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并不知道后来出了什么事,那一夜吹了寒风的结果是她整整昏迷了四天,再醒过来时,她已经回到了玉泉宫,周围有几个陌生的宫女在伺候着。
虽说仍然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但房间里暖洋洋的,地上四个大大的炭火盆热烘烘的烧起来,一阵一阵的暖风似乎都能直接吹进身体里面。身上厚厚的棉被又轻又暖和,舒服极了。
她淡淡的笑了起来,这一次,她赢了。
见洛然醒过来,几个宫女惊喜的跑出去报喜,没过多久,苏青就赶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朕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洛然床边,伸手拉住洛然的手。
洛然皱了皱眉,装作茫然的神情问道:“皇上,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在月华宫外面的树下睡了一夜,第二日被人找到的时候都受了风寒,朕的身体好,加上身上穿的暖和,两天便好了,你却发起了高烧,整整四天都在昏迷不醒的说胡话。”轻轻吻了吻洛然的额头,苏青似乎欲言又止。
洛然点了点头,正准备示意让苏青先屏退左右,不想外面已经传来声响。
“皇后娘娘驾到——”
“呦,臣妾听了消息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陛下您先到了一步。”几个月不见,李颜夕似乎比原来胖了几分,整个人都略微浑圆了起来,脸上笑意盎然,显然心情不错。
苏青笑了笑,说道:“难得皇后还记挂着洛妃,你已有身孕,莫要四处走动。”
洛然躺在床上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原来如此,苏青终于下定决心采取了她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策略啊,皇后之位已稳,不知钱贵妃现在身在何处呢?
“奴婢有病在身不能向皇后娘娘行礼,还请娘娘恕罪。”她可不是苏青,随便说几句无人怪罪,削了位的人,哪里还敢自称妃子,只不过是个比宫女还不如的女人罢了。
“妹妹何必见外,这一次,你舍身护卫皇上,皇上定然会给你个封赏的,虽说外面仍有些谣言,但皇家历来都容易被些刁民胡乱传言,无事生非,倒也没什么。”
连以退为进的气度都没有了吗?
洛然在心底暗自好笑,看来有了孩子以后,即使李颜夕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又怎么会舍得要她这个刚刚被打败了的对手再回来兴风作浪。
洛妃和楚空尘之间的谣言,满城风雨间飘摇出多少事情,且洛妃被打入冷宫,不也正是于此有关吗?
苏青变了变脸色,自然知道皇后是在提醒他皇家的丑闻,毕竟是个有模有样的绿帽子,谣言的流传也有自己推波助澜的意思,若是现在让洛然回来无疑是打了自己一巴掌,顿时也有些踌躇。
洛然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后娘娘说笑了,保护皇上的龙体安康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奴婢本就是戴罪之身,哪敢求得皇上的宽恕呢?这天下人也会议论此事的,我看我还是回月华宫去吧。”
苏青有些复杂的看了洛然一眼,心情也颇为无奈,只得说道:“你安心在这里养病,等你病好了再来商量这件事。”随即转身离开了。
李颜夕松了一口气,冷冷的看了洛然一眼便也跟了出去。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洛然的病好了大半,天气也渐渐有了些回暖,只是春寒料峭的,倒是反而更容易感冒了。
苏青自上次来了一趟以后便没了踪影,对洛然这边也是不闻不问的,倒是皇后娘娘来的勤快,嘘寒问暖,做足了表面功夫,也不过是为了最后一刻的羞辱罢了。
女人啊有了孩子就会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洛然总是这样感叹着,李颜夕如今这般张狂的样子放在几个月前是绝对不会有的,现如今倒是变本加厉了起来,她心境复杂,说不上什么滋味,原本的计划被李颜夕搅了局,但她真正想要的却恐怕已经达到了吧。洛然苦笑,在这宫里,她的要求当真是逐渐降低了的,现如今她也不过是想能过的舒服些罢了。
上元节那天,宫里办了一个灯会,宫里的娘娘们都是换了衣裳,兴致勃勃的要在皇上面前一展风采,特别是钱贵妃一系的多是才女,都想借着猜灯谜行酒令之类的游戏在皇帝面前展示一下才学。
洛然毕竟没有名义上的品级,因此一个人留在玉泉宫里,吃了点汤圆,便准备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也是到了该回月华宫的时候了,这一次,可要好好带些好东西去,后面用得着钱的地方也不会少了。
苏青半路杀进来的时候,洛然正在清点银两,外面的人也未曾通报一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准备走了?”苏青皱了皱眉问道。
洛然见周围无人,白了苏青一眼:“你怎么跑来了?外面多少美女在那里,不怕伤了她们的玻璃心啊。”
苏青撇嘴,“她们都是玻璃心,你怎么偏偏是个秤砣心?拼了命的冻自己一次好玩吗?这一次可真的是凶险,太医都没有多少把握,担心死我了。”
洛然瞪了苏青一眼:“我如果不赌这一次再耽搁几天,我就真的要被冻死在那里了,那不是冷宫,那就是一冰窖。”
苏青也是多少有些内疚的,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次不会了,我派人把月华宫稍微收拾了一下,带过去了几个暖炉火盆的,你先凑合了这个冬天再说。”
“看来你把楚空尘处理掉了?”洛然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玉泉宫里的丫头太监几乎都是李颜夕的人,她根本不敢打听,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当面问苏青了,在冷宫里最让她无奈的就是消息闭塞,虽说与自己无关,但到底是相识一场,洛然对现在的局势还是多少有些关心的。
提起楚空尘,苏青似乎是窝了一肚子火,“那只狐狸鬼着呢,借着我重伤的那几天把他手下的那只影卫的队伍几乎都调走了,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我派人抄了他好几个宅邸,都没搜出什么来。”
“你抄了他的家?”洛然一惊。
“不算他的,也差不多,他倒是够当机立断,推了一个替死鬼出来,把所有的罪责都扛下来了,自然也划过去了不少产业。虽说很多人都知道是他在幕后操纵,但是拿不出证据来,也没用办法,不过好在楚家当年留下的势力基本上也都跟着瓦解了。”
洛然不知道苏青到底用了怎样雷霆霹雳的手段,但能让楚空尘如此狼狈的丢车保帅,想来应是非常严厉的了。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跟着楚空尘没有前途了吧,你还是安安分分从了我吧,省着逼我用强。”前一秒还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枭雄模样,下一刻苏青便笑眯了眼睛,一脸猥琐的望着洛然,似乎随时都准备扑上来了似的。
洛然却没心情和苏青瞎闹,继续问道:“那楚空尘,你怎么处理了?”
“被我派到边关打仗去了,这天气,又没有粮草供应,我保证他死在那边。”苏青冷冷一笑,这一招还是钱承告诉他的,借刀杀人,本就派去的人不多,正好让敌人帮他们解决了这些人。
洛然怔怔的望着苏青,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是傻子吗?楚空尘打了这么多年仗一共败过几次?他爹可是大楚开国的第一猛将,他娘是镇国侯帐下第一谋士君折柳,借刀杀人?我看你是给他可喘息的机会还差不多。”
苏青怔了半响,才猛地抬头看着洛然,“你说他娘是谁?”
“君折柳,楚易帐下第一谋士,当年君折柳诈死以后,便嫁给了楚易,楚妃一生神秘,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你以为是何缘故?”
苏青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一脸的怔然,“那是他娘?君折柳是楚空尘的娘?”竟喃喃自语着转身离开了。
洛然莫名其妙的看着苏青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着,不会是苏青之前暗恋君折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