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夕寻了个借口,说是得了一件什么天下至奇的宝物,随即便拉了苏青去了她的未央宫,把洛然扔在了锦华宫,交代都不交代一句。
温锦冷笑:“皇后娘娘使惯了这种打秋风的招数,看我刚刚入宫,根基不牢,这种亏只能哑巴吃黄连的咽下去。不过她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洛然打了个激灵,温锦那种表情实在让她觉得有些难受起来,这女子身上带着一股子和楚空尘一般的戾气,她委实仍是有些不习惯的。
“主上要我传话给你,命比什么都重要,何况只是一副臭皮囊,何必为此拼的那么惨?”温锦重复道。
洛然听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恐怕是她壮士断腕的举动让楚空尘猜出了原因,不禁一阵脸红,她自然有这种心理准备,但一想到此时的皇帝是苏青便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别扭,实在是难以忍受。何况,那天她是气糊涂了,想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洛然也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若是让她再来一次,她还真未必能够做的出来。
温锦善解人意的给了洛然平复心情的时间,随即说道:“方才我编的故事,你可听懂了?”
洛然一怔,“编的?”
“半真半假。楚老侯爷哪有时间去江南呆上一年种茶叶。”
洛然一时哑然,“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是楚侯爷于江南遇到了君折柳,两人一见钟情,随后便共赴沙场,直到后来君折柳为救先皇而暴露了女子的身份才辗转回到京城,隐姓埋名做了王妃。”洛然斟酌了一下,随即说出来了自己的猜测,“后来,不知先皇找了个什么理由,让君折柳入了皇宫,君折柳在皇宫的三年过的十分不好,直到奄奄一息时才被送出宫去,没多久就死了?”
温锦点了点头,“大体上就是那么回事,夫人死后,老侯爷伤心欲绝,没多久也就去了。至于当初到底为什么先皇突然会让夫人进宫,却是除了主上,没有人知道的。”
洛然皱了皱眉,这件事让她突然想到了杨贵妃,同样是有妇之夫被皇帝抢了去,说白了还是皇帝喜欢的原因吧,而如君折柳这般的女子又怎么能受得了在不爱自己的男人面前受这样的耻辱呢?想来她从进宫时便未曾想过活着离开吧。
这也算得上楚空尘夺位的原因之一吗?
杀母之仇又怎能不报?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洛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警觉了起来,这般的皇家隐秘告诉她可称得上莫名其妙,她洛然还没有好到要和楚空尘分享这种家丑的地步吧。
温锦淡淡的笑了起来,“主上的意思姑娘还是不明白吗?他是叫你赶快出宫啊,否则是死路一条。自从你进宫以后,主上可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想着你呢?”
洛然冷笑,“是想着我再帮他解出些什么图纸吧。”
温锦对洛然的态度倒是无所谓,只是接着说道:“做下属的原本不该妄自揣度上级的意思,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在主上的心里,姑娘绝不单纯只是一个工具那么简单。将来姑娘若是能够离开这皇宫,还希望您莫要伤了主上的心。”
莫名其妙的看着温锦,洛然已经有些无话可说了。
这般矫情的话语似乎不该是从这个影卫的嘴里说出来,所谓影卫不都该是有头无脑,只知道服从命令吗?为什么此时的温锦竟然和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一样絮絮叨叨的。
“你喜欢楚空尘?”
温锦脸色一红,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洛然叹了口气,说了句“最是痴情红颜苦。”之后便站了起来,“你说的我都记着了,但我也劝你一句,别把什么都压在楚空尘身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说罢,洛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锦华宫,已经是晚上了,她也该回去休息了,米虫就该按照米虫的习惯来生活啊。天黑了,该睡觉了。
回到了自己玉泉宫,洛然正准备睡觉,便听到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尖着声音喊了一声:“皇上驾到——”顿时有了杀人的冲动。
走出去,向苏青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也不说话,只僵着脸看着他。
“把东西搬进去。”苏青挥了挥手,便见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一溜小跑的把一大摞奏折放到了玉泉宫的书房里,然后苏青吩咐了众人退下,便拉了洛然钻进房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我帮你批奏折?”洛然毫不客气,咄咄逼人的问苏青。
“是啊,你帮我想想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找你还能找谁啊。”苏青耸了耸肩。
早该知道,这个混蛋两个月没来烦她,定然是在后面酝酿什么阴谋呢。
“后宫不能干政。”洛然咬牙切齿的强调说。
“我是皇帝,我说了算。快来帮我看看。这些日子我给了你那么多东西,还没消气吗?”
“算了吧,你是想让我被绞尽那群后宫女人的争宠里。苏青,你有没有良心了你,竟然还变着花样的害我。万一出了问题,我这个狐狸精转世祸国殃民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苏青翻了翻白眼,“你已经坐实了,那群文官老匹夫整天给我上折子,说你身份可疑,要我把你撵出去,统统被我扣下了。一群疯子,皇帝要个女人他们都要管!”
“大楚朝廷的局面是重武轻文,你才敢这么闹腾,若是换了情况,我被打死你都不会管。”洛然才懒得吃这一套,这个苏青如今倒是真的把自己当皇帝了,说着随手翻开一本奏折。
“长江发了大水的折子你竟然拖到这时候,还是前天的?”洛然顿时有敲苏青一下的冲动。
“上个月黄河大旱,户部已经花了一大笔钱,北边的军费又不能省,哪里有钱再去管长江的大水啊。”苏青皱着眉,又揉了揉眼睛,头疼的说。
“找人去募捐啊。”
“杯水车薪。”
“大臣们怎么说?”
“钱承领着的那群文官的意思是裁剪军费,先救灾民,李毅领着的那群武官打死也不同意。户部的头儿是个软柿子,谁都捏的,拿不出注意来,要不然我会这么头疼吗?”
洛然斟酌了一下,说道:“大楚边境常年不稳,挪用军费恐怕会影响军心啊,对了,皇帝不是都有私库吗?你自己私库里现在多少钱,不拿出来先用着?或者近来有什么大的庆典宴会,一切从简不也能省出一些银子来吗?”
苏青皱紧了眉,“私库的帐薄钥匙都握在皇后手里,我问她要过,一直搪塞我,恐怕是账目对不起来。”
“那你也不追究?”
“她爹可是李毅,握着八成的军队呢,我怎么敢动她?”
洛然翻了翻白眼,随即打了苏青的头一下,“笨啊,你不会拿别人开刀吗?拉着李颜夕一起去查账,提前让她自己找好替死鬼,哪用得着直接追究她啊。”
“啊,说的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苏青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开始仔细筹划起来。
洛然白了苏青一眼,又拿起了下一张折子。
这样忙活了一整夜,苏青和洛然都累出了黑眼圈,快到时辰的时候,苏青身边的小福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万岁爷,快到早朝的时候了。”
苏青仍在那里奋笔疾书,似乎没有听到。洛然见了只得接口道:“你去准备些热水毛巾,拿过来,一会儿给皇上清醒清醒。”
小福子听了,行了礼下去了。
洛然搓了搓眼睛,问道:“你自己批奏折,不会露馅?”
苏青手下不停随口答道:“我偷偷练了十几天,写的潦草一点糊弄那些老家伙不成问题。”
洛然听了一怔,却也只能在心里道一声:辛苦了,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