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冬季,交趾干燥的气候使山林内多有枯萎的草木,枯枝落叶更是比比皆是。
蚙首领所联合的几个部落,一万五千余人就分散在河对岸的大片树林之中,当士茂第一眼看到这一景象时,就想到了火攻。
人家都把大军铺开驻扎在这样的地方了,你不放把火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在见到了蛮夷的营地后,士茂的信心再次膨胀起来,一万五千余蛮夷,乌合之众耳。不管是摩楠所部还是河对岸的蛮夷,都是毫无纪律可言,士茂相信,只要自己有三千精锐在手,一次偷袭就能将之击溃。
只不过,如今西于根本抽调不出那么多士兵,因为三千精锐,差不多已是西于的全部兵力,其余才训练一个月的新兵遇到战事谁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一旦士茂前方出现问题,留守的新兵并不能作为依恃。
所以,士茂只带八百无畏营前来,并不是他盲目的自信,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见到蛮夷的松散纪律后,士茂还能想出很多办法击溃面前的敌人,可是眼下使用火攻,无疑是伤亡最小、见效最快的办法。
河对岸,蛮夷营地。
蚙首领疾步踏入一座巨大帐篷中,刚掀开帐帘,就见到帐内一个大汉正搂抱着一名蛮夷少女上下其手,玩的不亦乐乎。
蚙首领走过去,喝退那名少女之后,一脸焦急的说道:“大哥,士家的援军到了。”
被蚙首领称为大哥的大汉也不在意蚙首领的无理举动,慢慢起身问道:“可知有多少人?”
“大概千余人。”
大汉听了,咧嘴一笑:“不过千余人,三弟何必如此惊慌。”
蚙首领见大汉竟然如此不将官军放在眼中,心下更为着急,别人不知道官军的厉害,他可是一清二楚。
想当初自己率领四千余人以半路伏击的方式居然都奈何不得人家五百人,其后更被对方赶来的援军追杀三十余里才逃得性命,官军的悍勇在他心中留下了极大的印象,让他每每午夜惊醒,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说实话,其实现在蚙首领并不想和官军为敌,因为他实在是被打怕了。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甘心失去以往的权势,就此听命于士茂,所以这才让几个结义兄弟联合起来,想要以此威胁士茂,让他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还给自己。
要不然,他们聚合了一万五千余人,要攻打摩楠的话早就冲过去了,怎么可能让摩楠挡在河对面十数日。
如今官军倒是来了,可是蚙首领却莫名其妙的心慌起来,特别是当他探听到官军是由士茂亲自率领时,心中更是隐隐担忧。
他,会同意自己的条件吗?
当初在军营中,士茂并没有对他放什么王八之气,语气也是平平淡淡,可就是这份平淡中,让蚙首领感到很不安。
咬人的狗通常是不叫的,蚙首领虽然没听过这句话,却依稀能从士茂身上明白这个道理,对于士茂,他确实感到害怕,有一种深深的畏惧。
西于以往的驻军他也见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自从这个年纪轻轻的县令来了以后,似乎他以一人之力就改变了整支军队,让他们变得勇猛无比,即使自己族中最英勇的人,遇到他们都会露出胆怯之色。
这样一个人,他会轻易的妥协吗?
可是,己方好歹也有一万五千多人,难道他真以为,他可以轻易打败自己?
“大哥,汉军狡诈,小弟只是担心,他们又会玩什么阴谋诡计,我们须得好生防范才是。”蚙首领说道。
大汉嗤笑一声:“三弟莫非怕了?明日我便约官军出来,也叫你看看我族人的勇武。那时再派人和谈,必有事半功倍之效。”
蚙首领见大汉这样说,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便不再多说,只希望,明日一战不要败得太惨吧。
一纸战书,就这样被送到士茂面前,士茂看完上面的内容,冷笑不已。
语气还真是狂妄啊,难道还没被打怕吗?呵呵,也好,用诡计打败你们并不能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那么就正面击溃你们一次,让你们见见我汉军的威武。
双方约战的地点是在河水上游,离双方营地三十里的一处开阔地带,当士茂带着八百无畏营将士以及千余摩楠治下雒民来到这里时,蚙首领以及他的大哥早已领着三千人等在这里。
两军对阵,不及答话,彭章早就飞马而出,手中拿着将做营用陨铁为他打造的那柄漆黑大刀,大喝一声:“牙门将彭章在此,谁敢迎战!”
