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婚礼,却因为阿强带来的消息使得杜梅得提早离开,让她没来得及参加完梁诗卉和卢汉生的婚礼,就算这是一场设计过的婚礼,她还是希望能够参加完婚礼的全程。
杜梅和吴裘裘两个人坐在车子上的后座,他们一个生起了闷气,另一个坠入了过去的回忆里。一个她老早该忘记的过去,偏偏在过了这些年,那些过往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刻,不是她嘴上说忘就能彻底的忘掉的。
唉…!她明明就已经抛弃一切了。那些…那些过去…都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的生活圈里面?他们早该是不相干的人了,为什么迟迟不放过自己,为什么出来找她?
那个他们分离的夜晚,那个她失去一切的早上…没有了!没有了!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他想追求的,想要的都已经消失了、没有了、失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之前已经没有最后的牵绊了,过去的她已经死了,是她亲手挖的坟,是她亲眼看到墓碑上所刻的名字,他的她早就不见了,死了。
正在前面开车的阿强分神偷觑了杜梅,他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个表情。杜梅,他的杜梅一直是个强悍的女人,过去的她是怎么样子,他从来不晓得也不想要知道。过去老是有人在他耳边耳语,他们对他形容杜梅过去是个多么温柔可爱的孩子,然而,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杜梅,当卢汉生将杜梅介绍个他认识以后,他就决定要跟随这个女人一辈子。他崇拜她眼里的坚强还有强悍,更喜欢她的霸气。虽然说蛋糕店的老板老是在他耳边提起当年的杜梅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但是他从来都不相信。他所看到的杜梅是,强而有力的的,不是那个她形容的菟丝花,或是体贴人的解花语。那个不是杜梅,不是他认识的杜梅,更不是他发誓要跟随一辈子的女人。
“杜梅阿姨,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会场,我都还没有介绍舅舅他们。至少应该等到舅舅他们上台以后再走啊!”吴裘裘愤愤不平的抱怨,他双手抱胸,两眼瞪得大大的。“杜梅阿姨!”杜梅还是没有理他,所以他用力的推了她一下。
“干嘛啦?”杜梅因为这一推而回过神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如果可以她不准自己想下去,但是不行,就当他搅进她的生活圈以后,就当他决定袭击安雅的时候,她就不能再不想他了——席独,她过去的男人,她孩子的爸爸。杜梅看着吴裘裘,不禁微叹,如果…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活下来,兴许也该是这么大了。哦…该死的席独,如果不是他,如果她没有认识他,她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呢?她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腹部,平坦的腹部,没有意思的赘肉,那是杜梅的肚子,不是何红的。何红——一个她过去的名字,一个死掉的人。
“我说为什么不待到舅舅他们结婚后?他们结婚可是大事呢!”吴裘裘不满的开口,摆明的他就是非要到一个答案不可,不然他绝对绝对会很不舒畅。
杜梅沉吟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直觉。这件事情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她看了看吴裘裘可爱的小脸蛋,她决定省略一些小细节。“找到伤你老爸的人了。”
“真的吗?他在那里?”吴裘裘眼睛突然睁得老大,可恶的坏蛋,居然打伤了他的老爸。
“不清楚。”根据刚才调查的结果,席独被人丢在饭店门口前,之后就不知去向了。“再加上他和李渊联手策划绑架你的事。”虽然梁诗卉跟这件绑架案或多或少有点干系,不过,小朋友就是有这种好处,讲个一点点大概,他就会忘记要追查细节了。“店里的人说,他到现在都还在会场外闲晃,我觉得现在先把你带离开现场是最安全的做法。”
“是这样吗?”吴裘裘不禁怀疑杜梅的说法,他总觉得她说的话听起来是很合理,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然而,他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然是怎么?”杜梅脸上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企图将这个半大不小的小孩给蒙骗过去。
吴裘裘一手搓着自己的下巴,一手叉着腰,“妈妈说要怀疑一切听起来很合理的事情,因为越是合理的说辞,就表示她越有可能隐藏些什么事情。”他细细观察着杜梅的表情,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算了,杜梅阿姨你应该不会瞒我什么事情,对不对?”
“要瞒你什么事情?”杜梅继续佯装着我没有什么话要说的表情,“好了,等一会儿我们去心黑酒吧坐坐,我有点事要调查。你就先打给你朋友,看方不方便我们去拜访他。”
“好!”吴裘裘拿起手机拨给久久不见的好友,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挂上电话。“他说可以,不过他人在北京。”
“北京啊…!”杜梅稍微想了一下,“好,那我们坐明天一早的火车去北京。”
“火车?”吴裘裘诧异,连带的正在开车的阿强也惊讶的一个使劲的刹车。
“哇!该死的,你这是在做什么?”杜梅劈头就是一阵大骂。
“抱歉!”阿强道歉。“那个…我们明天做火车?”
“不然呢?坐飞机,不用一天就会被人逮到,你忘了我们现在是正在逃亡的人啊!”杜梅没好气的说,“卢汉生是什么人物,你会不知道?梁诗卉是哪号人物,你还当真搞不清楚?臭小鬼可能不清楚,但是你会不清楚那两个人的可怕吗?”
