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尽管仍然还有些许的寒意,却挡不住春的气息,该来的总是会到来的,无论早晚。
街道旁的一个小小的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少女只是呆呆的注视着眼前过往的一切,也不知想些什么,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早已看不出底色的又破又旧的衣衫,那衣衫明显过大了点,穿在身上,更显得少女是那般的瘦弱,过长的后摆拖在地上,早已积满了厚厚的泥巴。
尽管衣衫褴褛,很是狼狈不堪,少女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却依然透着几分可爱的感觉,看着,很容易让人生出几分好感,只是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深,似乎有些不怎么符合年龄,每每会闪出几分狡黠的光芒。
好饿啊,好像有些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吧,少女摸了摸早已饿的扁进去的肚子,有些无奈的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沿着街道,少女漫无边际的走着。
春季,是个踏青的季节吧,街道上人来人往,挺热闹的,然而,却没有人会正眼瞧一眼少女,无论多么繁华的城中,在这个并不怎么安宁的年代,最不缺的怕就是像少女这般的乞丐了。
淡淡的白雾盘旋着,带着几分香甜的暖意,前方是个馒头摊,只见那白乎乎热乎乎的馒头好不惹人爱,少女不由的舔了舔自己那干裂的嘴唇。
这家店的馒头似乎挺不错的,店前的围着的顾客倒是不少,老板都有些忙的不可开交了,少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四周,又不由的摸了摸自己不停的叫着的肚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可笑,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要是让那些人知道自己拿着幻影迷踪的绝学去偷馒头,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呢。
少女努力的提起体内所剩不多的内力,脚下轻点,身影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有些虚幻的从人群中穿过,然后,直扑上放着馒头的大蒸笼,然而就在少女拿起其中一个最大的馒头准备逃离现场的时候,只觉得体内一阵血气翻滚,头一晕,动作也就自然而然的慢了几拍。
“好你个小贼,竟敢来我这偷。”少女的手被店主紧紧的抓住,一吃痛,手中的馒头也便落到了地上,轻轻一滚,沾满了灰尘,再也不能吃了。
眼见自己逃不掉了,少女那夜一般漆黑的眸子,似乎闪动了一下,透出点光芒,“什么是偷啊?那能吃么?这位大伯,我真的饿了。”少女一脸天真的答道。
抓着少女的店主只觉的几分无奈,“事到如今,你还真够能装的?”
“装,装是什么?”少女天真的表情又笼上了几分奇异的呆滞,似乎在努力的想着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出来的样子。
见此情景,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四周的议论声也渐渐的响了起来。
“这丫头不会真是傻的吧?”有人疑惑。
“可能吧,你看她那表情,不是痴的,会那样么!”
“唉,可真是可惜了那清秀的模样了。”有人叹气。
“还是刘老板倒霉,这小本生意本就不怎么好做,好不容易抓到个贼么,竟然还是个傻瓜。”有人可惜。
……
“刘老板,这个姑娘的钱我来替她付。”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越的声音,只见一个带着几分书卷气的男子走进了人群,一袭青衣,也正是这满街可见的青衣,穿在这男子身上,却有着难以名状的风华,似乎并不比锦衣华服差什么。
周围的人虽多,却夺不去这男子身上的一丝光华,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少女似乎有些愣住了,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如今的人们的注意力早已被这名男子所吸引,也倒没有人去注意少女的表情。
“这,这,这位公子客气了。”刘老板做的只是小本生意,哪里见过这般的人物,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小东西,这回可真是运气你了。”刘老板边说边放开了少女的手,然而少女像是傻了一样的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位青衣男子离去的背影。
就在青衣男子即将消失在人们的视线时,那男子朝着人群的方向回了回头,嘴唇似乎动了动,但又似乎只是笑了笑,奇怪的是少女看到了他这个举动之后,却如同糟了电击一般,有些狼狈的迅速逃离了这里,也不管是否撞了他人,跌跌撞撞的逃了。
就这样慌慌张张的也不知跑了多久,累的实在不行了,少女也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也幸亏是角落,要不还要挡着他人的路,说不定又会惹什么麻烦。
坐在地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心很乱很乱,少女真的希望自己刚才是饿昏了,看走眼了,或许那男子真的只是回头朝自己笑了一笑,可是,尽管他并没有说出声来,可那两个早已刻入自己骨髓之中字,又怎么可能看错!更何况那男子也绝非凡人,若不是发现了什么,要不,怎么会替自己这么一个乞儿解围,只是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呢?
想到这里,少女的嘴角不由的浮起一丝苦笑,其实自己真的只想过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为什么却没有人愿意相信,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难道,这一切真的这么难么?
抬头望天,少女静静的看着那湛蓝的天,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夜色渐渐的深了起来。
又饿了一天啊,感受着自己正变得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少女不由的叹息也起来。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自己又还能挨多久。
突然,似乎隐隐约约的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很轻。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少女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一道剑影便蹿到了身前,若非先前已有所警觉,有了几分准备,闪到一旁,怕是就单单这一剑,便会要了少女的命。
少女默默的环顾四周,只见五位黑衣人皆用剑指着自己,周围的路早已被其封死。
“就你们五个么,要是还有的话,何不一块上!”少女冷然道,此时少女的身上早已没了刚才的软弱,更多了几分毫无畏惧的气势。
“小姐,你不用激我们,这一回,你是逃不了的。”其中为首的一人道。
少女冷笑了起来:“是么?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你们可知道,在你们之前被派来追杀我的人有多少?当然,他们一个也没有回去,你们也不会例外!”
