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交州无故领兵来犯我疆界,现已攻取零陵郡内三座县城,其势正盛,如今其主将甘宁又率三千人马直奔我泉陵城而来,不知诸位可有何破敌良策?”刘度聚集众手下,当先开口说道。
坐于刘度下手的郡丞出声道:“大人,如今我荆州正值多事之秋,交州这般来势汹汹,似乎早有准备,我等万不可出城与之野战。为今之计,大人只需固守城池,待甘宁率人马到来,量区区三千人也奈何不了重兵防守的泉陵城,到时其见我等久不出战,必然会领兵退往他处,那时大人可派兵追之,必能将之击溃。”
刘度点点头:“嗯,君此言乃万全之策也。”
“父亲。”刘度长子刘贤起身说道:“固守城池固然能够逼退敌军,但那未免会使人小觑我零陵无人,况且我泉陵城内有守军八千余人,若被区区三千人马吓得不敢出城应战,未免使人笑话。今孩儿请兵五千,出城与那甘宁一战,必为父亲献上甘宁匹夫首级不可。”
刘贤自幼气力过人,兼且喜好刀枪,在他幼时,刘度眼见天下大乱,心想若刘贤学得一身武艺也未尝不可,于是专门拜访名师传授刘贤武艺,如今刘贤在刘度手下掌管零陵兵马,整个零陵郡除了大将邢道荣以外,便再无敌手。
自恃勇武的他,当然不喜欢龟缩在城内只依靠城墙防守御敌,他更喜欢的乃是在战场之上往来冲杀破敌,眼见父亲在拥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竟还不敢出战,急忙出声说道。
“大公子不可。”忽地一人出声阻止道,众人侧目一看,却是郡中长史顾勋。
只听顾勋说道:“不知诸位可知甘宁其人?”
见众人若有所思,顾勋便说道:“甘宁字兴霸,乃是巴郡临江人,起先在益州牧刘焉手下为吏,但因刘焉收刮无度,甘宁为百姓谋,愤然孤身刺杀刘焉,虽未成功,但却逃离了益州。因甘宁祖籍乃是荆州南阳郡,故而甘宁逃出益州后,便来到南阳。
“在南阳期间,甘宁时常聚合一群轻薄少年,并自任首领,他们携弓带剑,身佩铃铛,游荡于四处。甘宁在郡中,轻侠杀人,藏舍亡命,大有名声,一出一入,威风炫赫。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侍从之人,披服锦绣,以彰富贵。
“横行乡里之时,甘宁更不将官吏放于眼中,若官吏稍有怠慢,轻则殴打一顿,重则性命不保,纵横汉江之上,谁也莫可奈何。近几年消声灭迹,勋本以为其或已身死,却不想已归顺交州。今交州令他率军前来,却有些麻烦,大公子还是千万不要出战为好,须知甘宁勇武,荆襄几无人能敌啊。”
顾勋这番话,本意是劝刘贤不要出战,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更激起刘贤好胜之心:“哼,不过区区一盗贼耳,有何可惧?以前他纵横汉江之上是因为未曾遇到我,如今叫他遇上,定让他来得去不得。”
“大公子……”顾勋还待再劝,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报,然后有一人进来说道:“大人,桂阳传来消息,苍梧太守士茂已于十数日前亲率两万大军进攻桂阳郡,兵锋直指桂阳治所郴城。”
“啊?”堂上众人一惊,两万人马?交州何时竟有如此多的兵力,轻易就能出动如此多的人马?
进攻桂阳郡动用了两万人,攻击零陵又用了五千人,加起来便是二万五千,加上交州本土还需防备蛮夷为患,那么交州如今总共有多少兵力?
