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吃得也不算华贵,只是一些南方特色的菜色。
用过晚饭,靖疏成便差人送杜依雁去了无花楼,顾鹄回了顾府,而我则留在书房由大夫把脉看诊。
“我这风寒都好几日了,快好了,不需要这样细心照料了。”我看向靖疏成。
他走到我身边的椅子坐下:“还是要小心为好。说是小病,若是照料不好,对身体不好。”
我略收了颔,看着大夫。
大夫沉吟了下,说道:“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生休息就可以了。切记这两日不要进补即可。”
“劳烦白大人了。”靖疏成点头致意,白路是他从靖都带出的御医。
白路拱了拱手:“下官职责所在。既然已经把完脉了,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嗯。”靖疏成点头,“白大人好生休息吧。”
说毕,白路就离开了书房。
我收回手臂:“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大夫也说了要注意不进补。大夫的话不是还是有用的吗?”靖疏成站起身来,走到书案边,信手翻了翻。
“听哥哥说近来你很忙啊。”
“还好,有梓叶帮忙。”他走到窗边,“夜色不错,要不要一起夜游?”
“嗯?”我笑着看出窗外。
“来到这里这么许久,还没好好看过这处园子。当初只听说这园子景致很不错。”
“是吗?那便由我领你逛逛吧。”说着,我们便走出书房,门口的小厮提灯笼走在我们左前方,“不过我只来过一回呢。”
“哦?这样更有探险的乐趣!”靖疏成说着就去拿小厮手里的灯笼,“你退下吧。”
小厮作了揖,就退下了。
“我来提灯,你领路。”靖疏成侧过头说道。
“甚好。”
夜色浓密得有些发稠了,只有天空中一弯淡淡的月色,星光也不多。
我们沿着小径走,时而看到些枯萎的盆景以及树木。
走至湖边,只见水面平静得无一丝波纹,甚是宁静。
靖疏成的脚步却顿了下,我看向他,只见他瞳孔有些收紧,分外深邃,如何也看不到底。
“怎么了?”我低声问他。
他回过头,温煦一笑:“没事,刚才出神了,这水色真不错。”
“嗯。你知道这叫什么湖吗?”
“什么湖?”他将灯笼转至左手。
“芦阳湖。看来你作为这个园子的主人,当真还没我熟悉园子啊。”我打趣地和他说话。
他笑了笑:“是啊。”
却见的眉又猛然蹙了起来,右手抓过我的手臂,只往旁边拉扯了一下,我侧了下身,略有些不稳,急忙抓住他的肩膀,却听耳边一道凌厉的风声穿过,待我回过身来,只见身侧是一把极短的短箭。
我愣了一下,他扶住我的肩膀,帮我站直身体:“还好吧?”
是我这几日来从未听到过的沉稳、肃然,仿佛一种天生具有的霸气和冷静。
“这——”我深吸了口气,为他的迅捷和敏锐,也为方才的惊险。
他拍拍我的肩膀,声音有些低:“没事,现在没事了。”
好一晌我才回过神来,自己站直身体,轻轻离开他方才的怀抱:“怎么会这样?”
我别过头去,看着湖边的围墙,不敢看他。
“害你受惊了。”靖疏成淡淡说出这几个字,却又字字入耳,“你有手帕吗?”
“有,”我从腰间取出手帕,“要做什么用?”
靖疏成看了我一眼,神色和煦,接了手帕,去拿地上的那枝箭:“果然是致命的。”
“你——怎么会知道有箭射来?”满以为他只是书生习气的将军,只能摆阵布兵,却未料及他也是有些身手的。
他用手帕包好短箭,微笑着看向我:“不管这个了。刚才还好吧?”
我点头。
“晚上怕是不能继续夜游了,我先送你回汨潺小筑吧。”他收起手帕包,说着就朝着一条分叉的小径走。
我随着他走:“你知道汨潺小筑如何走?”
“因为顾鹄说你特别喜欢汨潺小筑,所以来过几次看景致,又是在这湖畔,我还认得路。”
只一会儿便到了,我们过了桥,他看我亲手关上房门才离开。
“小姐,”小辞一见我进门便迎上来,“晚上夜游如何?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累了,想休息了,所以就回来了。”我走向梳妆台,开始着手解发髻。
小辞过来搭手帮我解发髻:“哦——真是可惜啊。不过,就这一会儿也足以气死那个杜小姐了!”
“小辞!”我低声呵斥,“杜小姐毕竟是靖都来的官小姐,你要懂事些知道吗?”
“小姐放心,面上功夫小辞会做足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皱了皱眉:“她也真是欺人太甚了。今日才刚下马车就来示威,想给小姐你一个下马威——”
“不是她也没欺负到吗?”我拉过她的手,“小辞,恐怕是山雨欲来。你行事万万要小心,不可乱说话、乱做事,知道吗?这里是淮王府,虽然我和顾鹄都与王爷相识,但是这府里可不只王爷一个人,要自保就要小心。”
“小辞明白。”小辞略显得严肃起来,“曾经跟着小姐出入商场,小辞这些还是明白的。”
“嗯——明白就好。”
“小姐,马上要年终了,各地方的帐都送得差不多了,少爷最近也算账算得差不多了,今年商队还出门吗?”小辞用梳子梳理我的头发。
我审思了下:“去宁安的商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哥哥不希望我继续做商队的生意。”
“只准备去宁安的商队吗?”小辞皱起眉头,“虽然小辞也觉得小姐这样很辛苦,利润也不算多,但是,商队对于顾家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况且,宁安也不是利润最大的——”
“这个我和哥哥也都知道。但是——”我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小辞,“小辞,如果说哥哥不想继续扩大顾家生意——”
“什么?”
“哥哥大概不想我继续这样辛苦——”我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压低声音,“不过——”
“小姐的意思是?”小辞关上了窗户,也压低声音走到我边上。
“明日你便将我的意思传达给泗明,除了宁安,让他派少数两队人分别去集安、江北,宁安大可以大队人马,做大批生意,集安派五个人,江北十个人,小队人马,以小商队的形式出发,知道了吗?”
“可是,恐怕少爷知道了——”
“宁安可以用些新人,旧面孔就当做是派去北方收账未归。”我从衣袖中取出手帕,递给小辞,小辞小心接了,放进袖口,“这个明天给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