九尺,也即是两米多的身高,再加上一身强健的肌肉,让彭章看起来放佛一座小山一般,一人一骑横刀立马,无形的威势让对面蛮夷许久没人敢应声。
“哼,无胆鼠辈,竟无人敢与我一战。”彭章再次大声喊道。
这次喊声刚落,就从对面蛮夷阵中跑出一人,此人所骑之马比之彭章胯下坐骑要矮小不少,身材也没有彭章高大,在彭章面前就像个儿童一般。
彭章见他到来,动也不动,只待那人手中长矛刺向自己时,这才一闪身,伸手将那人长矛抓住,大喝一声,直接就将那人从马上抓了过来,然后单手举过头顶,再重重投掷在地,顺势将长矛对准那人,狠狠投去。
长矛带着彭章巨力,直接将那人钉死在地,彭章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对面蛮夷,眼中大有不屑之意。
顿时,又有几人从对面蛮夷阵中拍马而出,他们口中喊叫着彭章听不懂的语言,嚎叫着冲向彭章。
彭章大笑一声,纵马迎上,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对当先一人当头劈下。那人举矛抵挡,却不想彭章大刀太过锋利,加上力气奇大,直接将他手中长矛一分为二,然后大刀更不停留,顺势将这人辟为两半。
其余几人见状一惊,不及反应过来,彭章大刀已到,一刀一个,将几人全部斩落马下。
一时间,士茂这方士气大振,而对面蛮夷却久久无语,士茂令旗一招,八百无畏营将士立刻如下山猛虎般喊叫着向对面蛮夷冲去,其后千余雒民也纷纷跟上,虽然对面敌军人数多过己方,但他们也有信心将对方打败。
彭章见士茂的动作,不待身后军士跟上来,就这样一人一骑冲向敌阵。
蚙首领早被彭章吓破了胆,就连他的大哥也被彭章勇武所慑,见彭章拍马向自己这边赶来,两人根本没有抵挡的勇气,一边后退一边让其他人上前拦住彭章。
可是主将丧胆,手下士卒哪还有半点战斗下去的勇气,在看到几个上前抵挡的人被彭章一刀砍翻以后,所有人都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竟齐齐转身就跑,兵器铠甲扔了一地。
如此一来,士茂一方更是士气如虹,嗷嗷叫着追上去,对于投降之人,则拳脚相加,若稍有反抗,即被乱刀砍死在地。
是役,共斩杀蛮夷三百余人,俘虏一千九百二十三人,其余则全部遁入山林,想来也再无勇气与汉军为敌。
由于士茂早有吩咐,所以彭章一直盯着蚙首领紧追不舍,最终将蚙首领擒获,而他的大哥,则侥幸逃得一命。
众人打扫完战场,返回营地已是晚上,留守营地的摩楠早早迎了出来,一见到士茂,摩楠就说道:“恭喜公子旗开得胜,摩楠已在营中备好酒食以犒劳出战将士,公子,里面请。”
士茂点点头,吩咐无畏营将士各自回营,这才带着几名军中主将及亲兵,跟随摩楠来到摩楠的营帐。
对于摩楠,士茂本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一直是有所防范的。无畏营进驻摩楠营地,也是自成一营,根本不与摩楠治下雒民相混,平时双方士卒也不曾有何来往。
至于议事,士茂也从来是将摩楠叫到自己营帐中,平时很少去往摩楠营地。
对于这些,摩楠倒是没什么想法,在他想来,士茂本就比他高上几等,自己以前只是他的伴读,如今能坐上这雒侯之位,也是全靠士茂所赐,士茂那样对自己,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日,士茂才让人将蚙首领带到自己面前,看着这位再次成为自己手中俘虏的部落首领,士茂只是想,这就是缘分啊。
“蚙首领,汝可还记得当初本校尉放你离去之时所说何话?”士茂笑看着跪在八步开外的蚙首领,等着看他有何反应。
蚙首领或许是预见自己必无活路,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只等着士茂给自己一刀。
死,也分很多种的。士茂看着蚙首领,心中只是冷笑,等一下你就知道当初没在战场上被杀死,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
正午过后,沔河边筑起了一座小土丘,士茂带着摩楠等人,来到了距土丘不远处。
此时小土丘周围,早已经围满了无畏营将士以及摩楠手下雒民,这一景象被河对面的蛮夷发现,纷纷回报各自首领,以为敌军将要渡河攻击。
待到蚙首领的大哥带着几位蛮夷首领来到河边时,只一眼就认出了五十多米外土丘之上被绑着的蚙首领,这个大汉心惊的看着对面,不知道官军要做什么。
士茂见河对岸也同样围满了人,对身边传令兵说道:“开始吧。”
“喏!”
传令小兵应了一声,然后一溜烟跑到小土丘之下,高声道:“校尉大人有令,开始行刑。”
顿时,一阵鼓声响起,然后一个裸衣大汉猛地将一碗酒灌下肚,大步走到蚙首领身边。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看着被绑住的蚙首领,露出一丝不忍。
行刑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听闻过这样残忍的刑罚,真不知道校尉大人是从哪儿听来的。
磔(zhe,二声)刑,也就是常说的凌迟,始于五代,正式刑名,则是在辽代以后。在东汉末年这个时期,还没有这种刑罚,但士茂这个穿越人士却提出了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蚙首领的背叛。
士茂今日就是要当着摩楠及河对岸蛮夷的面,将蚙首领千刀万剐。
虽然士茂只是对行刑之人口授了这种刑罚,也没说多具体,不知道他能下多少刀才让蚙首领死去,可是士茂能肯定,这种刑罚绝对能让这些人想起来就惊惧。
蚙首领如今的最后一点作用,就是让士茂杀鸡儆猴,他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自己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磔刑,则是专为背叛之人而准备的。
摩楠起初还不知道士茂要怎么对待蚙首领,可是等他见到行刑的过程之后,整个脸色都变了,如此残酷的刑罚,让摩楠都有些承受不了。
听着蚙首领的惨嚎,再看了一眼身旁谈笑自若的士茂,摩楠才终于发现,公子已经彻底变了,变的更残忍,也更有魄力。
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其实士茂做这一切,大多都是做给他看的。
当日下午,一封降书呈现到士茂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