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经过几个不眠之夜,对“高杨”之死的原因进行逻辑推理,得出的初步结论。
东海医科大学人体解剖中心专家经过解剖、化验,证实死者是和高杨为同胞兄弟。王静认为,高杨以牺牲自己同胞兄弟为代价,让妻子和公安局相信死者就是他,这样他就可以在某一天秘密和李丽离开东海市,结为夫妻。采取这种犯罪的方式,欺骗世人的方式,太卑鄙无耻了。她这样推理太残酷,但情况似乎就是这样。否则他不应该秘密隐藏起来,在看到消息后,应该立即打电话给给公安局领导,说明那死者不是他,而是别人。他隐藏起来,就是打算永远隐藏下去。不然毫无道理。他非常清楚不出来说明真相的严重后果。
有了这样的逻辑推理,王静对李丽也产生了怀疑。她那样坦率说明十年前和高杨一夜情并生下婷婷的事实,现在想起来也不合情理。如果死者真是高杨;如果她分不清高杨和那死者,把死者当成高杨,她还要面对众多记者披露她的私生活吗?因为高杨已经死了,再披露对孩子、对她个人都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她声称要和一位名叫李觉的人结婚,她就不顾及李觉的感受、李觉的面子?李觉就那么宽容她所做的一切?我看,李丽是在配合高杨,两人在演双簧,让人确信死者确实是高杨,而不是别人。等到时机成熟,她肯定会从东海消失,和高杨远走高飞,结为夫妻。现在看来,高杨和她十年前一夜情也决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互相吸引,互相爱慕。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十年未见,而是有联系,彼此牵挂,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结婚。也许是十年未见,但是这一次见了,旧情复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已经有了一个十岁可爱的女儿,更是成了他们之间重温旧情的纽带。可是高杨已经结婚,没有理由提出离婚,于是就采取这种逃避现实的办法,害死同胞兄弟的办法。
可王静又动摇起来。她想:高杨是这样一位不计后果的坏人吗?如果是,她当初爱他简直是瞎了眼。不!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坏人。他自始至终都在爱着她。临走前一天晚上,她和他缠mian在一起,真情相对,风情无限,想起来令人回味无穷。如果他打算永远离开她,会有那样的激情吗?她是应该相信逻辑推理还是相信自己的感情、感觉?
她陷入深深的自我矛盾之中。理性、逻辑思维,使她认识到高杨的丑陋;感性、感情思维,使她相信高杨永远爱着她,不会背叛她,神秘失踪时间不会很长。
在两难之中,她要抛弃一切个人感情色彩,用平时办案的方法,去解开一个又一个疑点,真相就会大白。她不急于下结论,既不给高杨下好的结论,也不给他下坏的结论,等待调查结果。
她和李丽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问她:你怎么能够确定到东海后,在超市见到的就是高杨?十年时间,印象还那么深吗?
十年前我被他伟岸的身材、迷人的风度深深陶醉,就是到死也忘不了。何况婷婷和他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能怀疑他不是高杨?我那天给你说了,要说不像,就是性格出入较大。十年前那个高杨神采飞扬,外向、豪爽,十年后的高杨神态黯然失色,内向、狭隘。坦率地说,他要是还没有和你结婚,我也不大可能嫁给他。虽然他那么有名。
你真的要嫁给李觉吗?
那还用说。本来打算在高杨认了女儿之后就结婚,现在高杨死了,我和李觉商量今年春节结婚。你上次对我说死者不是高杨,我相信了。可是回家仔细想一想,我认为死者是高杨。别人无法冒充。理由是,他要是冒充的人,怎么会知道十年前那天晚上和我发生一夜情的细节呢?
什么细节?
哎呀!什么细节,你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就是我们两人发生性关系的具体情况呀!
你不是说过,他当时喝醉了酒,迷迷糊糊,是你扶他上chuang睡觉,替他脱衣服,被他的青春美体深深吸引,控制不了自己,脱掉自己衣服,主动搂着他,和他发生性关系。然后又搂着他一起睡着了。他是被动的,能记住细节吗?
你是医学专家,难道不知道,酒醉的人,神经功能并没有丧失,认知能力仍然存在。所以当我为给他脱掉衣服,我自己也脱掉衣服,我们两拥抱在一起时,他很清楚我要干什么,他不仅不拒绝,随着我的动作,他也动作起来,虽然笨拙,但是很到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否则我和他怎么会有一夜情,怎么会结下爱情的果实?他要是没有一点主动,我和他就不会发生关系。即使我想要,也不可能发生。我不会和一根漂亮的木头发生性关系。
你和李觉非常相爱吗?