“…。”阿强默默地继续开他的车,不再发问。卢汉生虽然是个建设公司的负责人,但是他背后的是一群地头龙蛇,一家人从他的奶奶到他的弟弟通通都是在做一些暗地里的工作。连带他也是,他们带出来的。反观梁诗卉明明没有这种背景,但她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杜梅阿姨,你别乱说话,我干爸和干妈人最好了。”吴介裘不是很开心的抱怨,“他们哪里会很可怕!”
杜梅瞥了眼不该说话的死小鬼,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边插话。“跟你朋友说,我们明天晚上到。”然后对着正在开车的阿强交代,“票就给你处理了,要特快的。”说完又回到过去的回忆里。
“是。”阿强应是,他发现杜梅今天很不专心。心里看起来有事,但是又逼着自己不在意的表情,让他觉得很奇怪。
“杜梅阿姨,你在想什么?”吴裘裘在跟好友说好明天会去北京找他后,就看到杜梅一脸僵硬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已经彻底陷入过去回忆中的杜梅,什么也听不到。
“小红,我爱你!”画面中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这个年轻的男人抱着她在原地打转。
“我也爱你!”画面中的她开心地在男人的脸上印上一个有声音的吻,记忆中的男人嘴角勾起,看起来好幸福。然后画面转到一栋别墅的外面,男人没有跪下,却是在跟她求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虽然刚开始会有点辛苦,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幸福的!”男人对着她承诺,手里没有鲜艳的玫瑰花、没有闪亮的钻石,只有一朵粉色的樱花。他捧着手里的樱花,等着她的回答。
记忆中的她眼眶里含着泪,明明他什么都买的起的,偏偏什么都不挑,却用了樱花跟她求婚。樱花,是他们家里的传家宝,是他们整个家族里最重要的东西。他手上这朵樱花,是他们家里最高贵的品种——紫红樱。是他们家代代相传的珍贵品种,每年的当家会在公开的仪式上,割破自己的手臂,让他的血留在这棵紫红樱上。而这棵紫红樱会在它白色的花瓣中间染上鬼才有的红色。唯有真正的鬼之血,才能够让紫红樱染上真正的血色,让紫红樱真的在血红中开花。
“我愿意,我愿意!”她是哭着答应他的。
“谢谢!”男人开心的抱着她,然后他拿出放在胸口的小刀打算往自己的身上砍去。
“你要做什么?!”她骇的惊叫出声,想要阻止他的动作。但是,男人推开她的身体,将手里的紫红樱放在她的手中。
“帮我拿着!”一点也不犹豫的往自己的手臂砍去,瞬间血快速地喷出。
“天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想要丢下紫红樱帮他处理伤口,却被他的大吼给喊住了。
“不准动!”他对着她大吼,而她也因为他的大音量给吓的不敢动。“来!”然后在她的面前将自己的血喷洒在她手中的紫红樱。
“天!够了!够了!我们去包扎伤口啦!”记忆中的她吓死了,那是她第一次双手沾满了血,还是自己最爱的人的血。
“不行!不准动!”他用着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身体,然后在他的手臂在划上一刀。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啦!”她哭红了眼睛,手里都是他的血。但是,他的手还是不放开,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发青。“你的脸色好差!”
“你别动!我看看!”男人看着她手里的紫红樱,白色花瓣的部分全是他的血,嫣红的紫红樱看起来格外的美丽,樱花在她白皙的手上绽放,高贵而高雅,血的味道在空气中飘动。“来,花给我!”
杜梅,也就是何红,把手里的花递给了眼前的男人,他的血染红了她手里的花,也染红了她的手。“你还好吧!?”她担心的问着。
“没事!”席独接过何红递过来的紫红樱,他用他没有受伤的手仔细地将花别在她的头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娘。”
“你…!真是的!你何必这样!”她哭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大把大把的玫瑰花,没有贵死人的钻戒,只有一朵染血的樱花。她在这天把自己的一辈子交付给了眼前的男人,连带的自己的心也是。
“我会给你幸福的!”男人这样跟她保证着。
看着窗外的杜梅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回忆再度回到了她醒来的那一天。那里有着吴安雅,有着乾西怋,然后一个怀孕的女人,一个守护她的男人,却看不到她的男人。更可怕的是…她用双手抚着脸,为什么让她活下来,为什么?
一手抚着自己的腹部,为什么老天不让她再也醒不来?如果就这样永远沉睡多好?
安雅救了她,也给了她新的希望。可是…她看向远方,她忍不住开始怨叹了起来。为什么席独又再度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当年她们可是断的干干净净,她死了。当她从那个地方跳下,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没了。更别提…她一手摸着自己的腹部,她叹了一口气看向车内,却发现死小鬼瞪着她看不知道多久了,连正在开车的阿强也不时的偷觑她。
“杜梅阿姨,你肚子疼啊?”吴裘裘担心的看着她。
“少诅咒我!”杜梅假装恶狠狠地瞪着裘裘,企图掩饰自己的感动。“看什么看!”她对着开车中的阿强大吼。
“是!”阿强有点担忧的看着杜梅,但是还是什么也不多说的继续开他的车。跟着她这些年,他知道她只要摸着肚子想些什么就表示她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身体不舒服的关系,还是因为习惯动作而已。
“我没事啦!”她看到裘裘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忍不住放软了口气,“真的没事!”
“真的?”吴裘裘再次的想她求证。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我发誓!”
他们就在真的,真的中结束了她们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