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像奶娃一样离不得侍儿,这正门是按琉晶宫同等的制建的,你哥哥都不能走,他如何进得,放心,他走东角门,直接去你的园子,给你整理东西。”
江映山弹了下白曼的额头,踏进二门的敞厦中,吩咐人准备东西,她要更衣,马上得去宫里给陛下禀事。五六个十来岁的男孩鱼贯而入,又是银盆又是巾帕,后面甚至还有几个高大女人抬着木桶,都跟在江映山身后,往右一转,往东暖阁内而去。
白曼嘟了嘟嘴,瞅了眼外边几个充当门柱的侍卫,那个叫孤丝的总管跟在江映山身后汇报什么去了,见没人理她,自己爬到椅子上坐好,旁边小几上有一个荷叶形银盘,上边五个小碟子,都是点心果脯,中间一个小巧的茶壶,白底红花,釉色很漂亮。她捡了一个梅花形只有拇指大的点心放到嘴里,沙沙的有点粉,像红豆糕,太干,揭开茶壶盖,发现里边的茶水是热的,温度刚刚好,便倒了一杯喝下,入口茶香,带着微苦,扁了扁嘴,下巴垫在几上,瞅着几个杯子碟子看,手指在碟子里挑来捡去,却没有再拿起一块。
娘啊,你是不是把女儿给忘了,好歹交代一下我该往哪里走,快到吃饭时间了啊。
白曼换了个动作,把脸贴在椅子扶手上,打量小几,小几是暗暗的枣红色,打磨得很光滑,四面各有一副镂雕而成的花鸟画,精致是不用说,难得的是仿佛像树根纠盘天然而成一样。同样的小几,屋里有四个,再加十二把大椅子,一概都是严肃厚重的暗红色。
正无聊时,一行人穿堂而来,白曼抬眼看去,顿时嘴角抽了一抽。
男人,一群穿裙子涂脂抹粉簪花绾发眉毛画得细细长长翘着兰花指的男人,这冲击力,真的很大。
“你是……茗妹妹吗?”当头那个头发全部盘起来,只在耳鬓留了两缕,顶着一个衔珠金凤,打扮当得上富丽堂皇、端庄稳重的人眼神明亮的看着白曼,犹豫着开口,嗓音不粗不细,略有磁性,自然清爽,让人好感顿生。
“嗯?”白曼坐直,微微歪头,朝众人扫视一圈,当然,是忽略了脸蛋只看装扮,看完朝说话的人甜甜的笑:“我知道,你是大哥哥,大嫂嫂说最漂亮的那个就一定是大哥哥。”
江昭瑗面上一红,眼神中闪过诧异,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几个侍儿赶着上前,一个个婀娜的屈膝欠身,眼神飘啊飘,偷偷的往白曼身上扫。“奴婢见过大姑娘,大姑娘吉祥。”
白曼看过去,这次只看眼睛,不看妆容衣饰,那些目光中多是好奇,并无恶意。“你们起来,我跟大哥哥说话呢。”说着,小手从衣袖里掏啊掏,拿出一个足有成人巴掌大的袋子,鼓鼓的,都是一颗一颗黄豆大的珍珠,她数出几颗,递给问安的几人:“见面礼。”
江昭瑗忙说:“茗妹妹快别这么破费,若是金豆子银豆子他们倒是敢拿,这东海的明珠可是稀罕物……”
“这么小的,有什么要紧。”白曼嘟起了嘴,将东西往他们手上一塞,自己拎着那个袋子晃啊晃。“大嫂嫂说,跟下人见面,都要给见面礼的,他们高兴,我也高兴,都准备了好多呢。”
“好吧,只要你高兴,想怎么样都好。”江昭瑗无奈的摇摇头,弯腰整理白曼有着弄皱了的衣襟,顺便用丝帕擦拭掉她嘴角的点心渣,问:“怎么只妹妹一个人在,母亲呢?”
江昭瑗是标准的贵公子,成熟冷静,该端庄的时候端庄,该精明的时候精明,管一大家子,他也游刃有余。或许是弟弟很多,习惯照顾比他年幼的人,替白曼整理衣物时动作自然之极。
白曼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那香粉的质量很好,不刺鼻,只是颜色太白,若是不涂粉,他看起来应该很顺眼,不过,即使心里有些别扭好笑,但还是觉得这个人挺舒服,因为自然,不造作也不装假。
于是,白曼很自来熟的抱着江昭瑗的手臂,扭呀扭:“大哥哥,母亲好坏,她一回家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里,去沐浴更衣了,我肚子又饿又渴,第一次回家,什么人也不认识,地方也陌生,心里又害怕又孤单……大哥哥你最好了,他们说你管家,我们扣母亲的零用金好不好,让她知道厉害……”
“你让谁知道厉害,哼哼,扣娘的零用金?”江映山神清气爽,着一身黄色绣三尾朱凤的官服进来,戴着赤玉镶金冠,比起穿白衣时,另有一股张扬的气势。
屋里的人齐刷刷的屈膝行礼,江昭瑗带着白曼上前:“母亲。”
“昭瑗儿来了啊,还准备等下让孤丝送茗儿去内院,你既然来了,就带她去凤祥楼好了。”江映山朝江昭瑗点了点头,捏了捏白曼的嘟着的嘴:“说娘的坏话,坏小孩。”
白曼扁了扁嘴,把脸埋到江昭瑗衣袖里,嘀咕:“本来就是你的错。”她跟江映山一路上相处了一个多月,每日都睡一张床,已经很熟稔亲近了,偶尔使点小坏,反抗一下江映山****,感情反而愈甚。
“还嘴硬。”江映山把她提溜出来,从身后侍儿手中接过温热的帕子,仔细擦拭她的小脸小手:“本来想邀你共浴,你却跑了,一路的风尘,看吧,等下带一身尘土去见父亲和爹爹们,你那些哥哥都会笑话你,脏小孩。”
“我坐马车,不脏。”白曼立刻反驳:“我第一天回家,你都不陪我,我很紧张的,到时候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丢你的脸。”
“行了,你把天捅下来,我也找人给你顶着,你娘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得去见陛下了。”江映山说着就要走。
“母亲不在家里用饭了吗?”江昭瑗忙问。
“不了,这时辰进宫,还能赶上御膳。昭瑗儿,辛苦你照顾下茗儿了,管家要是觉得累的话,让你余爹爹帮一下你,不要累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