听闻这个消息,刘贤立刻说道:“父亲,桂阳郡如今只有区区五千人马,势必抵挡不住士茂的攻势,待桂阳陷落,士茂定然会率军攻我零陵。事不宜迟,还请父亲准许孩儿出战,先将如今我零陵郡内的五千敌军击溃才是,否则等他们合兵一处,将更加难以抵挡。”
“恳请大人准许我等出战。”大将邢道荣带着一干将领也出声说道,邢道荣起于微末,是被刘贤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对刘贤这位大公子一向唯命是从,刘贤想要出战,他自然要帮忙说话。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将交州放于眼中,想来甘宁手下三千人马不过乌合之众,自己随刘贤带五千人马出战,断然没有战败的可能。
眼见刘贤说的有理,众将又意志坚决,而且其他诸人也不再反对,刘度便说道:“好,那我儿就领五千兵马出战,也让交州知道我零陵并非无人。”
“多谢父亲。”刘贤喜道。
次日,刘贤带着邢道荣等将便率五千兵马出城迎战甘宁,根据探马得知,甘宁如今距泉陵城已不足两百里,刘贤便带着五千兵马出城三十里结营,想要等甘宁到达时以逸待劳,一举将之打败。
是夜,刘贤召集手下诸将:“据探马回报,今日敌军抛却辎重一日强行军百余里,据我等已不过数十里路程,想来明日便将抵达此处,诸位还请各自回去整备军马,力求明日一战将来犯之敌尽数全歼。”
邢道荣说道:“大公子请放心,我等早已准备妥当,只等明日敌军到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刑将军所言不错,敌军远道而来,我等以逸待劳,人数又多于敌军,此战必能大获全胜,使得交州再不敢觊觎我零陵境界。”一个领兵小将附和道。
见手下众人都如此有信心,刘贤心情大好,当即表示若此战得胜定为他们请功,众将无不大喜而归。
但第二日甘宁却是让刘贤失望了,甘宁并没有再次强行军,而是带着三千人马缓慢前行,似乎是害怕中伏一样,直到傍晚宿营时,尚据刘贤的营地二十里,让刘贤在今日将之歼灭的计划落空。
当夜刘贤再次召集众将议事,说道:“今日我观那甘宁匹夫行军如此小心,明显是怕中了我等埋伏,如此胆小之辈,实在不足为虑也。”
一些军中小将也纷纷附和,一人说道:“敌军定是见了大公子亲率五千人马出城迎战而惧怕,故而才不敢贸然进军,但敌军乃是轻装急行,所带军粮必定不多,休整一夜后,明日敌军定然会与大公子决战,否则军粮告竭,敌军将不战自溃。”
刘贤点头称是,突然见邢道荣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不由问道:“刑将军今日为何一言不发,可是有何疑虑?”
邢道荣答道:“大公子,属下以为,敌军今日行为实在异常,其中或许有诈亦为可知。”
“有诈?”刘贤笑道,“将军多虑矣,区区三千兵马,能有何诈?莫非将军以为敌军行军如此缓慢,是见我军人多,想逃跑不成?若真是那样,本将军当率大军火速追赶,定不让他走出零陵郡。”
邢道荣皱眉说道:“这个末将也猜不到,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心罢了,还请大公子谨防敌军施诈。”
“这个我自然知晓,刑将军勿需担忧,关于明日一战,不知刑将军可有何提议?”
“刚才****侯所言不差,敌军轻装而来,缺乏粮草,必定急于求战,末将认为大公子只需坚守营门不出,待敌军无粮退去时再掩杀过去不迟,如此将能减少我军伤亡,不知大公子以为如何?”邢道荣道。
“刑将军此计虽好,但终究与坚守城池不出并无二异,实不可取也。”刘贤反对道。
邢道荣知道刘贤说的没错,况且他本来也没指望刘贤会采纳这条计策,说出刚才那句话后便不再言语。
随后众将散去,各自回去准备明日的战事,却根本没料到危险就在今夜逼近。
“大人,前方五里处就是敌军军营所在了。”贾平身穿一件黑色衣衫,站在一处小山岗上指着远处说道。
在他的身旁,甘宁也是一身普通锦袍,此刻威严的目光正顺着贾平手指的地方望去,那里,依稀能见到点点灯火闪烁。
转头看向这个跟随自己已经十多年的手下,甘宁出声问道:“敌军守备如何?”
