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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孤男寡女

她住的房子离这里并不近,车子绕来绕去,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房子在郊区,是和一对情侣合租的,而那对情侣早在几天前就回家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小雪,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无论是谁恐怕都难消这寂寞吧……唐宁了解到这状况的时候,终于明白了那个叫静的人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唐宁给司机付了钱,在楼下站住了:“好了,你到了,快点上去吧,早点休息……”他尽量用很欢快的语气,想让小雪感到安慰。他不知道该用一种怎样的方式跟小雪道别,是应该到楼上去坐一下,还是马上离开……已经快半夜了,他微微有一些担心还能不能打到车回去。

“很晚了,上来吧。”小雪无力地笑了一下,便不再理会,一个人兀自朝前走去。

唐宁突然有些慌乱,他虽然对小雪这个决定充满了幻想,可是……他无法推辞,更多的推辞只会让自己更显得虚伪。如果抛却一切道德约束,他自己很想留下来的。

唐宁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灯开了。本来客厅里还是很冷的,可一到小雪的房间就变得不一样了,整个屋子都很温暖温馨,很熟悉的味道……然而当唐宁看到桌上的相册的时候,他的心颤了一下。

照片中,一个男人正猥琐地挽着小雪的腰……唐宁不想用“猥琐”这样一个字眼来诋毁这个已经死去男人的,可是他实在又丑又老又胖又土……这不得不让他的眉头一皱,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心,除此外更多的却是莫名的醋意——他心目中的完美小雪,怎么会看中这样一个邋遢的男人呢?这让唐宁感到失落、难过。

“渴吗?我倒水给你喝……”小雪把皮包扔在沙发上,用微弱的声音跟唐宁说。

唐宁不忍心再让小雪操劳,于是轻轻的笑了下,摇了摇头。

在家里,她平静地跟唐宁讲了一切:就在出事的前几天,她和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两个人吵了架,甚至连分手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她说在一起的那么久,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要跟他一起生活一辈子。他比她大八岁,家里的确很多钱,但是一直对她很好,正是她一直跟我说的她心目中“有安全感”的可靠的男人……

她的话很矛盾,唐宁只能猜测小雪的心里始终还是另有所属的,就像自己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她一样——他一直这么认为,否则她不会对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矛盾。

那个男人跟她道歉,她不接受。所以那天他开车正好来这边送货,就想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抽空跟她见个面,亲自跟她道歉……可偏偏在快要到她公司的时候发生了交通堵塞,可以想象到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跟人发生了摩擦。对方情绪失控之下,一时冲动就随手拿一把匕首扎进他的小腹……

讲完之后小雪精神又变得有些恍惚,一直不停地自责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男友,说如果她早一点原谅他,就不会发生这么不幸的事情……

唐宁已经心痛到心碎,一直跟她解释这不怪她,只是命运的安排……然后努力岔开话题,又是给她削苹果,又是帮她收拾凌乱的屋子。

他喜欢照顾她的感觉,从始至终,他都觉得小雪将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即使她离开了,有了别人,他的心终究不变。

可是男人终究是需要女人的,所以唐宁遇到嘉嘉的时候,他终于彻底理解了女人们常说的那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唐宁承认自己多情、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男人。可一个男人一直执着地喜欢一个口口声声不爱自己的女人又有什么错呢?

他本来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同心爱的女人见面,可现在,他就在心爱女人的家里。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么,唐宁的心已然充满了感激。

看得出,小雪已经变得很疲惫,彷佛身心俱疲的形体已经无力支撑住自己……唐宁不明白,在如此这样一种状态下,她干嘛还非要坚持去上班?随后他明白了,一个人的孤单与绝望只有在人群中才能得到安慰与解脱……

她洗过澡以后,换了一件睡衣,然后很疲倦爬到床上睡着了,临睡前把另一只枕头放在床头的另一侧……

唐宁本来想要找些闲话安慰她一下的。可小雪已经睡了,没有这个必要。

唐宁突然有些矛盾。虽然他很想躺在她的身边,甚至不顾一切轻轻地抱住她……可是,这合适吗?那个男人刚刚死掉,如果他的灵魂还在的话……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随手拿出床头的一本杂志来,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整个屋子都很静。不知道为什么,唐宁突然闻到死亡的气息。彷佛自己陡然从梦境来到了异界……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幻化出来的一样。

唐宁的眼角不由得再次扫到桌上那个相册:那个男人表情阴冷,似笑非笑的神态与清春活力的小雪完全格格不入,显得那么不和谐……

“他死了……”唐宁心头颤了一下,“如果一个人真的有魂灵的话,那么,他应该还会在这个屋里吧……”

没由来的幻想还是让唐宁把自己吓了一跳:“如果他在天之灵看到自己和他的女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唐宁不敢再想下去,慌忙断了这个思路。

可是漫长的夜晚终究还是要睡的。在这个悄无声息的世界里,唐宁的眼睛终于也疲倦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再次向熟睡的小雪看去……小雪身边那个软软的枕头真的是为自己准备的吗……

唐宁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他肯定曾经就在这里不止一次在小雪这里过夜……那个枕头,一定是小雪刻意为他准备的吧……丑陋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同我最爱的女人睡在一起……

即使他已经变成了亡灵,但让愤怒和嫉恨深深包围的唐宁仍觉得他不可原谅。

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钟。唐宁坐在沙发上,将慵懒的眼光从文字中移开,木讷地望着那个枕头,连续打了三个哈欠……

可即使在这样一种情形,小雪娇柔而充满诱惑的身体还是强烈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

凭什么那个丑陋的男人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睡在她的旁边!凭什么他可以有和小雪的合影……

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让小雪受到任何伤害,不会再把心爱的女人让给任何人……

最后,他站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然后很坚决地关掉灯,径直朝床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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