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没试着站在意轩的立场想过,想过他的委屈、难过、孤立、无助,他们只站在表小姐的角度,照着表小姐的计画去伤害。
「你骗人。。。你说。。。你相信我。。。」那日在梅花院,意轩哽咽的嗓音饱含着指控,至今竟萦绕在他耳边,一声声敲在他心上,久久挥散不去。是阿,想当初,是自己在意轩耳边承诺着保护、承诺着喜欢、承诺着相信,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亲手抹杀了意轩的信任。「我早该想到,意轩不可能背叛我们。。。」
莫少白垂下脸,同吴历一起注视着水面,别於方才冷冽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哽咽。「恩。。。」
莫少白嗓音轻巧巧的应了声,眼眶不禁浮上一层湿润。多久没过这种感觉了?从脱离了孩童的年代,一个身分贵为太子,一个身分贵为御前大夫,一个魅汉,他们必须顶天立地,扛起整个天下。有多久了,早忘了流泪是什麽样的滋味儿。。。
秋风抚过,河川岸上,月娘倒映出了两条颓丧的影子,轻轻的斜印在水面上。依稀能见得一抹影子,用袖袍遮住了湿润的面容,一抹则是仰高了颈子,贵为太子的身分,不容许他轻易落泪。悲伤、难过、愧疚,在多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两人的心情,但再多的悔恨又有何用?纵使两人有再多的悔恨。。。。也换不回那抹曾经拥有过的纯真笑靥。
鸟语花香,群树环绕,涓涓流水,这般美景或许只能在这彷若世外桃源的梧桐村里头见着。「呦~喝~喝、呦、哈~」但这世上终究有人不懂欣赏其个中乐趣,正用那一声声不成调的曲子狠狠的扰乱这片祥和,原本高踞枝头的鸟儿也被这鬼哭神号般的嗓音给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争相做鸟兽散去,而发音者还浑然不知自己的魔音带给这美景多大的骚扰,反加大了嗓音,一副十分乐在其中的模样。
沙 沙的两声,伴随着那声声凄厉的嗓音,只见一名身材高壮,面貌却极具斯文、俊秀的魅肩上扛着约莫有半个成人般高,足可容纳两个三、四岁小孩儿的水缸,踏着 稳健的步伐朝着面前的河流走去,照他一身素白衣裳和那俊秀的面容,让人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身分,不就是梧桐村唯一一间武馆里头,沙老爹的大徒弟,昊元。
咚的一声,昊元一把放下水缸,明明就是重达十几公斤的水缸,这样拿上拿下却不见他喘过一下,要知道,比起那沙老爹平时训练他的花招,扛这水缸还是个基本。不 过虽用不上多少力气,但被莫名其妙给派来扛水,这口气昊元可咽不下去,要知道,这明明是吴仪那兔崽子该做的工作,也不知沙老爹发了哪条神经,听吴仪早上嚷 着肚疼,照那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假的,沙老爹竟傻傻的信了,亏自己还崇拜他那麽多年,自己绝对是给蛤蛎糊了眼睛!
要知道,扛这水缸不费力,但武馆是在梧桐村的村头,这溪流留偏位在梧桐村的村尾,走过来可需花上几个时辰,啧!吴仪那兔崽子,也不想想他昨日好容易才说服隔壁的花姑娘同他今儿个上市集晃晃!要是让花姑娘等的不耐,他回去定要先剥掉那兔崽子一层皮!昊元在心里想着、骂着,越想怒火越高胀,越不甘心!
弯腰在河边,昊元掬起一瓢水往脸上波去,脑袋瓜里不禁浮现花姑娘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粉色的脸颊上还挂着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想来那花姑娘也算是村里属一属二的美人儿,多少人去她家搭过就没见她理过谁。
原本高胀的怒火忽然间灰飞烟灭,反而越想他是越兴奋,忍不住得意的呵呵笑出声,昊元接连着又掬起几瓢溪水往脸上波去,却洗不掉那越来越难眼是的笑意。改天等自己有个能力养家餬口,定要快些去跟花姑娘提亲。
在心中暗自策画着未来,昊元拖过身旁的水缸就往水中捞去,眨眼间水缸内已装满了满满的溪水,他反手将东西扛回肩上,正打算往回走时,却瞧见溪头好像飘了个什麽东西,那模样又不像甚麽落叶草木,反而到像极了。。。
虽 说习武之人是不怕甚麽鬼怪,但见那起起浮浮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将肩上的水缸咚的一声丢回地上,三两下退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哗啦一声身手矫健的 跳进水中,往那不明的漂浮物游去,没几下便将那东西给拖上岸,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哪是甚麽不明的漂浮物,分明是个小姑娘。。。
啧!不过看这身段、这脸色,看样子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底下受虐的小丫环,这小丫环定是受不住主人刻薄逃出来,然後一个不慎落水,不过。。。也不知还有没有气、能不能活,要不要带回去给沙老爹瞧瞧?