话音未落,少女便抢先出手,几点微弱的光芒闪过,少女手中仅剩的所有银针皆被抛了出去,可惜的是针上并未渗毒,而如今少女过于虚弱的身体也无法完全发挥银针的作用,在那些黑衣人飞舞的剑影下,银针也只是坚持了一小会,便都落到了地上。
也正是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少女全力运起轻功,夺路而逃。
然而,由于少女体力的过度消耗,原先的内伤也有些压制不住,若非是一口气撑着,怕是连走也都难了。
眼见得距离越来越近,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了吧。
就在这一刻,一曲奇异的琴声扬起。
随后,一道有些妖异的身影冒了出来,挡在了那五名黑衣人的面前。
尽管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但少女并未回头,只是拼近自己最后的几分力气,希望能够逃开这块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路的尽头,少女的脚步渐渐的缓了下来,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一晃,便摔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远处,一道淡淡的身影正静静的伫立着,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当少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自己却躺在了一张很是破旧的木床上。
看着眼前这陌生的一切,少女不知这一切是真是幻。
那夜似乎昏了过去,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怎么会待在这里,这,又是何处?
心头无数的疑问就在一瞬间冒了出来。
“小姑娘,你醒了?”突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少女这才发现,自己身边正站着一个提着篮子的中年女子,只见这女子一身倒是挺干净朴素的,相貌也很是普通,只是奇怪的是那双并不怎么大的眼睛却每每在掠过少女的时候,露出几分掩不住的精光。
“小姑娘,你饿么,我这里有些吃的东西,要不要吃点?”说着,那中年女子便从篮子里拿出了几个冒着热气馒头来,递给了少女,“看,还是热的呢!”
无事献殷勤么,非奸即盗么?只是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可以盗的呢?难道是盗人?也罢,盗了,或许就可以摆脱那些人的追杀了吧,也就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吧!想到这里,少女的心中似乎也有了几分计划。
“好好吃啊,真香!”拿定了主意之后的少女,面对着摆在面前的馒头,并没有犹豫,一把抢过,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这些日子的流落也把少女给饿惨了,无论曾经有多好的教养,在生存面前,怕是任何人也得低头吧,随着食物的下肚,身体也多了几分力气,不再那么的虚弱了。
“慢慢吃,别噎着了。”说着,那中年女子又递过几个馒头,“这里还有呢。”
少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中年女子的话,然后又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终于,在将所有的馒头都吃完之后,在中年女子有些诧异的眼神下,少女抹了抹嘴,一派天真的道:“谢谢了,你真好,对了,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也不可能在这里。”
“这可不是我捡你回来的,那天是一位男子将你扔在我的门口的,也是看你怪可怜的,才将你救进屋里来的。”
是么?那个男子是谁?难道是他,那个琴声下出现的男子,只是,既然救了,为何又要扔?还是其中又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呢?
只是,我真的那么奇货可居么,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真是世事难料!
“姑娘,你怎么了?”见少女自打听了自己的话后,就一声不吭的发起了呆来,中年女子伸手在少女眼前晃着,希望少女快些回过神来。
少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没什么的,只是有些不怎么舒服罢了,对了,我能跟你走么,我想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馒头,饿肚子好难受的。”
话音未落,只见得那中年女子的眼中连连闪过诧异的目光,似乎对这样天真的有些过分的少女有些不解,又有些暗暗的庆幸自己的好运,却不曾发现自己的表情早已完全落入了少女的眼中。
看来你果然不是他们的人,既然如此,跟着你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可以彻底摆脱他们的方法吧,少女的心头暗暗道。
也许是少女正说出了那中年的女子的心中所想,那女子的态度愈发的和蔼可亲了:“小姑娘,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名字?少女只觉得在听到这个词时,尽管表面上保持的比较的平静,可自己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出卖了几分真实的情绪,回想起前面那男子所说的话,还有一路来好不间断的追杀,更是不由的一阵心悸,希望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吧,只是,如今,上天还会眷顾自己么?
少女定了定神道:“我没有名字。”尽管少女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中依然有着几分凄凉的感觉。
当然这话听在中年女子的心里,却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只是让她更确信这只是个天真的穷苦孩子。
“这样啊,没有也就没有了,不过,有些话我也先说在前头,你也知道,我并不怎么宽裕,所以,要养你,我也不容易。”看着少女那有些黯淡下来的眼神,中年女子又补充道,“不过,我倒是能够给你介绍个好去处,那里倒是可以让你吃的饱,穿的暖。”
果真如此,少女的心头暗暗冷笑,然而,脸上却是一脸激动的模样:“好啊,能告诉我是哪儿么?只要能吃饱,我什么都能做的啊”
这时,破旧的院子里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中年女子的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这个你倒放心,过几天,我便给你安排好。”匆匆说完这句话,那中年女子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