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黎留白入场以来,一举一动则众目随行,其所言所行都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一时间众人关注事态发展倒未曾注意他容貌如何,此刻拱手笑言之际大家才注意到此人弯弯眉眼,如水清秀,在一身绿衣的衬托之下更是让人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出,心中莫不叹道:好个钟灵毓秀的少年,夺天地造化之功,山精一族真是受上天眷顾!
话说这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而六合即是寰宇,是以为天地阴阳之道,此阵之利,在其变幻莫测。
在于道,四象乃是少阴少阳太阴太阳,一消一长之间包罗万象,阴阳互根互用,又可不息流转;在于天,四象合二十八星宿,分列四方,东之青龙,南之朱雀,西之白虎,北之玄武,四方神明,暗合五行。
而天下万物,莫不分阴阳,盘古开天地,混沌出清浊,清者上而为天,浊者下而为地,地气上而为云,天气下而为雨。
黎留白微眯着眼,以为用阴阳为基就能天下无敌了么?
人群很是安静,一是为黎留白容貌所震慑,二则是想知道黎留白如何破这第二阵。
黎留白绿衣翩然,轻轻落在第二阵之前,若说要破这一阵,原也不难,但若想像第一阵那般不费力气,就只好再琢磨琢磨,虽不说什么以策万全,却是要尽量小心,以免一不小心用了些不属于这凡间之物引起惊慌来,是要受罚的。
但是黎留白生性固执,要他弄得像鸿钧那样挥手间烟消云散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是万般不愿的,本来就是为着好玩儿。
想了想,黎留白心里头有了主意,光是破一阵恐怕别人还以为他是侥幸来着,若是同样轻松地连破两阵,那时众人的脸色必然十分好看。
黎留白乐呵呵地盯着第二阵,那眼神就像看到了美味佳肴一般,众人恶寒。
天地阴阳星辰。
世间虽大,天地二字亦足矣。
此一阵共计二十八人,七人一组分立四方,依着星辰的位置站定,东和北两方的十四人行阴性内劲,西和南两方位的十四人行阳性内劲,想必这内功心法也不是普通之物,倒像是配合这阵一样,一呼一吸之间消长变幻,此消彼长,彼消此长,天衣无缝,站在阵前,便能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星辰之力,又有阴阳二力暗中潜伏,所站方位又暗合属性,可惜的是不能兼顾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四象,不然岂非天下无敌。
只是世人愚昧,以全为美,殊不知偏锋之剑也为道。
黎留白忍不住笑了笑,见面前一阵的人有些色变,不由得更是好笑,脚尖在地上一点飘身退后,施施然落回场中央,只见他青翠欲滴的广袖一拂,地上便多了一几一蒲团,小几是褐色树藤交织而成,间或点染些许翠色,桌上摆着一盘香气逼人,另人食指大动的雪色糕点,此糕名玉容,乃是京城名品,一个色泽鲜艳的用古法烧制的琉璃壶,还可看到壶内淡紫色的琼浆,同样材质的蕉叶杯;蒲团是由修真界常用的菩草编制,坐在上面可有清心静气的功效。
黎留白笑到:“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先坐下来休息片刻,稍后再比试可好。”说着也不容人拒绝,自己先坐了下来,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怡然自得。
那灵音派长老原是一股怨气郁结在胸中,本来是不愿同意的,却因为黎留白在阵前那一笑有些担心,她心中亦有主张,想来黎留白破第一阵时极为轻松,故尔在此托大,尽管看出破绽却为出手,自负得很。但灵音派此时骑虎难下,若不能拿下黎留白,就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所以也同意了黎留白先休息片刻的说法,转到一边与身边的长老商量起第二阵的补救方法来。
黎留白在心里偷笑,要的就是你的补救,你想那凡人之力有限得紧,厚此就难免薄彼,想要求全,那防御就更加薄弱,还不是手到擒来。
都说人定胜天,那也只是偶然罢了。
场中也有各派掌门长老之尊,此刻也都悠然闲话,全不当回事。
月湖担忧地望向黎留白,他心知黎留白非此世间之人,自然无惧,但凡人之心素来诡诈异常,怕一时不察上了当,若是有所损伤,对尘世来讲不缔于一场劫难,想那明澈琉璃何等之尊,手中有翻天覆地之能,心中但有不愤之处,怒火所及必灰飞烟灭。
可惜两者虽相隔不远,却不敢出声示警,既怕被众人发现,又怕黎留白恼怒。月湖苦笑。
黎留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扬声问道:“灵音派可需要时间重新摆阵,在下可以再等片刻。”
灵音派掌门以为他托大,冷声道:“灵音弟子摆阵!”
黎留白笑笑,站起身来依然广袖流云般一拂,那小几和蒲团顿如烟云散去,黎留白优哉游哉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阵前,众人只当他故意磨蹭,倒也不出声催促,只等着看好戏。
黎留白走到阵前,心中好笑,这阵摆得倒好,有些像世间人形容美人那般:减一分又太少,增一分则太多,若是二十八位大罗金仙在此,只怕鸿钧亲来才能有法可解,那老头日日琢磨道,天下之道,难逃其中,若是二十八个鸿钧来摆阵,恐怕只有盘古大神可破了,可惜的是,如今只是二十八个凡人罢了。
要破此阵,何其简单。
只不过简单也因人而异,世间人所炼之心法内劲亦有阴阳之辩,一入此阵便如石沉大海,若是法力高强者倒可以力破之,但是黎留白生于天地初辟,所用之功乃混沌内劲,其间有夹杂有鸿钧所授之真一之气,数百阴阳之气可混为混沌之气,数百混沌之气才可成一真一之气。
黎留白站于阵前之时手中便有真一之气凝练而成的牛毛细针一颗,若是以此破阵,有趣,实在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