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波把从叶灵儿那听来的原原本本讲给赵学文听。随后说道:“其中有几件事情江湖人士必定非常感兴趣。第一,武当掌门风灵道长目前还未下武当山,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跟少林方丈一较高下。至于原因,可能是怕敌不过少林方丈,毁了武当名誉。目前江湖并未有多少人知晓此事,咱们写出来,喜欢看的人自然很多。第二,神笔派弟子与达摩院主持觉悟大师相互切磋,那觉悟居然能以肉掌相抗内含三味真火的枯叶手。另外,同样出自少林派的金鼎大师曾在数年前硬接神笔派掌门风凌子三掌枯叶手,竟丝毫未损伤,当真是闻所未闻。定是因为他们都修炼了那少林派绝顶武功《易筋经》,以至达到了练成金刚不坏之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非一般可比。就内功来讲,少林派武功应更胜武当一筹。若比起拳脚来,恐怕武当不是对手。”
“这……”赵学文问问犹豫,问道:“使者怎知道是易筋经的关系?若不是的话,岂不是乱写……”
黄小波哈哈一笑道:“你就写这是一位辈分极高的江湖前辈猜测的。既是猜测,未必为真。即便是假,也不能算乱写。”
赵学文恍然大悟,说道:“属下明白!”
其实这是黄小波那个时代中一些不负责任记者的一贯伎俩。那个时代经常可以在报纸上看到“业内人士表示”、“有专家说”、“据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之类的话,其实大多所谓的“业内人士”和“专家”乃是记者自己,因为懒得去采访或者采访不到,但偏偏又必须得有一个观点来支撑新闻的主题,因此只能胡乱编一个观点的来源。黄小波当了多年记者,此类伎俩不知用过多少次,此时用起来自然轻车熟路。
黄小波依仗多年看武侠小说的经验,将少林、武当的武功特点逐一地分析起来,什么“武当的太极剑以柔克刚,正是少林克星,若比起兵刃来胜少林三分”、“少林派内力浑厚,若打的时间越久,胜面越大”、“少林派武功属阳刚,而武当偏阴柔,因此若晴天比试,少林占优;阴天比试,则武当占优”居然让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赵学文武功着实平庸,对黄小波所谓的分析闻所未闻,还倒是大开眼界,不住地点头称是,心中对黄小波大大的崇拜了一番。
后来黄小波又将写新闻的常识教给赵学文。首先新闻是要具备“新闻五要素”,即: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物、做什么事、为什么做这件事,也就是新闻界常说的“五个W”;其次要按照倒金字塔的原理,将最重要的事件放在第一段,次重要的事件放在第二段,以此类推。最后一段要写上新闻的背景资料以便向读者交代事件的来龙去脉;还有就是尽量做到新闻消息中的每一句话都有来源,这样可以突出新闻的真实性。比如:“武当派凌云道长表示”、“据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武林前辈说”等等。
黄小波一气说了大半个时辰,赵学文边听边写,非常认真。再加上他从小苦读圣贤书,记性颇佳,等黄小波说完,已然记住了八九不离十。
不一会儿,那南宫青又来找黄小波,将重写的文章拿给他看,黄小波虽不会写多少繁体字,但基本上都认识,见这次南宫青用白话文所写,文字顺畅,便于阅读,看罢不住点头,算是通过。他深知南宫世家在武林中地位颇高,说出话来分量极重,也能让人信服。若只是借“武林前辈”之口大谈自己的观点,难免让人怀疑,因此着重突出南宫之家的观点,自己的观点作为补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掺和到一起,则大大加深了可信度。
最后,黄小波将南宫青、梁大嘴所写的文章,以及先前从叶灵儿那里听来的消息,加上自己纸上谈兵的观点,按照内容的轻重,简要的画了一个类似报纸的版面图。将“大战前夕武当派掌门风灵道长未来到黄山”这条信息放在显要位置,作为头条。其它信息按照轻重各自划分,内容则都是关于少林武当黄山之战,题目用大号字体标注。在纸的背面,则是少林派武功介绍,图文并茂,看起来内容极为丰富。
赵学文先将黄小波所讲记录下来,在黄小波的指引下,删了又改,改了又删,过了两个时辰方才让黄小波满意。接着赵学文按照黄小波画的版面,抄到钟万泉买来的白纸上。后来又亲自设计了题目上大号的字体,直忙的不亦乐乎。只见赵学文设计好的字体气势磅礴、刚劲有力,被一旁的黄小波大大的赞叹了一番。赵学文自来到神笔派后,终日做写抄抄写写的活儿,副堂主蒋丰等人素来轻文重武,任凭赵学文写的字再工整漂亮,也没褒奖半句,因此此刻听到黄小波的赞扬,心里兴奋不已,丝毫没有感到半分疲倦。
到了掌灯时分,赵学文全部抄写完毕,足足写了三大张纸,正反面都写满了字。黄小波翻来覆去地看了数遍,终于拍板通过。黄小波又将冯贵叫了过来,此时冯贵已将活字修补的差不多。黄小波让他依照赵学文所写,做出几个大号字体的活字,作为文章的题目。另外有一副少林弟子练功的插图,也须刻成模板,一起印刷。冯贵倒是爽快,应了下来。
此时,钟万泉等人都已回来,向黄小波讲述此行经过。原来黄山周围客栈早已住满了慕名而来的武林豪客,不下上千人,包括各门各派的英雄侠士,许多久不在江湖露面的武林前辈也纷纷到场,众人都是为了武当少林之战而来。
距离大战还有一段时间,这些武林豪客闲来无事,也为了显露自己消息灵通,都聚集在茶馆、酒馆里高谈阔论,有的说武当赢,有的说少林赢,相互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打大出手。
而那口齿伶俐的梁大嘴,俨然成为谈论的主角。他自居少林俗家弟子,把自己当初学艺时的所见所闻夸大不下十倍的讲给众人听,言谈间均是夸赞少林派武功如何高深。什么“《易筋经》可练成金刚不坏之体”、“大力金刚掌可劈山碎石”。开始众人还将信将疑,后来见他说的眉飞色舞,好像真是亲眼所见,不由得信了几分。其实梁大嘴所知不多,但少林派久未在江湖露面,即便露面也很少显露武功。久而久之,这些武林豪杰只是印象里虽知道少林派武功高深,却不知高深到何种地步。梁大嘴所讲虽然漏洞百出、夸张数倍,却没被众人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