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许许多多地狗血故事里所讲述的那样,人到了老年因为年岁的关系必然是有些懵懵懂懂,然而却又妄图在有生之年不多的日子里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于是****之心,日益骄固,于是也就看似出乎意料却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庄周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幕。
没有丝毫悬念的,那苍穹之上的条条应龙、离龙、虬龙、蛟龙仿佛是有所灵犀有所刻意一般地聚拢的开来,在夜幕的高空里吞吐着阵阵红白青绿的烟雾,然后这烟雾在空气里渐渐的凝聚成一个个仿若实质的光点。
庄周眯了眯被强光照耀的疲惫不堪的眼睛,那无数的光点自然是在不知道多少台全息投影激光器的指挥下渐渐的凝聚成点凝聚成线凝聚成面,然后凝聚成了一个人。
一个仿佛端坐在极远极远处却又看起来无比高大的老人。
庄周自然是想不通为什么事业上如日中天的何家老头子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了装神弄鬼,而在这装神弄鬼之后极有意思的一幕是,张笑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偷偷跑到了她那位同性友人张九还的身边,仿佛是小鸟依人般地站立着,看来被何素眠玩了这么一出,颠覆了友情与信任,这个女人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你们不用惊讶,我不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吗?”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道,原来那光点早就已经凝聚成了肌肤骨骼甚至幻化出了每一根头发的细致问路哦,甚至连老人说话的样子都展现了出来。
不应该说是展现,因为这一切看在庄周等人的眼里,他们的念头早就已经把那个身影当做了真人。
鹰钩鼻,深陷而有神的眼睛,背到脑后乌黑发亮的头发,以及那看似和蔼地张招牌式微笑,无不彰显着这个人特殊的身份。这个人父亲是犹太人,母亲却是中国人。开赌场、机场、跑马场甚至成功垄断了整个澳门的民生行业,可谓是分量重大。想到这里,庄周也不管那光点凝聚的真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带着张九还等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道:“见过何老前辈。”
他在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实质上已经是放低了姿态,甚至是比她原先预计的所谓不卑不亢更加低下一些,然而此时头颅深垂,感触着脖颈处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传来的丝丝凉意,以及不远处那个老人寂静无声的沉默,心里却是雀跃到了极点。没有人知道何鸿燊在澳门出现的确切次数,然而确定的是这个数字用极少来形容已经是再恰当不过了。今天这位传奇赌王能够在庄周的面前亲自化身出现,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奇迹。
奇迹,或者说是一种必然的转机。
“前辈?我想不通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这个半入土的老头子称呼前辈。”沉默了片刻,这位传奇赌王再次开口道,声音经过场内扩音器的处理显得及其洪亮,甚至震的庄周等人的肺腑都有隐隐颤动的感觉,制造出了莫大的威势。
“自九七香港回归以来,前辈稳定了港澳局势,巩固了中央政府的信誉,更是在亚太金融危机到来的时候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具晚辈所知,您还出资为我们的国家购回了国宝级文物圆明园十二兽首之一的马首铜像,为我们国家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庄周一句一句的说道,字句不离中国,不离中央政府,他的情绪并不激昂,却能说的滴水不漏。
“嚯嚯嚯嚯嚯嚯,是吗?你也知道我对港澳特别是澳门做了多少的贡献?”那个看起来波澜不惊地老人一时间仿佛是被庄周的言语触动了心弦,将他那双衰老而有力的手伸出了袖子暴露在空气中,平伸、翻转、然后缓缓握紧。“你说,澳门的码头、机场、电视台、赛马会、赌场、银行……有什么不是我何鸿燊的?然而如今的我却依旧是需要害怕来自上面无处不在的算计,今天的澳门不再将是何家的澳门了。然而我却还在,我并不衰老!莫非你后面的那些腐败、糜烂、见不得光的权阀以为靠你们这几个小娃娃就能够将我手里的这一切统统拿走吗?”
大概是意识到了先前的失态,何老先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陡然停了下来,淡淡的问道:“他们想要什么。”
“何先生。”庄周再次鞠了一躬,不卑不亢的说:“正如同中央政府一直强调的,我们一直实行一国两制的政策,澳门与大陆血脉相连,澳门特区的利益也是中国的利益,您的利益也将会是中央政府的利益。其实多年来,您的祖国所努力的并不是将香港澳门排斥在外,而是让香港澳门独具特色的资本主义自由市场能够更加茁壮的发展啊,这也不正是您的利益吗?”庄周出身在中国内地,将起这些话来自然是头头是道,惹得旁边的张九还和林羽徵一个眉头乱皱,一个鸡皮疙瘩满身都是。
“恕我直言,如您说,您现在占据了几乎整个澳门的公共事业,甚至是连晚辈所在的大学,澳门科技大学也是在您的名下,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澳门之王。那么由此以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认定,大陆政府权益延伸的核心正是代表着全澳门人民利益的何老先生您呢?”当然庄周也知道港澳人士对大陆的那种官腔有天生的反感,因而在他一番拐弯抹角之后,他终于是放出了这么一番话。大陆的利益就是你的利益,那么你为什么要拒绝?其实从始至终这都是庄周认定这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何家人士必定会参与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当然言者有意,听着未必有心。
龙腾天幕的另一端,仿佛是沐浴在无穷星辉下的那位老人似乎是早已脱离了刚才的愤懑,显得疲惫而寂寥。而他所微微抬起地,指着庄周的那根手指更是仿佛溶解在空气中一般地无比平静。
“说完了吗?这就是你背后的那个利益所交给你的声音?”
那个声音平静地道。
“它并不是一个利益,她只是一个女人。”
庄周说,然后再次无比艰深地鞠了一躬,眼皮低垂,紧守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