不对!昊元蹲下身子,轻戳了几下那张削瘦的面容,转而想想,要是沙老爹知道自己带了个死人回去触他楣头,不将自己给剥了层皮下来才怪!
但,要是这小姑娘其实没死该怎麽着?不就成了自己间接杀了人了?这也不妥那也不妥,想来想去昊元就没想出个法子,一双眼在对方身上溜上溜下,最後停滞在那紧紧还住胸前的手臂。
怎麽?逃跑还不忘带家当呀?这样想着,昊元忍不住伸出手扳开对方还胸的手臂,这才注意到那小丫环怀中搂着一只极为罕见的雪色白狐。「不会是偷了这东西丧命的吧?」
伸手戳了戳那白色的小东西,昊元一把提起,将那没了生气的白狐抓到自己面前,看这身白毛价值不斐,若是做成披风送给花儿。。。,想到这儿,昊元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他已经可以想像花儿那副惊奇的面容了。
就看在这小东西还值不少钱,昊元一手捞起地上的小丫环,将小狐搭在丫鬟的背上,另一肩扛起水缸,重新扯开嗓音朝武馆的方向去。 沙老爹一张老脸横眉怒目的走了出来,对着面前捂着脸蛋唉呦唉呦直嚷嚷的昊元又是一个暴栗子。
林 卿莫名其妙挨了这顿打,心想沙老爹性情就是古怪!也不想想别人可是有急事的!虽被打得无辜,但那口气却只能往肚子里吞,反正这麽多年相处下来,他也习惯沙 老爹时不时的动手动脚,想当初,自己刚进武馆还是稚嫩少年,只要沙老爹一个不顺心,自己准被打个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要不是有沙老娘在。。。。「做啥动手动脚的?元儿这孩子刚提水回来,你就给他脸色!」说人人到!只见沙老娘手上端着一碗甜汤圆,一脸不高兴的走进大厅。
见到沙老娘来,沙老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一下子便大放异彩,漾开灿烂的笑容朝沙老娘那边靠去,讨好似的替对方接手过上头的东西,贴心的上前拍了拍厅堂上的椅子,等确定是一层不染後,这才小心翼翼让沙老娘坐到上头。
可 别听大夥儿都称沙老娘,其实沙老娘一点都不老,这沙老娘词儿只是配着沙老爹喊的,其实沙老娘那张容颜说起来可算是出水芙蓉,说实在点。。。。梧桐村里所有 的少女和她比皆是相形失色,不过话虽如此,沙老娘的追求者一向只敢远观不敢向前,谁不知道沙老娘是沙老爹的妻子,而沙老爹拳脚甚是了得,记得先前有个公子 哥儿想调戏沙老娘,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沙老爹给打了个半死不活,差点连底下的家伙都没了,要不是沙老娘及时拦住。。。。
不过话说回来,昊元忍不住多望了沙老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那场景怎麽说就是不协调,真是摸不透为甚麽沙老娘会喜欢沙老爹,明明两人年岁就差这麽大截!「对了,元儿,你肩上扛着甚麽?」沙老娘方坐稳了身子,便注意到昊元肩上沉甸甸的东西。
听她这话,昊元这才想起自己还要救人,他连忙将肩上的丫鬟改成抱在手上,往沙老爹、老娘面前递去。
「沙老娘,这是我在河里头发现的小丫鬟,想带回来让沙老爹看看断气了没。」见昊元将手上的东西的递过来,沙老爹面色霎时垮了下来,他慌忙捂住沙老娘的双眼,对着昊元那不知死活的举动咆啸着,「你快快给我拿开!要是这死人触到娘子楣头,老子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相较沙老爹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沙老娘倒是显得镇静,她不耐的拍拍沙老爹捂在自己眼上的双手,「你手给我松开!搞不好那丫鬟没死!」「不行!」沙老爹大叫着,一副死都要保护沙老娘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的模样,「娘子!这不乾净的东西你别看!看了反触了些楣。。。唉呦呦呦!」
话还没说完,沙老娘已经没那个耐性听,一个反手就将沙老爹给打了个老远,那俐落的手劲儿虽看过许多次,但还是让昊元惊奇不已。虽说沙老爹武功了得,但其实说穿了,那些只敢远观不敢向前的公子哥儿最怕的还是沙老娘那毫不留情的手劲儿,要知道,被那手劲儿打上一掌没死也剩半条命!