我们很现实。他结过婚,我有个孩子;我们都是30出头的人,浪漫主义时期已过,是讲究现实的时候了,否则一晃就到40岁,那时再找个理想的对象结婚就更难了。
李觉难道真的对你和高杨接触一点都不反感?他被前妻抛弃,心灵受到伤害?不担心你和高杨旧情复发,最后把他抛弃?
孙丽经过深思熟虑后说:男人对他钟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秘密接触,而这个男人又是她从前的情人,要他一点嫉妒心都没有,是不现实的。正因为如此,我才尽量不和高杨接触;迫不得已接触一下,我一定先告诉李觉我和高杨见面的时间、地点,要他放心;见面后,告诉他我们谈了些什么。李觉有时不满意我和高杨直接接触,说,可以打电话商量,有什么必要非要见面不可呢?况且主动权完全掌握在高杨手里,只要他愿意,什么时候认自己的女儿都可以,见面干什么!你要提高警惕,不要受骗上当。
我对他说,见面主要是他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他反驳说:假惺惺。你们在超市相遇之后这么长时间,他都不愿意公开认自己的女儿,你还那么相信他?
王静严肃地对李丽说:你给我说实话,高杨——我认为那是假高杨,有没有要和你继续好下去,甚至想和你结婚的意思?
我给你说过,从我们见面时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他对我有一种yu望。你我都是女人,我说的yu望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坦率地说,假如高杨还像十年前那样,他如果做出示爱的举动,我不知道能不能抗拒或拒绝。但是,我来东海后见到的高杨变了。你说死者不是高杨,这不可能。你说的胎记就那么准确?如果不是高杨,那真正的高杨哪里去了?为什么神秘失踪?你说死者是高杨的双胞胎弟兄,那也只是猜想,并没有事实作为依据。你们没有调查,他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就得出死者是他双胞胎兄弟的结论,太草率了。这是你上次和我见面后我回家反复思考得到的认识。
孙丽是个聪明、睿智而又坦率的女人。王静又感到对她没有什值得怀疑的了。她说的高杨性格的改变是因为怕认了女儿给家庭、事业和社会声誉带来不利影响而造成的,是站不住脚的。那不是高杨。总有一天,真正的高杨会出现在李丽面前,带她走。这是她把高杨当作坏人的推理。尽管这对很残酷,但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人心难测。她本不愿意这样推理,但是,高杨神秘失踪,迫使他不能不这样想。不然怎么解释呢?他有一千条理由、一万条理由也不应该神秘失踪,他应该相信公安局、相信她。
王静在心里欢呼:高杨,你在哪里?你和我恩恩爱爱,难道都是在逢场作戏?你离开我就不怕我会发疯?我是全身心地在爱着你呀。30岁以前,我拼命工作,除了工作,我不知道人生还有别的什么乐趣。是你把我的爱情从沉睡中唤醒,使我不仅从工作中得到乐趣,而且从生活——家庭生活、夫妻生活、性生活中得到乐趣。使我感到人活着是多么美好啊!我不相信你不爱我。我不相信你和孙丽接触后就不爱我了。我们有感情基础,而你和孙丽的关系,不过是一对年轻人在一时冲动之下的越轨行为。孙丽到东海来找你,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给孩子一个交代,一个做母亲的必须给女儿的交代,高杨失踪说明他对我有怀疑。以为我知道他和孙丽十年前那一段浪漫史,并且有了一个近十岁的女儿,受到沉重打击,一气之下,设下计谋,除掉不忠于自己的丈夫,可是却弄错了人,除掉的不是自己不忠的丈夫,可她却不知道,因为她始终把他的双胞胎弟兄当作他本人,所以勘查现场时,极不认真,竟然分辨不出那不是自己的丈夫,在公安局领导向记者通报情况时,她没有失声痛哭、没有哀伤,表情镇静,这都说明她是知情人、策划者。高杨肯定对她及怀疑的人进行秘密侦查。他一定会在东海出现,只是时间迟早而已。
周浩给了她极大安慰。但是她想,要是没有遇到那个该死的强奸案,就不会出现这么多无法预料的情况,使她在公众面前丢尽了脸。她感到对不起周浩;同样埋怨周浩:你为什么迟迟不向我求爱,难道还要一个女人主动开口不成!
王静对程教授也有意见。都是他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脑外科专家,他也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结为夫妻。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叫到一起,态度鲜明地说,你们应该恋爱、结婚啦,还等什么呀?!如果这样,他们是无话可说的。他既是老师,也是父辈,他们都很崇拜他,他的话他们会洗耳恭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