“回禀大人,属下已探明,敌军现在守卫松懈,若我大军突袭,当能迅速冲入大营,趁敌军未来得及抵抗便将他们击溃。”贾平回答道。
自甘宁听闻零陵太守刘度派其长子刘贤率五千人马出城迎战,便定下一条计策,随后刘贤果然也很配合,甘宁知道刘贤乃是想以逸待劳,趁自己远道而来士卒疲惫之际一举打败自己,便将计就计,在昨日一日强行军百余里,坚定敌人继续等待下去的决心。
然后休息一夜,第二日却不再慌忙赶路,而是让手下三千人马缓慢行军,以保持体力不失。
等到天黑以后,甘宁便下令手下士卒人衔枚,马裹蹄,就连将领身上的盔甲都换了下来,以防发出声响,然后三千人马悄悄出了营地,绕道而行,迂回四十余里来到此处。
由于早就派人来此探明周围地形,故而所选道路异常隐蔽,加上刘贤根本没料到甘宁竟敢偷袭,没将注意力放在他处,所以三千人一路行来,却是没被敌军发现行踪。
甘宁下令众将换上了盔甲,然后让贾平带领五百人埋伏在返回泉陵城的必经道路上,自己则率两千五百人悄悄接近大营。
随着一声梆子响,两千五百人齐齐发一声喊,然后在敌军还在错愕中已经冲向辕门。
甘宁在军士熟练的搬开、清除掉鹿角、栅栏等物后,一马当先突入大营,迎面几名士兵干刚举起手中武器就已经被甘宁一刀斩杀,紧随甘宁的士卒随甘宁突如营寨后便四处放火,一时间营内火光大盛,到处都是零陵士卒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刘贤在睡梦中被惊醒,大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得知被敌军夜袭,刘贤经过最初的惊慌之后,逐渐镇定下来:“诸位不必惊慌,敌军人数少于我军,快快召集人马,随我杀退来袭之敌。”
很快,刘贤便在身边聚集了五百余人,带着这五百余人,刘贤急忙朝喊杀声最大的地方赶去。
一路上只听刘贤高喊:“众军不必惊慌,快快随我前去破敌。”
等刘贤赶到有很多人拼杀的地方,身边已经聚集了千余士卒,刘贤胆气大增,看见远处一员敌将使一口大刀,正杀得己方士兵人仰马翻,心中大怒,拍马赶到:“贼将休要猖狂,且看我零陵刘贤前来取汝性命。”
“来的好。”甘宁一声大吼,挥刀迎了上去,他自然知道刘贤便是此次敌军的主将,更是太守刘度的长子,当下便想将刘贤擒下,这样不怕他刘度不投降。
这刘贤也确实厉害,竟硬是接了甘宁五招不落下风,要知道,甘宁的武艺可是这个时代的一流水准,能接他五招的人,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换了一般的无能之辈,即使学过武艺,三招之内甘宁也能将之斩于马下。
但是刘贤却越打下去越心惊,甘宁的武艺让他感到恐惧,所使出的每一刀都妙到毫巅,如果自己不使出全力,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
甘宁起先因为想要生擒刘贤,所以只使出了八分力道,眼见刘贤竟有这般武艺,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当下全力施为,刘贤立刻显出败象。
刘贤心中大急,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招自己就将落败,于是勉强挡住甘宁一刀后,拨马便往背后逃去,身后一众亲兵立刻迎上来向堵住甘宁。
但甘宁何其勇武,再加上他的亲兵也冲杀了上来,甘宁立刻在亲兵的帮助下杀出一条血路,直追刘贤。
眼看就要追上,突然斜刺里杀出一人,高叫道:“休要伤害大公子,邢道荣前来取尔性命。”
邢道荣所使的武器乃是一对大铜锤,每一只都重达数十斤,挥舞起来当真是威力十足,刘贤眼见邢道荣赶过来,急忙叫道:“刑将军救我。”
“大公子休要慌张,且看我如何杀敌。”邢道荣说了一句,便挥舞着大铜锤迎上了甘宁。
甘宁见邢道荣杀来,只得弃了刘贤,准备先将邢道荣拿下再说。
刘贤见邢道荣赶来,便驻马在一旁观看,见邢道荣挡住了甘宁,心中放心不少,于是说道:“刑将军,我来助你尽快击杀此贼,好整顿兵马继续杀敌。”
甘宁眼见二人齐至,却是毫不慌张,大刀大开大阖将二人的招数尽数接下,十多招过后,二人联手竟渐显败势。
邢道荣偷空大声说道:“公子快走,我来为你挡住此贼,大营已不可保,还是返回泉陵城再做商议为好。”
“刑将军,我怎能弃你于不顾,而独自逃生。”刘贤答道。
“公子还请速走,保全有用之身好为末将报仇。”邢道荣见刘贤不肯弃自己而走,心中一暖,但语气却坚决的说道。
刘贤见状,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徒死无益,于是只好转身逃跑,一路召集残兵败将往泉陵城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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