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竹叶瑟瑟,空气里传来阵阵异香,在夜里幽幽弥散。
这嗅芳楼一年四季、晨昏昼夜皆有芳可嗅,根据不同的开花时令分区栽种,还有根据不同香味的浓淡飘沉布置远近高低。在这嗅芳楼坐坐,赏赏这儿的景致,真的个连神仙都不想做了。
我合上眼,缓缓呼吸,听着胸腔的跳动渐渐和缓下来,自语道:“这里微凉的空气,熏得人越发惰怠了。好舒服呢,这般芬芳,扰得人只想永远顶留在此刻……”
平和的空气中传来一声甚一声的急促喘息,我讶异地睁眼,看见塔木他按着胸口,口靠在门框上难受地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却又似憋着使不上气一般,脸颊泛成病态的红,双唇早已红透发紫。
他也中毒了?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他,让他把力量交到我身上。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次又一次,去触碰一个除了爹爹以外的男性。但这一切却又发生得这么自然,全没有想过这是该还是不该。
“塔木,塔木你怎么了,哪儿难受?”我左手揽住他的腰,右手顺着他的背,希望能让他呼吸得顺畅些。
“快,快带我……离开这里……”从那不平静的气息中,费了极大的力气挤出了几个字。
我点点头,也不吱声,架着他胳膊,踉踉跄跄的把他拖走。塔木高出了我大半个头,乍眼看上去虽然有些清瘦,但这份量可不容小瞧。他虽只移了一小部分重量让我支撑,可也压得我几乎移不动步来。我喘得跟牛似的,老半天没走上几米,在心中郁闷的翻了好几个白眼,寻思着自己兴许今天我俩都要死在这儿了。我是累死的,他却难受死了。
渐行渐远,那味道也淡而消逝。就在我快要崩溃的嚷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塔木的头歪上了我的肩膀,沉重的呼吸喷在我耳后,身上泛起阵酥麻,手一软,他“啪”的一下就滑倒在地。
“呦……”他龇了龇牙,挪了挪身子,倚靠在一块石头上,有气无力的瞪着我。
我尴尬的笑笑,吐了吐舌,道:“不能怪我……”
“不怪你,但我想杀掉你……”
“嘻嘻,”我讨好的朝他笑笑,并排和他坐了下来,“我是你的恩人咧,你瞧,和刚才比起来现在你声音都好听多了。”
“破小孩。”塔木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和我斗嘴,自顾的闭上眼调理气息去了。
本想再携他走远些,可又恐母后的尸身无人照应着,若发生什么变故也不可知。
这皇宫,真是那里风大哪人多,倩妃不就生个孩子么,竟生生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了,现下,连个可供使唤的人都没有。
“那味道,你可闻见?”塔木缓过了劲,原先疲软的腰背复又挺了起来,目中神采虽不比先前,但那眼里的精气看得出来已恢复了二三。
我点点头,道:“你说在嗅芳楼的味道么,嗯,还挺好闻的,就是浓了点,熏得人有点晕。”
“那叫夜来香,顾名思义,到了晚上便香气浓郁,是极好的香料。只是,这香味有毒,对常人而言,那是慢性毒药,对于心脏有缺陷的人,那便是发病的诱因。而我因为孩童时的一场高热,心脏被烧坏了,那味道对我的影响自然就强过你许多。”
我点点头,也倚上那块石头,把脸贴上那块已经冰凉的石头,想要定一定自己的心绪。
今夜,事多。
我长叹口气,道:“塔木,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时候说了吧。”
“你猜。”
我撇了撇眼,道:“能够独自呆在修心殿的人,敢随意翻动爹爹藏书的人,能够与**内眷共聚一间的人,母后认识的人,还有还有……太多了,你,能否给我个出现的理由?”
他眯缝了眼,仿着我把脸贴上石块,和我面对面,缓缓开口,道:“想听故事么,这个理由,说来话长哦。”
“这位公子,正巧的是,锦儿很爱听故事。”我微笑着蜷起膝盖,单臂环着,自然垂落的手潜在散落的裙摆间,无意识的拨动着。
微风时起,送来股股凉意,这夜,越发深沉下来了。感觉有些冷,我紧了紧双臂,悄悄又往塔木的身边靠了靠。倏而,塔木一缕发丝垂落到我手背,酥稣痒痒的,像被猫挠了心。
“我的家乡,乌兰布统草原。那里的一切,是天宫的赐予,是造化的神奇。草场,奔马,烈酒,蓝天白云,飞禽走兽。那里的子民,都是雄鹰的儿子,要翱翔,要力量,要自由。
“由于我们以放牧为生,居所只是相对固定,各个部落间的领地和界线是不容许轻易触犯的,否则,接下来的就是一场战斗。草原的人民倒不害怕战斗,反而可以说是乐于这样的冲突,他们觉得,只有拥有力量,才能称作强者,才是草原的儿子,真正的勇士。
“我们都以一个个小部落这样的方式聚居着,但部族也就像人一样,互相之间的实力有差别,有强有弱,自然也就有了争端,有了武力上的冲突,财物的抢夺。在那里,部族间的战斗是绝对血腥而残忍的,至于内容,”他打量了一下我,道,“我就不和你细说了。所以争端只要产生,便是不死不休。世上没有永远的强者,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在草原上,只有野蛮才能存活,仁慈便意味着衰落。”
塔木说着,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危险的气息从中溢出,我有感觉到了今日在席间塔木散发出来的,一种近似狼的残忍而血腥的味道。
我蹙了蹙眉,那样的地方,简直就是个蛮荒,未开化的,即使是人,也全都是如野兽一般的动物。
“我不太能够想象,那样的地方要怎样生活。也许把我丢在那儿,我都活不到九岁吧……”我呐呐的说到,下巴点在膝上。
“嘁,锦儿,我可不觉得你是什么柔弱的人啊,也许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你还能独斗孤狼呢。”塔木戏谑道。
我猛的抬眼,狠狠瞪向他。
他脸色又现出些真挚,道:“难道,你认为,这个皇宫会比那里好上许多么。”
我垂眸,心中发苦。是啊,这个皇宫,不也一样,弱肉强食么。
“你喜欢草原么。”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我需要寻找,答案。
他凝住,平静的看着我,突然笑了:“那里,是我的家。”
嗯,是的,这里是我家。
“言归正传,你的故事还没来到正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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