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那么的静,静得宜沮可以听到绿云的呼吸声。虽然两人隔了半米远,可宜沮有功夫底子,在这样的夜晚他的视力也是十分清晰的。他甚至可以看到绿云因惊吓而变得微青的脸。
“我说你,转过身,然后慢慢地爬过来。”宜沮轻声说。
让绿云身处于深渊的上方,宜沮还是不放心的。趁着藤条还能支撑着绿云的身体,得快点行动才可以。
“我脚软。”绿云再怎么坚强,她还只是个没遇上过大事的小姐,现在她感到自己整个人悬在半空,藤条似乎脆弱不堪,让她再也不敢乱动了。
“别怕!只要你闭上眼睛,一咬牙就可以爬过来了,我的手就在你右边,你只要抓住我的手就可以了。”宜沮哄道。
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轻声细语地对一个女子讲话,这让他觉得特别扭,又不能大声吼她,只怕他的音调稍微高些,绿云都会吓到。
“不用闭眼睛了,我什么都看不到。”绿云略带哭腔说。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软弱,多么不堪一击。如果这时没有宜沮在她身边,那她会怎么样?直接落入深渊底下?呜呜……原来这个贼头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这时他没有大声责骂她。
“你怕黑呀?”宜沮问。他简直败给她了。他的手已经开始发软了,身体里的酒精开始作怪,这让他使不上力气。这个女人到底珍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呀?万一自己松了手,那她可是会马上掉下深渊,可能会摔个血肉模糊。
“我的脚扭到了,我现在不敢动。”绿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也知道只要抓住宜沮的手就没事了,可是她不敢动呀!特别是这黑乎乎的四周让她感到害怕,就算知道宜沮的手就在不远处,可她还是不敢转身去抓。
“你……”宜沮差点就骂出声来,可他还是将自己的怒气压了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骂人。
“我知道你要骂我,你就骂吧!反正我这个样子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你可以放手让我掉下去,也可以用你那什么‘数银子’的绝技将我给秒杀了。我保证自己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绿云一边哭一边说道。虽然害怕,但真的面对死亡,绿云觉得自己至少得保存着些许身边阎家人的骨气。
“‘数银子’!?”宜沮无力道,“用‘数银子’这门绝技来秒杀你?!我的大小姐,本来我就手软了,你不要再说些让我发笑的话。万一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只怕到时你真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呀?”绿云不解地问,都这时候了,怎么这贼头还不忘取笑自己呢?
“是不是风雨雷电告诉你的?”宜沮压低声音问。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想要找出对付你的办法,所以才去套他们的话。”绿云把责任会揽下来。
“呵呵……你还挺讲义气的。其实‘数银子’只是一个把戏,就跟杂技团抛砖头一样。风雨雷电他们没见过,还以为这是什么神奇的本领。你要是想看,我改天表演给你看。”宜沮笑着解释道。
“什么呀!谁要看你耍杂技。”绿云说。看来风雨雷电的思想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以后还是少相信他们的话。只是,她还有“以后”么?
“你还真是不知感恩。风雨雷电他们不知求了我多少次,我都没再表演给他们看。”宜沮故作叹息状。其实只是第一次抢钱成功,为了庆贺他才表演了这个“数银子”,当时宜泽笑倒在地,还说他就跟江湖艺人没啥两样,所以以后他也不会那么白痴地四处表演,只是他越是掩饰,风雨雷电他们竟对其越感兴趣。
“我有点累了。”绿云的声音开始迷糊。刚才用尽力气赶路,又受了惊吓,整个人的精力都用尽了。现在躺在不可靠的藤条床上,虽然危险,可身边还有宜沮在,这让她感到安心,所以困意渐渐袭来。
“你不能睡呀!爬过来再睡!喂!你这个女人!快给我醒醒……”宜沮真生气了,就差没整个人跳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她真的不要命了么?要睡觉也不是这种时候呀!他都快撑不住了,还有就是……他也想睡呀!呜呜……怎么男人都得受这种罪呢?现在绿云是舒舒服服地躺在软软的藤条上面,可他还维持着身体前倾九十度,右手抓着藤条,左手抱着大树干的姿势,这样很难受耶!干脆放手让这没良心的女人摔死好了!可是,他又不忍心……
就这样坚持这个动作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宜沮觉得自己全身都快坚硬得跟石头有得比了,他的身体由麻变痛;由痛变硬;由硬变僵,最后成了现在完全没感觉。一整晚他都不停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天亮后宜泽他们就会发现他不见了,然后就会带人来找他,接着就会找到这里来,最后他得救了!
