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爱情)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作为皇子的我,只有两条道路选择,一条,成为其他皇子争夺那个位子的牺牲品,而另一条,就是由我,来把那个位子夺到手中。不管哪条道路,都充满了腥风血雨,然而,我没有退缩的理由。
我的母妃,早早便被那个人遗忘在这皇宫中的一角,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甚至连那个人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皇宫这个地方,不受宠的皇妃皇子,甚至连宫女太监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而我的那些“兄弟”,欺负起我来更是毫不手软。只是在外面受过的委屈,我从来不肯跟母妃讲,我只是一次次地在心里默念: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于是,我踏上了一条孤独之路,尊贵的孤独之路。
只是我仍然没有任何势力,所以,我只能隐藏自己,慢慢发展自己的力量,我尽可能地扮演一个懦弱无能怕事的皇子,减少对其他皇子的威胁感,在他们眼中,我可能更像一个玩物罢了。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传说中的轻音郡主。
皇宫里的人,恐怕没有人没听说过这位郡主,她极尽皇太后和皇上的宠爱,简直比那些真正的公主还要受宠千倍。
当时,在那个偏僻的院落里,大皇子正为被太傅责骂而带着老四老五找我出气,我躺在地上闭着眼不知第多少遍地想着,打吧,趁现在你们还有这个机会,将来……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住手!”
她对大皇子的挑衅毫不在乎,而是笑眯眯地道:“几位皇兄,皇祖母找你们呢!”
听着她清清脆脆的声音,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心神清明。
直到那三个人走了,她才走到我身边道:“他们都走了,你起来吧。”
我蓦地睁开眼睛,她清澈的眼神专注地打量着我,让我就在那一瞬间决定放弃伪装,至少在她面前。她清泠的声音喊我“凌哥哥”,当时我想,这个我无比憎恨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居然出奇的好听。
可是,当她带着我来到皇太后面前时,我忽然想到,这个备受宠爱的郡主,可以迅速地,给我的人生带来质的转变,虽然我凭着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可是那个过程却会无限漫长,而我,不想再等,如果借用她的话,凭我的能力,将会简单很多。果然,因为她的原因,我立即受到了皇太后的关注,继而是那个人。我在适当的时候将我的能力展现给那个人看,也因此我的势力增长飞快,先是清王,然后是丞相,再然后……
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们仿佛对对方都有着吸引力。在她面前,我会格外放松,她会告诉我关于她母亲的事,告诉我宁王娶的侧妃,告诉我她对宁王的种种不满和对母亲的疼惜……我知道,她其实有着一颗水晶般善良的心,她的骄纵,只是保护自己的外壳。
每次想起对她的利用,我的心便会有种绞痛的感觉,于是我想,等我登上那个位子后,我一定会给她最好的,我一定会给她比当初皇太后给她的更多的宠爱。
然而她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听到了我和皇后的谈话,她说她恨我,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我的心紧紧纠起,却发作不得。
她随后便离开了京城,宁王府上下对她的离开讳莫如深,好不容易我才打探到她离京的原因,中毒,这两个字狠狠敲在我心上,方云幽,我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恨她敢动轻音,却更恨自己,居然保护不了她不受伤害。更让我痛苦的是,我居然不能为她报仇,我还不能动方云幽,虽然我一直受到丞相等人的掣肘,虽然知道丞相的心怀不轨,但我还不能动他,只因我还需要丞相一干人等的支持,但是,今天轻音受的委屈,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
一年后,轻音回到了京城,以前那个无比黏我的小女孩在离开的一年里没跟我有丝毫的联系,回来之后也不肯来见我。好,没关系,她不肯来,我就去见她好了。
可是,她居然无比清晰地喊我“皇兄”。皇兄,呵呵,这两个字如一把利刃插入我的心脏,让我痛到发狂。轻音,你是在提醒我要记住你我的身份吗?可是不行的,轻音,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们就注定纠结在一起,你逃脱不了的。
轻音的变化我看在眼里,我知道她与苏御越走越近,我心痛却无为能力,如果那真的是她的选择……我曾说过会给她无限的宠爱,可是,如果她真的选择和苏御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承受。
当轻音几次三番地被方云幽伤害后,我终于不再容忍,已经在这个位子上的我如果还不能保护她的话,那我要这个皇位还有什么意义,纵然会有几分艰难,我仍然决定放弃丞相这步棋,将方云幽打入冷宫,丞相府以叛国罪满门抄斩。
果然,丞相落势后宁王立即有了动作,我防他甚久,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只是在宁王这件事上我仍是伤害到了轻音,尤其是宁王妃的死,更是让她深受打击。更让我心痛的是,我没有想到,她对苏御的感情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我还记得她被苏御捆着,用剑指着一步一步地走进玄武殿的情景,我的心瞬间被轻音脸上的表情所刺痛,那是一种,带着一丝心甘情愿的表情,聪明如她,自然知道苏御对她的欺瞒,包括利用,自然也知道苏御带走她的目的,她却仍是心甘情愿地,任苏御将她轻易带走,她竟是任由苏御利用她!然而看着她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心痛和绝望,我知道,纵然她可以原谅苏御对她的欺瞒和利用,却无法原谅自己继续和苏御在一起。
我以兄长的名义将她留在宫中,这一次,我将所有最好的,统统都放到她的面前,我给她最多的宠爱,可是,她的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的,带着忧伤,连惊讶都没有,似乎在经历了宁王的事后,她达到了一种无喜亦无悲的地步,然而为什么,当她听到关于苏御受伤的事时,她会流露出那种担心焦急的神情呢?又为什么经常在一个人的时候,流露出如此茫然的样子呢?
我从来没想过去勉强她,纵然我心里痛到无以复加,我仍然希望她快乐,我甚至卑微地想,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只要还能每天看到她就好,我知道在她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皇帝,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爱到卑微的男人。我多么希望能好好的爱她,纵容她,宠她,呵护她,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她不是一个人。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她执意要离去,她说她想散心,一个人,看着她坚定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神,我即使有千万个不愿,也只能答应,至少她还心里有我,还肯求得我的同意,不是吗?
轻音,虽然我爱你,但是我从来没想过逼迫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我所做的,都只是为了让你更幸福,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你的幸福,即使是我,也不允许。
接到暗卫传来的轻音消失的消息时,我一阵恍惚,心痛已经无法言说。轻音,这一次,你是真的决定永远消失不见吗?竟是连半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我一剑斩断面前的书架。轻音,我答应给你幸福,可是,我绝不允许你以这样的方式逃离我!
……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