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冷得连心都开始渗出一丝丝的寒意。
雀舞不安缩了缩身子抓紧了身上了锦被却依然没有办法抵御外界侵入的寒气,直到一双滚烫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脸颊。大掌指尖和手心的茧刮得雀舞的脸有些痒痒的,是谁呢?在她记忆里玄翌的手一向都是凉凉的,那这滚烫的手掌不是玄翌了?
思及如此雀舞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倏的睁开了眼睛,坐在她面前的人却不是她以往每每醒来就能看见的那个人,而是玄武皇北诏。看清面前的人后,雀舞立即支起身子退出北诏的控范围却并不出声,只是环顾四周打量自己的处境。
此时的北诏身黑色的绒袍上用金丝绣着玄武国圣兽的图腾,除却一身戎装到还添了些许的斯文和华贵。四周的摆设统一都是黑色为主,包括她此时所处的床榻都是黑的。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她此时一定是在玄武国的国界内了,难怪会这么的冷。
“公主,你终于醒了!”声音浑厚,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雀舞却被他的称呼吓得心中一惊,他叫她“公主”他是知道了什么?
“陛下莫要弄错了,我是朱雀国王后!”
听了雀舞的话北诏只是笑了笑,这笑容更让雀舞觉得心中不实。她知道北诏已经见过青腾,但是她不能确定青腾是不是已经告诉他,她就是青龙国的公主?转念又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如果北诏知道她是青龙国公主,那么他肯定会觉得青龙国与朱雀国的关系非浅,又何必还要与青腾为伍?
“这并不重要,公主需要谨记的只有一点,七日后本王便迎娶你为后!”北诏漫不经心的抚弄着指拇上的扳指好似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一般。
“北诏,你疯了!”雀舞倏的掀开被子赤着双足下了那锦榻,此时地面的寒冷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她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只有北诏的那句话,七日后他要娶她为后。他一定是疯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已是他人之妇,怎可再嫁?
闪过北诏向她伸出的手,雀舞提着裙摆便往门外冲。她要回朱雀国,她要回到玄翌身边去。伸出去推门的手在半空中再次被北诏温热的手掌劫住,下一瞬间便被他扯进怀里。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气息,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人,一切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而她,恨极这种感觉。
“本王是疯了!”原本精亮的虎目变得炽热,燃烧着疯狂的迷恋,北诏紧盯着雀舞沉声道“本王见你第一眼就疯了,明知道应该立即离开朱雀国,明知道你爱的人是玄翌,明知道你是青腾最有杀伤力的棋子,而本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似极不甘心,又好似无可奈何的接着说“而本王,居然因为你而打乱了全盘的计划,居然为了你半路折回,居然为了你甘心让天下人耻笑本王夺人之妻。你到底对本王施了什么魔法才让本王这样甘心为你?”
雀舞用力的抵着北诏的胸膛,而他的话,字字句句都让她颤抖不已。一定是青腾,一定是他。他知道她这张脸对男人意味着什么?他知道如何将她这张绝世的容颜利用到最恰当的好处?他都知道。
她一直以为只要有玄翌在她就可以摆脱青腾的控制,可如今,她方才明白她才是这劫数的起因。《四圣卷》只告之世人巫女能救世人于水火,而这劫数便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因她,白虎皇不会死,若不是因她,玄翌便不会轼君篡位,若不是因她,北诏也不会有此一举。若不是因她,父皇也不会死于自己的骨肉刃下。
原来,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你们爱的……不就是这张脸!”声音淡然,方才的偏激全然不见。北诏有些困惑的盯着怀里的雀舞,抵住他的双臂缓缓的收了回去,伸向自己的秀发。然后,在北诏困惑的眼光里迅速的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的向那张曾倾倒众生的脸划去。
直到发簪划过的地方渗出鲜血来北诏这才一把握住雀舞的手腕,可是脸颊上依然被划出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雀舞的脸颊滴到衣衫上,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抬起头来直视着北诏,冷声道“你们爱的不就这张脸?”
北诏俯视着雀舞,咬紧牙关,极力的控制自己的震惊和另一种油然而生的情愫。四目交接,连北诏自己也不明白,对面前这个女人为何如此的上了心?他早就听说青龙国公主艳绝天下,可是他北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这艳绝天下的人儿,只是敌人的一颗棋子罢了。但是,在朱雀国初见她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她并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能让青腾如此志在必得的棋子怎会是花瓶?
“同样的话,你可曾对玄翌说过?”
听到这句知雀舞忽然觉得心口一寒。对呵,玄翌呢?玄翌是否也如所有人一样,爱的只是她这张容颜?
在她定北诏的罪之前,为何没有想到玄翌呢?第一次,她居然对她和玄翌之间的感情产生了不确定。他一定发现自己不见了吧?那他会不会找她?会不会为她与玄武国大动干戈?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容颜已毁,还会不会爱她如初?
温热的手掌再次抚上她已经苍白的脸颊,替她拭去脸上了血迹然后才缓缓的松开了她。此时,北诏又恢复了那个玄武皇,霸道的向已经无力思考的雀舞说“纵使如此,七日后的侧封大典依然不变。本王,要定了你!”
北诏说,他要定了她。雀舞现在才发现他对待她的态度竟和玄翌一模一样,容不得她有半点拒绝,便已为她定好了以后的路。玄武国很冷,而她却被软禁在这严寒的宫殿之中。自那日之后北诏便不曾再来找过她,但是她知道他是真的下了决心要得到她。
门被缓缓的推开,雀舞从窗前回过头便看见北诏站在门口,身后的宫女手上托着一袭黑色的嫁衣。雀舞冷冷的看了北诏一眼便再次将目光移开“明知不可能,你又何必煞费苦心?”
待宫女将手上的嫁放放下,北诏挥了挥手摒退了寝殿内的所有人。深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雀舞,来到她背后才沉声道“你是本王想要的人,容不得你说不。”
“你当真以为你囚了我,我便在你股掌之中?”冷笑一声回过头面对着北诏,紫眸里一片平静与冷然“北诏,你可知有许多事情都是你所掌控不了的?”
北诏意味深长的看了雀舞一眼,他当然懂得她的意思,她会用她的全部来抵抗他,拒绝他,只是为了玄翌。
“听说玄翌已经召集了兵力连日北上,真担心这北寒之地他是否受得住?”
北诏的话尤如一记响雷,让雀舞怔了怔,广袖下的手指渐渐收紧,若说没有半点欣喜又怎么可能,但他当真胡闹。从朱雀国一路北上路途艰难不说,如今他抽走了兵力如果青腾偷袭那不是将江山拱手让人么?青腾,雀舞心口一窒,所有的东西终于拼凑了起来,这一切原来都是青腾计划之中的。他再一次的将自己推向了北诏,而且将玄翌也一并的算计了。雀舞越想越觉心寒,青腾,究竟已经可怕到了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