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望向木槿,发现她也是一脸愕然,随后冲夷光微笑点头,转身准备上楼,却听到一阵马鸣声,进来几个穿青衣的侍卫,将桌前还在吃饭看热闹的一众客人都撵了出去,众人也只有暗自腹诽骂的份,因为人家个个都带刀,肯定是不能硬拼的。
夷光想到哥哥施青山还在后院休息,不由得抬脚上了二楼,准备从二楼后侧的楼梯去后院,禁不住好奇,终于在拐角布幔遮挡处停下。
待屋内清理干净,青衣侍卫分作两排恭恭敬敬的站好,一个身穿银色衣服的男子走进来,只听木槿笑呵呵的说道“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瞧这阵仗,是不想让我这花满楼做生意了?”
“要不是急事,我也不想来。”来人冲着木槿一笑,眉目间竟有些焦虑之色“王妃吩咐的。”
“王妃?那个女人有何事让你过来?”木槿语气不善,斜了来人一眼。
“吴王屡获了越王,这事你可知道?”来人脸上的笑容隐去,正色的望着木槿。
木槿点点头,“知道,所以我才想办法营救。”
“王妃说,越王对于吴王来说是杀父仇人,此仇不共戴天,只有一个办法可试。”来人语气坚定,仿佛有种不从也的从的架势。
“什么办法?”木槿垂眸对着身旁的绿意使个脸色。
绿意授意,登上二楼,走到正在聚精会神准备看好戏的夷光身旁,拍了拍夷光的肩膀,小声说道“这不是你该听的,去后院看看施公子吧。”
夷光有些愤愤不平的嘀咕“不让听就不让听么,想来范蠡那厮也不会带来好讯息。”摇摇晃晃的走回后院。
绿意本想问她怎会知道来人是范蠡范大夫,后细想,范大夫这般貌美的男子,若没人识得,那才奇怪呢,撵走了夷光,绿意这才回到木槿身旁,担忧的看了眼自己姑娘。
“传闻,吴王夫差好女色,我已托文种向吴国太宰伯嚭求情,王妃让你搜集几名美貌女子,其中包括你自己!以换取越王的安全。”范蠡语气平淡,但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木槿听完,脸色一瞬间刷白,身形晃了晃,忍不住又重复一遍“包括我么?”
范蠡点点头,“王妃是如此交代的,此后你的名字是施夷光。”
“施夷光…施夷光…,我讨厌这个名字。”沉稳平静的木槿忽然大喊道“我的命是越王救得,不是她给的,她凭什么支配我,我的名字她要改,那就改了吧,可是现在呢!连我自由美貌都变成了她对付敌人的武器。!”
绿意轻轻的握住了木槿的手,给予安慰,“姑娘,你没事吧。”
“既然你的命是越王给的,那…就要听王妃的命令。”范蠡语速不急不慢,但,其中的戾气谁都听得出。
木槿冷笑几声“也罢,若此事成功,我希望此后我依然是自由身。”虽嘴里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功成身退,谈何容易啊。
“王妃说了,若二十年后你可以功成身退,她绝不阻拦你。”范蠡瞅了眼木槿,暗想,如花的美貌,就这样关在吴宫二十年,真是…,不由得叹口气。
“二十年,王妃真是狠啊。”木槿身形一震,持续冷笑道。
“十年生养,十年休息。”范蠡说出这话时,不得不佩服越王妃的智慧,一个女子,在这战乱中,居然能这般容忍,实属不易。
一道轻叹声从二楼拐角处传来“二十年休养生息都能让她猜到,真是神人啊。”
“谁?出来!”木槿还未回神,范蠡已先一步飞身上二楼,见到幔帐后面的人时,立刻成石化状态“青山…”
夷光冲着施青山吐吐舌头,暗自叹息,居然被发现了。这属不属于国家机密,那若是听到国家机密,那被咔嚓的机会就等于百分之百,想到这,忍不住躲到施青山身后。
“青山,这位是谁?”范蠡指了指施青山的身后。
“他是…。”施青山正在想着对范蠡如何解释,只听夷光探了探脑袋“我是无殇。”
施青山与范蠡都震惊那,错愕的望着身后站出来的小人,夷光满脸堆笑,对着施青山跟范蠡就是一鞠躬,似是撒娇道“哥哥好,蠡哥哥好!”
“你不是…”本来听到国家机密算是死罪,但,初见到死而复生的无殇,他第一句问出的竟然是关心的话语。
“蠡哥哥是不是想说,我不是死了么,对不对?”夷光嬉笑着,努努嘴“我们找个雅间边歇息边说吧。
木槿这时已上来,吩咐绿意关了门,门上挂上今日店主有事,暂不营业的牌子。又吩咐后厨的人多做些饭菜伺候赶路而来的青衣卫,自己则领着夷光三人进入一个雅间。
待所有人坐定,夷光喝口茶,润润嗓子,开始一五一十的将怎样落崖,怎样遇到鬼谷,怎样被陈氏夫妇搭救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一遍。
施青山忍不住语气哽咽“定是父母在天有灵,殇儿才可平安无事。”
范蠡有丝心疼的揉揉夷光的头发“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木槿疑惑的望了眼施青山与夷光“刚才不是让绿意带你下去了么,怎么又折回来偷听,可知这样犯了死罪。”木槿语气虽是责备,其实心里是担心施青山的,那种从心底的喜欢,外人通过眉目就可以看出来。
夷光瘪瘪嘴,“不能怪我哥哥,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其实,夷光被绿意撵回后院时,施青山还在睡着,夷光觉得无聊,便开始找了个干净的毛笔折腾施青山,施青山被痒醒,看到的正是夷光玩心大起,说要给他画幅眼睛,施青山无奈,于是便说领她去院中溜达。
院中的梅花也看的无聊了,夷光在施青山耳边低语“施兄,前面好像来了很多侍卫,咱们过去瞅瞅吧。”
施青山的性子本身不爱热闹,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去。可是夷光眼神望天,笑道“听那朝中人的意思,好像让老板娘去蹲二十年大牢呢。”
此话说完,施青山也顾不得喊夷光一起前去,独自来到前院,夷光拽住有些急躁的施青山,带他来到二楼拐角的幔帐遮掩处。这才偷听到范蠡与木槿的对话。
夷光想到脑袋要搬家,浑身打个冷颤,连忙摇摇头,死皮赖脸的挤到范蠡身边,“蠡哥哥,要不,您先把殇儿的脑袋寄存在身体上,我保证,今日所听,全都忘记。”信誓旦旦的说完,忽然又补充道“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施青山望了眼范蠡“要杀便杀我吧。”
木槿本想求情,可是又用何种身份求呢,想必眼前的情景,施青山已猜到自己是朝中人,此番去吴国,生死不知,又如何让他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