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朝我奔来的她,一脸的娇憨无限,因为太阳晒过,双颊一片绯红,嘴角始终洋溢着暖融融的微笑,“相公…好些了么?”
“臭妖精…总害我…难过”我朝后避开她热情的目光,却忍不住伸手抱住她,枕在她肩头,无限的安心。
“好吧!那我只能委屈求全的对你负责了…”她笑吟吟的拍着我的肩,俏皮道。
“还要去哪里?”
“去……吃饭,不过是我吃,你看…”说着俏皮的朝前跑去。
不出片刻,便到了沧州城的郊外,走到一处别苑门口,早已有人恭候在此,朝我们行礼之后,她紧紧拉着我的手,朝里面走去,这是一个温泉别苑,处处帷幔低垂。
“你不会要和爷…”我坏坏一笑的问道。
她竟然双手勾搭在我的脖颈上,踮起脚,轻轻的凑了过来,娇羞道:“哇…原来相公,也想和人家…那个呀!?好坏啊...”
“……”真是无言以对她的这种俏皮,但从未觉得轻浮,她只是俏皮罢了。
“好了,不为难你了。”她一脸轻松释然的拍着我肩,又歪头一笑道:“相公不自己进去,难道等着人家给你宽衣伺候么?”
我连忙转身朝暖阁走去,暖暖的温泉池里,方才哭的失了力气,此刻徜徉在温泉池里,浑身说不出的自在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白雾后面是一张小花猫似的黑脸,待其走近,双脚一蹬,粉红色的小靴子被甩于一旁,光着脚丫子,坐在池边。
“你…”我连忙缩着身子,朝一侧移了移,用水遮掩着暴露在外的上身。
“怕什么!?”她吸了口面条,又歪头坏笑道:“相公的身子,人家早就看过了,除了我家,就数你府上的屋顶,是人家待最长时间的地方!”
“啊……”真是个妖精,敛住惊讶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全身都看过了么?”
她极其愉快的点了点头,歪着脑袋笑着说:“我相公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身材好好…”说着做出一个流口水的动作。
“你很喜欢看男人的身体么?”我莫名有些气愤道。
她娇红着脸,埋在大碗里,低声道:“相公放心好了,人家只对你一个人的身体有兴趣。”
“那你是看了我身体之后才喜欢我的么?”
第一次看见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忍了半天,之后,花枝乱颤的笑作一团,“相公,你越来越让我喜欢了…哈哈…”
我不知如何接话,看着她吃得很香,吸面条的声音很好听,咽了咽口水,道:“口口声声叫着相公,就这么伺候你相公的?饿死啦!”
她愣了一愣,笑道:“那我唤人帮你煮饭吃…”说着欲转身朝外走去。
我连忙止住她,道:“你能自己给自己煮面吃,就不能给我也煮一碗么?”
她神色难得一见的僵硬,愣着原处半天后,才回过神,讪讪一笑道:“从小到大,长寿面都是我自己煮的,如果相公想吃,等相公过生辰的时候,我再煮给你吃!”
我脸上的笑容一怔,道:“我要吃你手里的那碗!”说着,握住她拿筷子的手,吸了口面条,使劲皱了皱眉,真是酸甜苦辣咸无所不有。
“很难吃!?”她像是在预料之中一般,嘿嘿一笑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那你怎么吃的那么香啊?”
“我哪有说好吃了,只是对着你吃,即便再难吃的也能吃得下......”她俏皮一笑道,使劲吸了口面。
我毫不示弱的挑起面,吸了一口,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面,我发誓,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面,也是我此生最难忘记的一碗面,不仅酸甜苦辣咸皆有,还有她涩涩的眼泪,她几乎是流着泪吃完的,却一直拼命的对我微笑。
吃完饭后,她就消失的不见踪影,我舒舒服服的泡着温泉,满脑子都是她方才哀伤的样子,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怎样的故事或人让她有了如此几乎于绝望的表情。
夕阳西下之时,才见到她的人影,已经敛去哀伤,恢复惯有的俏皮可爱,她携着我的手,并肩走在一条曲曲弯弯的小道上,春风和着路边的青翠草木,吹得她青丝飞扬,风里有隐隐的一丝香气,我微微一怔,分明是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呼吸明显有些急促,侧首见她思绪飘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脚下不由停了停。
于是,同她愈走愈远,迎面袭来的风也愈凉,看着她静默的身影,心忽的很疼很疼,他似乎永远不会了解她蕴藏了怎样深沉如海的情感。
极快步子,两人短短隔着几步之遥,微风吹起我们衣衫,她身上袭的那身杏黄色的裙裾丝带轻轻打在我前摆的袍角上,偶尔与那垂下的玉佩的绶带缠绕一下,心仿佛也被牵住一般。
“堂心,放手吧!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我不得不说这些话,因为,只差一步就要陷入爱情,我无法拒绝她的微笑,她给的温暖,只差一步,是相思,抑或眷恋,而不是相爱,感情如尘埃,就是这样的细致入微。
她挣开被我拽住的手腕,一脸坚定之色,“不要,我决不放弃,胤祥,我从未打算放弃你!”
