漏了远方娘亲的呼唤。

我鼻头一酸,强忍了就要滚下了泪水,心中有些自责。我口口声声说我爱母后,甚可为她失去生命,但现在看来,却哪有爹爹这般刻骨铭心。却没想到,年少若我,哪会晓得男女之情与母女之情间的区别,其中关节我也是多年以后才隐隐明白。不过我还是庆幸着,还好我仍清明,若我也如爹爹一般疯疯傻傻了,那又找得到谁来说开这些。

我将食盒放到地上,尽管已是非常小心,但在这令人窒息的好像凝固了似的房间里,还是变得异常突兀、刺耳。

果然,爹爹目光扫向我,恶狠狠地问:“谁?”手上劲道又大了大,圈紧母后,惶恐我是要来夺他宝贝的人。

“是我,锦儿。”我轻轻地试探,缓缓挪步上前。

“滚出去!”爹爹声音一利,凶狠得令我不自主一颤。

我止步,强定心神,接道:“可是,母后说她要看看我。”

爹爹果然安静下来,用脸轻蹭着母后犹带血块的脸。娘的眼已然合上,脸上的妆早就花了,然而模样却恬静如熟睡的少女,全不似昨晚的狰狞。难道,她感受到了她到死都在争取的,爹爹的爱了么,也许,她已经满足。

我微笑着走上前,展臂抱住爹爹和母后,道:“母后说她好喜欢看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样子,她说现在,很幸福。”

“那晚我们就永远像现在一样,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定一定,再也没有什么能使我们分开。”除了死亡。

当然,我没有说出来。有时候死亡这种事,对于不愿相信的人,说出来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让他自己意识到死亡这个事实,他才能从梦魇中得到解脱。

“可是,”爹爹突然呜咽起来,“歆儿她怎么那么冷,我都把她带来椒房了,怎么她就是不暖和。”

“爹爹说笑了呢,”我扯出个笑容,也坐上床,道:“娘的身子骨本来就偏寒,爹爹又是血气方刚的男儿,你这么摸上去,娘的身子肯定是比你凉的。爹爹若是这么比法,锦儿现在摸爹爹,爹爹也还是凉的呢,你瞧,”我把手贴上爹爹的脸,给他感受不同的热度,“若是这样,难不成锦儿还要把爹爹丢在锅子里蒸不成?”

“你这个孩子,歆儿你瞧见没,这孩子简直跟你一模一样,没大没小的,简直目无尊长。”爹爹终于开心地微笑起来,“我就说嘛,歆儿从小就爱和我闹着玩,怎么长大了还那么调皮,你可又作弄辉哥哥了。你说,这次要怎么责罚你……唉,我又几时舍得责罚你呢。”

看见爹爹又要逐渐陷入悲伤,我忙道:“爹爹,给锦儿讲讲当年的故事吧,讲讲你和母后,锦儿可好奇的紧呢。”

“歆儿,你听见没,这丫头可与你一样爱听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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