「你人抱过来我看看!」暂时没了沙老爹的骚扰,沙老娘连忙叫昊元将人抱到自己面前,她反手把了下脉,连忙朝还在一旁自怨自艾的沙老爹挥挥手。「你快些过来!这孩子还有救!」
沙老娘一向爱好救人,探得对方脉向还有些微弱的跳动,连忙出声招呼沙老爹。但方白才被一掌打飞,沙老爹这回岂会那麽好说话?一张老脸布满了阴郁望向沙老娘,就是没那个向前的意思。「沙老头,你没听我叫你吗?」沙老娘见对方迟迟不肯向前,忍不住轻皱秀眉,责备似的瞪向沙老爹。
「你刚刚打我。」沙老爹被那目光一看,登时像个小孩儿般委屈的垂下头,老眸含着一双泪水,模样看的昊元胃部一阵翻搅,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沙老娘责没什麽反感的模样,只是对沙老爹挑在这关键闹别扭显得有些不开心。「沙老头,你到底过不过来?」撇过一张老脸,沙老爹嘟起嘴,俨然一副只要沙老娘不对她道歉,他就觉不会上前的模样。
「沙、老、头!」沙老娘耐性尽失,她气得站起身子,转身蹬蹬蹬的进了房里,没在和沙老爹说上一句,沙老爹一张老脸也垮了下来,昊元则是站在一旁等待着沙老爹下一步的动作,反正这戏码不是第一次上演了,照理说,沙老娘进到房间的一见是便是。。。才想到这儿,昊元後脑勺就被一个绣花枕给砸了个正着,沙老爹见昊元被砸,老脸更是难看。「沙、老、头,你要是再不将人救活,你今晚休想同我睡!」
老脸绷了几秒,昊元无辜的搔搔脑袋,没半晌,就见沙老爹唰的一声自的上坐起身,俐落的自地上抱起那丫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房间,嘴上直嚷嚷着,「娘子!老子救、老子听你的救人,不过你别气坏身子,气坏了老子我会心疼!」
昊元捡起地上的枕头,虽说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沙老爹这狗腿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丢了些他们大莫少白的脸。拍拍地上的尘土,照沙老爹这种常跟阎王抢人的医术,这小丫鬟定是能活了,既然这儿没他的事,昊元索性将枕头放在椅子上,转身匆匆的出了武馆,打算找花姑娘逛市集去也!