“堂心…”我皱了皱眉,唤道。
“胤祥,你根本不了解我,这样离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将面孔别到一边,让我看不
清她的神色。
我没有多言,两人继续步履从容,朝前行去,脸上都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什么都没有说,却
仿佛说了很多。
正值沧州暮春的时节,郊外落满桃花的暮春,水溪附近的桃花一树一树地落,落满两人携手走过的弯弯小道,走到江边,两人之间有微微凉的春风袭过,无人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转过头来,明亮清澈的眸子似沾染了几分露水,朦朦胧胧的有几分雾气,拼命的对我微笑,指着对岸的一棵树,“相公,你看…我为你做的一棵树!”
我愣了愣,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望去,一株碗口粗壮的梧桐树上,缀满了大红色的荷包,整棵树映在夕阳里,别有一番味道。
“喜欢么?”她没有看我,目光紧紧盯着那棵树。
“堂心…你不必做这些的…”
“叫娘子!又忘了!?”她挥着笑粉拳砸着我的胸口,目光痴情而又绝望。
“堂心娘子!”我咬牙切齿的哼道。
“相公…那是我为你种的许愿树!”她淡淡回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回头看着我,眸中蓦地的浮上些许水气,有些迷离的光芒,“相公,不要拒绝我对你好,好么?”
“不可以!”我坚决道,我不知道一个人可不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如果装得下,为什么我会这样的痛?如果装不下,为什么她又会这样的傻?
“隔着数世的光阴,我抛下一切只为寻觅你的踪迹,又岂会轻易的弃你而去呢?”她喃喃自语
道。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话,摇了摇头问道:“为何如此呢?”
“相公,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这样固执又无望地爱着你!”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样子。
“你总是这样子,我当情圣的美誉全让你毁了!”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冤啊……”她忽然扬起脸,笑吟吟道。
我摊开手道:“当然,我什么都没做过!”
“我可以帮你洗冤啊…”
“怎么洗啊?你以为你是包大人啊!?”
她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低着头,“如果我们做些什么,那么就不会有冤情了!”
“…我…”
她敛住微笑,认真的看着我,道:“我真的不能放弃你,不能不对你好!如果你不爱我,没关系,真的,让我爱你好了,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给你幸福,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臭妖精!什么时候这么煽情了!?真不像你性格,婆婆妈妈!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忍了忍,觉得鼻尖酸胀的厉害。
“胤祥…”她轻轻唤了一声,眼眶红红的。
“怎么不叫我相公,这么快就把我抛弃了么?”我皱了皱眉头道。
她立马扑倒在我怀里,背上忍不住抽动起来了,抽泣道:“相公,非要这么绝情么?连对你好都不可以么?”
“堂心,从认识你到现在,虽然一直被你占便宜,强迫着,但是我心里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喜欢你的微笑,你掌心的温度…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受到的伤害,总是消失的很快……堂心,最后一次跟你独处,真心希望你生活在阳光下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她扬起泪流满面的小脸,撅着小嘴,道:“如果非要我放手,那么可以不可以给我一件礼物?”说着缓缓的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樱唇凑了过来。
夜色一点点笼罩上来,淡淡闪着光芒的星星悄悄的攀附,我拥着她的一瞬,周遭的空气变得温润起来,她的唇灼烫着我的唇,亦灼烫着我的心……那一瞬,我甚至想到和她白头偕老,我会永远记住这个青涩的吻。
突然胸口一痛,她用力的推开我,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肩,不住的摇头,“不!不…我怎么可以…”她脸上的泪珠映的周遭明亮起来,像悬在天际的星星,喃喃道:“我怎么可以放弃你呢,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的,绝不!”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哭,第一次是兔子死的时候,一次是此刻,而每次都是因为我……
“堂心…你去哪里啊?回来!”
正值我发愣的当口,她朝树林密集处奔去,我的声音越急,她就跑得越快,我自然不能让她逃掉,她拼命地跑,我拼命地追,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
她不肯停不下,我自然是不能放弃追逐的,我和她就像两个疯子一般,在黑暗中、在星光下、在莹光里、在无法舍弃的心情中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重重喘着气的我终于追上了她。
双手扶在大腿上弯着腰的她一头秀发已经凌乱,她的气喘得比我还要急,但是当她看到靠近的我时,她突然笑了,对着我笑了起来,纯真而狂野的笑容绽放在她美丽的脸上。
被她笑容感染的我也如傻子一般跟着她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相视而笑的我们就像两个淘气的孩子一般放肆无忌。
星光下,两个笑得力气都快没有的人,分别倒在了厚厚的草地上,我们仰望着同一片星空,脸上带着同样表情。
“胤祥……别拒绝我!”
“嗯!”
“胤祥……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我永远都对你一个人微笑…对你好…可以么?”
“嗯!”
“我好看么?”
“嗯!”
“你喜欢我么?”
“嗯!”
“你是我的兔子么?”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能将自己的心情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永远都不要回去,跟她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握着她暖暖的手…永远…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