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叶子绿嫩嫩正是新鲜,凤雪真想要摘下来尝一尝。她心中忍不住想,若我去一家酒店,要一桌上好的酒菜吃了,再用轻功跑开,那些老板小二也抓不住我。虽然失节事小,饿死是大,可惜师父不许我这么做,那又有什么法子呢?
街边一处小小的面铺,挂着的招牌上写着一面上,已经油腻腻的半旧了。面铺虽然小,散发的香味却是那诱人之极。面香加上佐料的香,牛肉的香,对于肚子正饿的人正是那不小的诱惑。
香气袭来,凤雪不觉多瞧了几眼,她看到一道宽厚熟悉的背影,先呆了呆,然后心中暗暗的欢喜。凤雪心想:“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明叔叔,真是再好不过。”她眼珠微微的一转,想着真是天意巧合,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那汉子正是风龙镖局的总镖头明祖慈的父亲,更是明歌的父亲。凤雪走至面前坐下,说道:“明叔叔,许久不见,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你。”还十分自然唤了一碗热面。
凤雪瞧了明祖慈一眼,不觉微微有些惊奇。明祖慈今年四十多岁,五十岁还不到,头发中有那许多雪白银丝,面孔上更颇多沧桑之色,看着何止比他实际年纪大了十几二十岁。凤雪三年前见过他一次,此刻却全无当时所见的精悍之气。凤雪肚子里暗暗的叫奇怪。
她要的一碗面送了上来,雪白的面条上香菜绿绿的,细细的切些红红的辣椒丝,还有几块红艳艳香喷喷的牛肉,一见便好生的引人食欲。
凤雪用筷子挑起开动,她动作虽然优雅,速度却是很快,须得在明祖慈吃完之前将这碗面吃个干净,再说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这么走了,想来明祖慈也不会好意思唤她将面钱留下。这也是蹭饭吃的累积经验。
余光瞧见,凤雪只见明祖慈面前的碗里尚还有大半碗面,而他看着也似没有什么食欲,神态愁苦。凤雪忍不住道:“明叔叔,你看着真是憔悴了许多。”她再吃口面,说道:“对了,好久也没有明歌的消息,她如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她那个婆婆欺负。”
明祖慈脸部肌肉不住的抽动,说道:“小歌,我那苦命的女儿。”他手掌捂着脸蛋,两行泪水滚滚而下,一个这么大岁数的男人,居然当着许多人的面呜呜的哭了出来。那声音便只是听一听,也觉得是伤心之极,令人辛酸。
凤雪安慰道:“明叔叔,明歌既然在宫家过得不好,便将她接回家中,休了她那个丈夫也就是了,也不用担心她有无受到欺负。”她想起自己去过宫家一回,里面上上下下的人都叫她不喜欢,自己来到客厅,说要寻宫家的五夫人,等半天也无人通报,丫鬟送了一杯子的茶,喝着又冰又凉,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茶叶也不好。
明祖慈道:“她何止过得不好,简直是受尽了委屈。你可知她那个丈夫,说她无出,便另外娶了一个女子。小歌她伤心之极,居然自残身体,将自己的手剁了下来,做成了汤送过去。她在宫家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折磨到什么程度,才做出这般的举动。她伤残了自己躯体,可知做父亲是如何的担心她。”
凤雪的筷子顿时停了下来,只听着明祖慈说道:“若非小兰回来和我报信,我也不能够知道。想到小歌受了许多的委屈,我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接回家中,由我好好的安慰,总是胜过待在宫家。”凤雪点了点头。
明祖慈道:“然而我来到宫家,却只见小歌她被锁在一处阁楼当中。她那时候已经半疯半颠,说话语无伦次,分明已经疯了。宫家的人不许她出去,每天由一个小洞送些食物清水给她,吃的饭菜都是冷的馊的,我强行进入时候,只见我那可怜的孩子已经折磨得不人不鬼,形容削瘦,我若晚来了几天,她定然就被折磨死了。她脸上死气沉沉的,抱着我就不住的哭,眼泪滚滚流动,身子抖个不住。我百般的安慰,说我年纪大了,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我们父女两不如回镖局去,我老早金盆洗手,早无以前那么多的雄心壮志,相互依靠过日子。那孩子渐渐的没有那么的疯,我说一句,她还点点头,眼睛里含着泪珠儿。”
他满面凄凉,说道:“我给她换了一件衣服,将新鲜的饭菜给她吃。打理之后,她样子瞧着还是水灵灵的。我心中也还有些微微希望,然而,然而——”明祖慈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此刻女儿疯癫,做为父亲已经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还用上然而两个字,莫非还有着更加可怕的情况?
明祖慈道:“我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宫家那个鬼地方。我出去雇辆马车,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回去时候就看见小歌脖子上被割了一道红红的口子,血流了许多,手中捏了一把小刀。她居然就这么,就这么死了!”
两个人都默默无语,凤雪轻轻的道:“明歌她是自杀吗?”
明祖慈道:“小歌她若要自杀,疯癫多日,何愁寻不到机会。为何却在我来时候,愿意跟我回去之际来自杀?何况她全身的衣服乃是我为他买的,她手中的小刀我也没有见过,又是如何出现?”他说得句句在理,而这些问题在他心目之中更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凤雪道:“若不是她自杀,自然是别人将她给杀了,须得为她报仇。她人在宫家,多一半的可能是宫家的人下的手。明叔叔,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