总算能清楚地看见远处的景象了,宜沮第一时间就是望向那支撑着绿云的藤条。还好,够大,够粗壮,绿云在上面躺了一个晚上也没事。也得多亏绿云的睡姿十分规矩,没作什么大幅度的翻身动作。
躺在细软的藤条上,绿云舒服地伸了下懒腰——她醒了。
刚一睁眼,她便被眼关的景象吓了一跳,随后她才想起自己昨晚的遭遇,宜沮呢?猛一回头,绿云看到了宜沮:第一眼就自到了宜沮的手,尽管青筋暴起,还被划破出血,可他的手还是紧紧抓着藤条,一点也没有放松。宜沮正在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看到这场景,绿云觉得自己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你终于醒啦!快爬过来吧。”宜沮听到响动,抬起头就看到绿云。
“哦。”绿云机械地答道。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天啊!昨晚上天黑没看清楚,现在绿云总算见着了自己的处境:她躺在几十根长蔓藤中央,下方就是见不到底的深渊。宜沮离自己还有几米远,他也只是勉强伸长手臂才能将藤条的另一边抓住。而且看宜沮的动作,怎么那么高难度呢?难道他一整晚都这样做么?
“我知道是远了点,不过你闭上眼睛应该可以爬过来。快点吧。”宜沮无力地说。他只怕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所以得快快让绿云脱离危险。
“我……”绿云犹豫着。不知怎的,她一想到要她主动抓住宜沮的手,她就觉得双颊发烫。
“你这女人,睡了一夜还不够么?我实话跟你说了,你要是再不过来,万一我坚持不住,手一松,你就死无全尸啦!”软的不行来硬的,宜沮现在也只能吓绿云了。
“哦。”绿云这才慢慢移动身体,往宜沮那边靠过去。睡了一晚上,她的脚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只要小心别弄到伤处就行了。
花了点时间,不过总算平安蹭到了宜沮的右手旁边,她的手才伸了出去,宜沮一用力,拉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到自己的怀里。
“啊!”“哗啦啦!”
一声错愕的叫声,再加上藤条散落的声音。
呼!有惊无险,总算安全了。宜沮松了口气。现在两人只要回到山寨就行了。绿云呢?靠在宜沮的怀里,她的心就跟小鹿似的。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与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奇怪?她不是很讨厌宜沮么?怎么现在被他拥在怀里,她内心有些窃喜?
“哎呀!我以为一大早不在山寨,是出了什么事情。赶来一看,没想到正在你侬我侬,热情相拥呀!”
宜泽的声音偏在这时响了起来。听他的语气,倒是捉弄的成份居多。
“你这家伙,早来了是不是?”宜沮一见到宜泽就火大。哼,这臭小子一定是躲在一边看了有一会儿了。不过,宜泽来了,他也就放心了。
被人看到了,绿云害羞地一把推开宜沮。哪知宜沮竟一推就倒。原来宜沮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他要好好睡上一觉了。就让宜泽这爱看热闹的混蛋背他回去吧!
回到山寨,宜洋、宜洲还有其他人才刚醒不久,看来大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宜泽不惊搅任何人地将宜沮送到房里。
“他怎么样了?”绿云焦急地问。从刚才到现在,这位军师都低着头细细检查宜沮,到底宜沮怎么样了?
“这个……好消息!”宜泽总算抬起头来,而且还一脸笑容。
“呃?”绿云懵了,昏迷不醒会是好消息么?
“是好消息。大哥的右手长长了两寸!这可是十分难得,我还没见过一夜之间骨头就能长长的事情!”宜泽用宣布盛大庆祝会的语气说。其实宜沮也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不过,绿云的反应让他觉得有戏。
啊!?长长了两寸?这什么跟什么呀!绿云无语。不过,看到宜泽嘴边恶作剧成功的笑意,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原来宜沮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