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的开封仍是天下第三大城,城周长二十里,仅次于北京、南京。作为中原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已是夕阳西下,万鸟归巢,炊烟袅袅,秦睿轩才七拐八拐地,才找到回王府的路。手里提着几只烧鹅,从偏门进了王府,迎面正好遇到萧志粱。
萧志粱一见秦睿轩,大喜过望。原来已经到了王府用饭的时刻,由于秦睿轩成了病号,受到上层领导的特别关照,给开了小灶,结果却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还以为摔坏了脑子找不到地方,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早就溜出去了。这还得了,一个傻子出去,回来回不来都成问题,这不,连忙派萧志粱出去找。
不会吧,这整个王府里的人还真当我脑子摔傻了呀,秦睿轩没好气地说道:“我这样英明神武,哪里像傻子,你们真以为我傻了呀,我不过是忘掉一些琐事而已。”再一看去,那萧志粱却已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烧鹅,口水哗哗的流啦。
秦睿轩心想,不会吧,这样子好像八辈子没吃过肉呀,看来今天这东西还是买对了,刚好收买你们几个。
秦睿轩跟萧志粱回到住处,便说道:“恩,这个,我害你们担心了一阵,把他们几个都叫过来,这几只烧鹅是专门给兄弟们开荤的。”
萧志粱一听是给他们吃的,咽了口吐沫,早对着外面狂嚎道:“兄弟们赶紧过来,有肉吃啦。狼多肉少呀,晚了可就没了。”
几个人住的地方在一起,萧志粱话音刚落,几个家伙便破门而入。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表情,看着桌子上的烧鹅,两眼放出异彩的光芒,兴奋地说道:“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呀,自从过了年,这小半年还没有开过荤。”
“不会吧,这里好歹也是王府,半年不开荤,这也太寒酸了吧。”秦睿轩诧异地问道。
小六子早接口道:“三哥,这里的待遇算是不错了,你忘了吧,现在连年大旱,粮食歉收,兵祸连连,普通人家一天只吃一吨稀饭,我们在这儿好歹吃饱肚子。”
秦睿轩心道,不会吧,看着开封城里热闹繁华,以为天下还太平着呢,现在穷成这鸟样,难怪农民要造反了,可惜不知道李自成现在怎样,是不是已经造反。他问道:“造反的农民头子是不是有个叫李自成的?”
在众侍读中排行老二的那个家伙摸了摸嘴上的油说道:“我记得三年前各股贼兵号称十三家七十二营在咱开封城西面一百多里的荥阳会师,听说里面好象有个叫李自成的。”
十三家七十二营荥阳会师?他吃了一惊,这荥阳他可是知道的,是如今郑州市下的一个的辖区,离开封可不就快马两天的路程,那这里不是济济可危,他又连忙问道:“那流寇现在何处?”
“早被打跑了,谁知道现在跑到那儿里去了。”这家伙不耐烦地回了句,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农民军不在河南就好,能太平上几年,老子赚够了钱就跑路,秦睿轩放下了心。看这几个人吃的差不多了,秦睿轩心里笑着,嘿嘿,先把你们几个拿的老老实实的再说。
他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志梁,我是不是还欠着赌坊500文钱呀?”
萧志梁毫不在意地随口答道:“是呀,都欠了好几个月了,驴打滚利滚利,现在恐怕有一两多了。”
“是呀,都欠了好几个月了,我拿什么还呀?”秦睿轩漫不经心地说着,打了个哈欠。
还是小二反应最快,他下意识地停下了咀嚼,问道:“是呀,小三,你是咱们几个里面最穷的,现在还欠着赌坊的债,这烧鹅哪里来的?”
他故意装作惟恐众人在意的样子,说道:“哥儿几个,吃都吃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吃到肚里是赚的。”
小二这么一问,其它几个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都停了下来,向他投来疑问的眼神。这年头,不明来路的东西,就算你吃下去也能再让你吐出来。
其中一个胆小的家伙颤颤抖抖地问道:“三哥,你该不会是在王府的厨房里偷来的吧?”
秦睿轩不置可否地反问道:“哥几个不用担心,这烧鹅并非来历不明。谁知道偷吃王府的东西是什么惩罚?”
老实巴交的萧志梁讷讷地说道:“凡在王府内偷食者,杖击五十,逐出王府。但是,逐出王府的前提是,杖击五十后你还是个活人,否则就丢到乱葬岗去了。”
秦睿轩看着几人还抱着幻想的眼神,故做神秘地说道:“哥几个,这肉咱们可是都吃了,千万不要说出去,这肉就是是我在厨房里偷来的。”
几个家伙一听,这还得了,按照王府的家规,是要廷杖五十的。就算不是自己偷的,只要吃了,起码也是三十大板。这三十大板下去,保准半年下不了床。早争先恐后地把手里的肉扔到了桌子上,恨不得把肚子里的也吐出来。
秦睿轩看着这几个家伙,心满意足地说道:“哥儿几个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会儿把骨头一埋,谁也发现不了,大伙都回去睡觉吧,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几个家伙知道事到如此,也只有这样了,只能求佛祖保佑不被发现。他们几个被吓的腿软脚软,站都站不起来,扶着门窗精神恍惚地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骨头,骨头呢?丫的真没出息,连骨头也吃完了?这倒给老子省事了。”几个人蹒跚着走后,秦睿轩看着桌子竟然干干净净。这下倒好,不用老子收拾了。
第二日,秦睿轩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王府里规定下人必须四更天起床。先是打扫卫生,所有厅堂的门窗桌椅都要擦上一遍,一尘不染。然后是修剪花草,洗衣做饭,毕竟这王府里有一千多口人,光做饭用的水,都得十来个壮汉挑上半个时辰。
这几个侍读当然是不用干这种粗活的,但有更粗的活等着他们:种田,而且从国外引进的新鲜物种,玉米、番薯。
周王继承了其先祖,朱元章第五子,中国著名植物学家朱木肃在植物领域研究的天赋。说起来,两个人的遭遇几乎一样,当年朱木肃被朱元章分封到黄泛区的中心地带开封,封地内百姓食不裹腹,无奈之下,便去研究哪些草能吃,并著了一本书《救荒本草》。
现在由于小冰河气候,河南连年大旱,粮食歉收,朱恭枵为了解决百姓吃饭问题,又将很大精力放在了植物研究上,尤其是新的高产作物。在他的主持下,玉米、番薯等海外引进高产作物逐渐试种成功。然而,大明朝廷却没有撑到这些高产作物的大规模推广,反倒是便宜了关外野蛮人,成就了满清的康乾盛世。
秦睿轩起床后,看到桌子上放着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还有一罐汤药。我这病号也只给吃这种东西,看来这年头平民百姓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呀。那汤药却是被他直接倒掉,开玩笑,没病也吃出病来了。
秦睿轩琢磨着,出去玩吧,身上虽然有银子了,可万一再碰到那个死丫头,保准没有好果子吃。还是去跟小王爷打好关系吧,昨天打死他一条狗,被他找个机会穿小鞋就不好了。这货就向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