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详。
古城北京。
杜七眯缝着眼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左手端着一个紫砂壶,右手夹着一只廉价的香烟,夹烟的手指被烟熏得发黑。
“老喽,该享享清福了。”杜七嘴里轻轻地嘟囔着。
杜七的嘴凑到茶壶上,张开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喝,突然有一只手猛地把茶壶托了一下,茶水灌了杜七一嘴。杜七呛得咳了起来。
一个小警察笑嘻嘻站在杜七面前——一个小警察居然敢和警察所长开玩笑!
“头儿,大事不好,和平街连续出事儿。”小警察捉弄了所长后得意洋洋。
“妈的!出了事就捉弄老子?说清楚,什么事儿?”杜七无可奈何得狠狠瞪了部下一眼。
“是,头儿。属下接到报案,和平街今天上午连续被盗三家,全部是撬门进去的。只偷现金,其他东西没动。”
杜七又眯上眼睛,想一下,说:“肯定是老刀疤干的。找他,就说我请他到号里喝酒。”
“老刀疤?”小警察没听明白。
“妈的!笨蛋!打开我的档案柜,第三号档案柜,第二格,左起第三个小抽屉。有他的卡片!”杜七不耐烦了,骂道,“还不快滚!”
“得令。”小警察满意的走了。
杜七看着小警察的背影,摇着脑袋嘟囔说:“现在的年轻人太懒了,凡事不动脑子。都叫我把他们惯坏喽。”
一个小时后,小警察押着老刀疤回到所里。把卡片交回杜七的手里,算是复命。
老刀疤在杜七面前头也不敢抬,可怜巴巴地说:“七哥,饶小弟这一次行不?实在是家中老母生病,急着用钱啊。”
杜七粗暴地说:“屁话!想耍我啊?你老娘在你哥家里住着,老太太身体好着呢!今儿早晨我还看见她买菜呢!你老老实实给我到号里去吧。”
东门警察所的警员们确实很舒服,遇不着什么烦心事——因为烦心事都叫他们头儿给提前办了。辖区有案子,只要杜七眯缝眼想一小会儿,打开档案柜取出卡片,吩咐一声,照卡片拿人,准没错!
况且杜七这人好侍候,脾气很好,不管是谁开玩笑他都不生气,所里的弟兄们都很喜欢他。更重要的是,杜七从不居功,二十多年了,从东门警察所里走出去的局长啊、队长啊,多的快数不清,只有杜七干了一辈子所长。原因是每到案子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他就主动退出去,让年轻人去完成最后的任务——抓人。所以,年轻人立功的机会就很多,晋升的机会自然也多。
大家很喜欢杜七,只要看见他眯缝着眼悠闲自得喝茶吸烟,大伙儿都觉得心里很踏实。
不过,杜七也有暴跳如雷的时候。
有一次,几个警察拿着杜七的卡片按图索骥去抓人。但是到了疑犯的家里,却扑了个空。不仅扑了个空,还中了埋伏——一个精心布下的炸弹被搜查的警察引爆了。当场重伤一个,轻伤两个。这简直是在向杜七宣战!
杜七看着躺在医院里急救的弟兄们,一向眯缝的眼睛睁大了。他立刻组织缉拿。
很不幸,杜七这次不灵了。
七天里,他暴跳如雷。没人敢碰他,更别提敢和他开玩笑了!
第八天.杜七来回踱步,像困在笼子里的怪兽,怒目圆睁。
当杜七手拿茶壶踱到第十圈的时候,左手用力向下一摔,紫砂壶摔了个粉碎,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捡起紫砂壶的碎片,用布包好。
杜七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一个人帮忙。
“车!小金丝胡同!”杜七大叫。
第十二天,设下圈套炸伤警察的罪犯被缉拿归案。许多天后,伤愈出院的警察意外地发现杜七换了一把紫砂壶。他很纳闷:所长一向很抠门,吸的烟、喝的茶都是拣最便宜的买,这回怎么舍得换茶壶啦?
杜七叹息着,嘴里嘟囔着别人听着是一头雾水的话:“没办法啊,打过赌的。不摔紫砂壶,请不动那个人啊,给你小子报不了仇啊!”
——杜七破不了的案子,“那个人”居然能破!
——“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