隔日午後,沙老爹打算皆同沙老娘去外头晃晃,但顾虑着床上的小丫鬟,所以唤来昊元看人。昊元方进到房间里头,就见昨日那丫鬟一脸苍白,气色并没好上多少,忍不住询问一旁整副心思全悬在沙老娘身上的沙老爹,「沙老爹,这丫鬟脸色坏成这样,你实话实说,人是不是被你医死啦?」
才刚问完,头上就招来沙老爹一巴掌,因顾虑沙老娘在场,沙老爹收了不少力道,但打在脑袋上的力道还是让昊元唉唉叫了声,「你怀疑老子的医术?你行啊!你了得,你自己医去!」「做啥动不动就打元儿?」
沙老娘瞪着沙老爹,收回手,沙老爹一脸谄媚得靠向沙老娘,柔声解释,「娘子别生气,老子这是在教他甚麽话该说甚麽不该说,才不会日後出去吃亏,好了先别说这个了,娘子,你看等会儿咱们先去替你添几件衣裳好吗?还是。。。。」
沙老爹边说边将人拉出了大厅,沙老爹谄媚的嗓音渐行渐远,渐渐的,偌大的房里只剩昊元面对着面前的丫鬟。他 弯下身,开始仔细的看起那苍白的面容,嘴上忍不住喃喃自语,「没想到你这丫鬟命能这麽硬,我看你也落水一段时间了,可能是从上游被冲到这儿来的,没想到竟 还救的活,不对、不该说你命硬,该说是你运气好,遇到沙老爹那怪人,要知道沙老爹那人虽怪,遇到沙老娘又没个志气,不过那身功夫、医术可了得到家,不过这 麽说起来,你能活也没个稀奇啦!」
昊元直起身子,视线落到角落的一团布料,他好奇的上前,总觉得有些面熟,仔细想了下好像是这丫鬟原本穿的衣裳!不过。。。昊元用手只在那布料上头磨缩了下,虽然他身为一介武夫,但为了讨花姑娘的芳心,他可是费了不少劲儿去请教沙老娘这女孩子衣裳的好坏,想说未来娶花姑娘进门时才知道要怎麽让花姑娘穿最好的衣裳。
又多摸了几下那布料,昊元惊讶的发现这布料可不是一般的丫鬟薪俸所买得起的,那质地、色料皆是京城有名的款式,他还记得先前沙老娘和沙老爹进京城去时,沙老爹便替沙老娘买了一箱,听说单一件薄薄的外衣就值上百两银子,也不知沙老爹去哪抢了那麽多银子。
啧!看样子这丫鬟来头可不单纯,又或许对方根本不是个丫鬟,搞不好是大户人家逃跑的小妾!唉!不过管她是谁来着,就望别替这武馆带来甚麽麻烦,不然到时自己的皮就绷紧些,不知沙老爹会拿甚麽东西来整治自己,还有昨晚那只小狐,他忘了跟沙老爹讨,怎麽在这房间都没见到那雪白的小东西,难道沙老娘给它拿起埋起来了?
照沙老娘的个性确实有几分可能,想到这里昊元真想捶心肝,早之到昨日要抱丫鬟给沙老娘看时先将小狐给藏起来,想想它那身雪白的皮毛,花姑娘不知会多喜爱。。。坐在床边沙乱想着,昊元感到脑袋不知不觉的便的沉重,他倚在床沿,没多久时间,便沉进了梦乡。
梦 里,他看到花姑娘就在自己身旁,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梧桐村里头逛着、晃着,自己不知说了些什麽东西,逗的花姑娘轻笑出声,举指间全是令人着迷的优雅,然 後。。。然後花姑娘不知怎麽回事,手上忽然多了个勺子,他正想问那勺子是从哪儿来,就见花姑娘高高的扬起手,来不及出声阻止,碰的一声!昊元当下一个眼冒 金星,额头传来的疼痛让他霎时自梦里头醒来。
「唉呦呦呦。。。」抚着额头,昊元狼狈的自地上爬起身,他就想嘛!那温柔贤淑的花姑娘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变出了个勺子打他?不过这睡相要改一下,不然等跟花姑娘成亲後,让花姑娘见笑。搔搔摔疼的脑袋,昊元扶着床沿起身,一屁股坐在床铺上,蓦然整个人僵在原处。
拍拍身下空旷的地方,昊元忍不住讪笑了几声。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摔竟摔坏了脑子。。。。连感觉都不对了。。。。唰的一身站起身,转眼间,昊元面上的表情整个垮了下来!
「人呢?」昊元匆忙的弯下腰,掀起床下的垫子、桌底、椅子後方、衣柜,所有能躲人的地方全都找过一次,就是没见到那小丫鬟的身影。
抹抹额上的冷汗,昊元焦急的在房内来回踱步着,心里头想着,这人好端端的躺着,怎麽无缘无故给他消逝?又该怎麽跟沙老爹和沙老娘交代?总不能说是这小丫鬟突然断气,随後身体羽化升天了吧?还是、还是说小丫鬟变成厉鬼,忽然消失在床上?
