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斗的胜利,给二人带来的最直接好处,就是大量的物资。张子时望着储物袋中,满满当当的灵药种子,心理乐开了花,已经开始幻想如何试种,收获之后,要炼些什么丹药了。
而赵世奇手中的材料,骤然增加了一倍,也让他决定,将大阵的威力提高五成。毕竟事关冲关的成败,如果过程中被人打扰,以致不得不放弃冲关,很可能一生的成就,就止步于此了,无论如何谨慎小心,都毫不为过。
张子时对于这个大阵,也非常感兴趣,他虽然布过一些五行阵法,但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野路子,与科班出生的人有很大差别,尤其是在基本理论上,是他最大的弱点。赵世奇也不吝啬,将这套“墨守成规”阵倾囊相授,对于细节处更是详细讲解,让张子时受益匪浅。
眼见三个多月过去,大阵即将完成,这一日,天空中忽然飞下一只黑雕,落到赵世奇身前。赵世奇脸色一变,急忙从黑雕腿上取下一个玉简,看完之后才松了口气,跟着露出一分惆怅之色:“子时哥,非常抱歉,师门长辈相召,小弟不敢违抗,马上要离开此处了。”
张子时微微一怔,明知这一日迟早要来,但依然有些伤感,强笑道:“也好,你回到师门,安全性更有保障,我也能放心得下。只是拖累你也加入青云门,以后恐怕还有些麻烦。”
赵世奇摆手道:“小事而已。来,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喝一盅,今夜不醉不归,下次见面,不知道要相隔几百年,你可别像虚涵妹妹和苏姐姐那般,哭得稀里哗啦,那就丢死人了。”口中如此说,眼角却已经渐渐湿润。
张子时笑道:“这个无妨,有时间我会去找你们的。”
赵世奇眼睛一亮,跟着若有深意地说道:“对啊,我若达到条件,就可以再来南部吴州了。”
张子时心中一紧,难道他们不是南部吴州的修士!那么是从哪里来的呢?不过赵世奇既然不说,他也方便多问,顶多日后多留心打探就是。
于是岔开话题,尽讲些高兴的事儿,两人不知不觉中,就喝了十多坛美酒,醉倒在地上,口中说着胡话。
过了一会儿,赵世奇爬起身来,叹道:“子时哥别怪我,很多事情我是不能多说的,等日后你功力高了,自然就会明白。这份‘墨守成规’阵图,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我会让师门长辈,向青云门交涉一二,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于你。小弟走了,愿老天保佑我们,再见之时还是朋友。”
张子时站在山顶,望着赵世奇慢慢离开,心中惆怅无比,伙伴一个个走了,这一去,说不定此生都无法相见,他再次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一种寂寞悲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他暗叫一声不好,若是任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恐怕会引来心魔,甚至于走火入魔,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连忙转移视线,拿出图纸,按照上面的注解,布置起阵法来。看着赵世奇布阵觉得很简单,亲自抄刀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墨守成规”阵复杂无比,尤其是阵眼核心之处,要求极其精细繁琐,只要有一点点疏漏,也会导致功亏一篑,需要重新制作整个阵眼。
“呼,又失败了,nnd,就差那么一点点啊,这阵法是谁想出来的,把精度弄得那么高,还让不让人活啊。”张子时躺在地上,成一个“大”字型,汗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浑身酸软无力,手指不停地抽搐,最难受的还是大脑,神识被消耗得一干二净,额头不停发胀,隐隐作痛,想要索性昏睡过去,来个一了百了,却根本睡不着。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他好像一个垂死之人,在半空中俯视着自己干枯的身躯,却又无法干预。这种感觉极其怪异,开始时他还有些心慌,到后来见神识不仅没有损伤,还在”幽冥花“的滋养下,有了一丝增长,也就渐渐麻木了,索性思考起布阵的事宜来。
“按理来说,奇少的神识没有我强大才对,看他布阵,虽然也有些疲惫,却决不至于像我这般,好像被人采阳补阴,吸收了全身精气一样。说来这倒是一个锻炼神识的方法,可惜成本太高,再这么弄下去,我又要破产了。”
想着逐渐干瘪的储物袋,张子时欲哭无泪,四个月前,他还是青云门低级弟子中有数的财主,女修们倾慕的对象。如今,却跟个乞丐差不多了,剩下的材料,顶多还够使用两次,如果依然失败,整个阵法的威力,就要骤降八成,沦落到仅比罗烟阵盘稍好的境地。
现在,由不得他不慎重其事了。
看了一眼虚涵赠送的“归藏符”,终究舍不得使用。闭上眼睛,躺在地上,甩开图纸的问题,在脑中回忆起,这一个月来,自己布阵的点点滴滴,对比记忆中赵世奇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得到点启发。
现在,他全身乏力,神识耗干,可以说空虚到了极点,但对灵魂波动的感受,却又达到了最强。当他开始捕捉潜意识中的某些记忆,渐渐地,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里面有两个朦胧的身影,在不停地忙碌着,似乎一会儿结印,一会儿刻画着什么。
“这是我的灵魂世界!”张子时心中升起一种明悟,想到这里,连忙兴奋地打量四周,跟着沮丧地发现,什么都没有!
“不是吧,凤菲的灵魂世界,鸟语花香,跟仙境似的,怎么我这里苍白一片,连点东西都没有。我也是有理想,有道德的大好青年啊,不能这样对我!”
张子时哀号一阵,见无人理睬,也就慢慢歇了,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两个朦胧的身影上。慢慢的,他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两个身影,一个是自己这个月来的一举一动,另一个则是赵世奇布阵的样子。随着回忆的深入,这两条身影的细节,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他顿时精神一振,甩开乱七八糟的念头,细心对比起两者的细节差别来,然后开始动手模仿。不断的校正,再模仿,很多以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被不断修正过来,或许仅仅只是刻画中的呼吸停顿,就可以节省两成多的神识,如这般的细节,还有二十多处,甚至他还发现了赵世奇三个不太完善的地方,自己模拟着修改了一番,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直到他感觉满意了,才停下手来。想了一想,又用新学来的技巧,模拟着进行阵眼制作,白蒙蒙的雾气,不断变化成各种材料。如果刻画失败,只要将它们扔到一边,一个念头过去,这些失败的材料又会还原成雾气。
这样忘我的刻画制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雾气中传来一道嗡鸣声,七彩光芒闪过,张子时手中出现一座七窍玲珑的阁宇,带着几分古老沧桑的韵味,和一种难以言述的威严。
他还来不及欣喜和细看,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减寿元十五天。”这句话并不是任何人说的,但就是那么凭空产生了,吓得他心神失守,顿时从灵魂世界中退了出来。
“减寿元一百八十天。”
又是一个念头凭空升起,张子时哀号一声,低头望去,只见手中正握着一团朦胧气团,隐约间,显出那座玲珑阁宇的影子。
“快回去快回去,不要你了,还我寿元来。”那阁宇果然没入他的身体内,却并没有回到灵魂世界,而是在丹田处温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