不可以、不可以!这东西骗三岁小孩也骗不过,何况是那两个比狐狸还要精明。正当昊元急的焦头烂额,理不出个头绪时,门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麽东西跌在地面上的声音。听到外头传来这动静,昊元心下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外,就见一团被单跌在地上,而让他急得焦头烂额的小丫鬟就裹在那里头。
他连忙迎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身,谁料才刚碰到那小丫鬟,对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巴掌拍开他掌心,转身沙乱的在武馆里头乱窜起来。「唉。。。你你你别跑呀!」昊元反射性提腿就追上去,却没注意到自己这动作可能会让对方更受惊吓,面前的小丫鬟见身後追上人,脚下是动得更快,不过她也没跑上多久,方出了房间就正好迎面撞上自市集回武馆的沙老爹。
沙老爹没料到会有此一着,一个不防向後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整个人丢脸的跌在地上。「让我给捉到了!」
从後头迎上来的昊元见面前的小身影忽然向自己冲自己的方向退了过来,他连忙伸手接个正着,手上轻盈的重量却让他心生讶异,转眼间,便对上一双盈满恐惧的眸子。
瑟瑟的抖着身子,小丫鬟一双大眼飞快的晃过面前的景色,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让她一张原本苍白的脸蛋更显惨淡。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攥紧了手上的背单,小小的脑袋晃来晃去,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昊元见他一脸慌张,好生疑惑这儿有甚麽东西让他怕成这样,不禁随着他的视线看来看去,但任凭他看了多少回,还是看不出这儿有什麽好怕的,倒是随後进门的沙老娘细心,一眼就瞧出对方再怕些甚麽。她一把接过昊元手上的小丫鬟,让人得以重新回到地面,这才轻声哄道,「小兄弟,你莫慌,这儿的人没一个会害你,是元儿在湖边发现你将你带回这武馆,你有什麽问题等会儿尽管问我,我慢慢同你解释。」
耳边听着沙老娘温柔的嗓音,那张原本慌张的面色终於镇定了不少,他任由沙老娘拉着手走回房间,留下昊元一人思索着沙老娘方才的话语。「沙老爹,为啥沙老娘叫人家小兄弟?不是丫鬟吗?」沙老爹摸摸自己皱巴巴的下颚,一双眼不屑的望向自己的徒儿,久久只留下一句,「本来以为你只是憨了些,没想到。。。」
留下这麽一句,沙老爹手背身後,缓步离去,留下昊元一人似乎还摸不清状况,在原地想着沙老爹深奥的话语。方进到房里头,沙老娘示意对方坐到床上,她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希望能纾解对方的不安,但任凭她说破了嘴,那小兄弟也只是抱着身子缩在床上,两只眼睛不知看在何处,竟显得空洞飘渺。
那眼神该是绝望至极的人才会拥有,沙老娘不禁想起几天前,她替小兄弟更衣时,那削瘦的身段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就猜想这小兄弟可能过的困苦,说不准是被逼着跳河的。叹了口气,沙老娘在心中暗道这是心伤,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沙老头医术超群也不见得医的好,她拿出怀中方才同沙老爹上市集采买的男装置在床边,起身留下一句,「我让你一个人静静。」便转身出了房门。
「轩儿!」就在莫少白陷入挣扎,远处蓦然传来仆役的喊叫声,那仆役模样焦急,气喘吁吁的来到自己面前,「吴历少爷、吴历少爷急着见您,他说、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商量。」「重要的事?」方到落花院,就见吴历一人在院落中央来回踱步着,那面容是莫少白少见的忧愁。
「搞甚麽?整个人这样紧张兮兮?」一听闻莫少白的嗓音,吴历整个人忽然一个箭步窜到莫少白身侧,伸手就拉住莫少白衣襟。「莫少白。。。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领口被紧紧的扯住,莫少白险些没让吴历给勒死,他难受的咳了几声,忙拨开吴历那要命的劲道。
「你冷静些,这样激动,到底看到甚麽你先说清。」难的见倒吴历这番激动,莫少白心头默然窜上一股怪异的情绪。难不成。。。?不可能!飞快的否定掉心头的猜测,莫少白紧抿双唇,但心头的不安,莫少白的失控却彷佛像是在附和着他的想法。。。喘了几口气,吴历总算压下心中失控的情绪,但嗓音还是微微颤抖着,「莫少白。。。我看到了。。。我看到意轩了。。。。」轰的一声,莫少白脑中霎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