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的半个多月,她日夜被要求练琴艺、舞艺、礼仪典故……除了不用学武,大概是由于身体太弱的缘故,只有虎贲负责保护她在教内的安全,随身陪伴。
洗雨堂则每天玩玩鸟,有时出现,有时不见,神神秘秘,无法捉摸——每当你觉得他肯定不在,在偷偷说他坏话的时候,他就必定会出现……
鬼姬跑来白日殿的次数越来越多,美其名曰诊治,送药,其实廷夏觉得,他只不过为了多看洗雨堂几眼。有几次看不到,还埋怨起廷夏来,说她不把自己手下的人看好,下针扎得廷夏哇哇乱叫。
“别这样叫……要叫起码也有点高低起伏……你这样跟杀猪似的……不怕把高旭那家伙给活活气死啊!”说完,又补一针。
廷夏眼看着一个小瓷碗里,慢慢聚集越来越多的红色。
“他才不管我呢,他说乐音之道,讲究心声内发……他说只要觉得自然,就是最好……”
“哼!那个死高旭,一看就是个色胚子……瞧你这女娃有几分姿色,虽然现在还小,但是长大了说不定是个好手……所以就……对你放任自流了……”
“不会吧?”被人说有几分姿色,本来是应该开心的事。只不过——那个高旭不是被舞春秋大娘迷得神魂颠倒的吗?前两日,廷夏海亲眼看见,高旭毕恭毕敬地将剥好的香蕉喂给舞春秋吃……那个恩爱劲哦,谁看见都觉得肉麻。
“不会!”鬼姬显然不能认同,冷哼道:“男人嘛,骨子里都是酥的……别跟我说男人靠的住!都是色字当头的!”
是吗?廷夏倒是对男人一点研究也没有,只不过想到秦皇爹爹,他看起来就十分痴情。每次清明,都一个人去竹林里坐一天,望着天掉眼泪……
“可你不也是男人吗?”廷夏被扎得全身是针,就像一株仙人掌。
“我?”鬼姬想也不想地说:“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男人吗?”
“就是不一样!”大约是觉得廷夏啰里啰嗦挺烦的,鬼姬又下了一针,将她的嘴劳劳地封住,廷夏只觉得即使是如何张口,都说不出话来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正瞪大了眼睛十分恐惧地看着鬼姬。
“讨厌!”鬼姬忽然害羞地拍了一下廷夏的肚子,掩面笑起来。
不用问,肯定是她发现洗雨堂就在附近。
“对了……过几天是沧渺嗜血之战……你要不要去看?”
廷夏不能说话,只是不停地点头,然后摇头,又点头。她的意思鬼姬一眼就看明白了,她在问,什么是沧渺嗜血之战。
“连这都不知道!”言语里包含鄙视:“就是我教一年一度的盛会……所有人可以以任何比武形式参加,得胜之人……似乎可以向魔尊提一个要求……”
她并没有说下去,而是将碗里的血摇晃了起来:“好了,差不多了……我拿去给浩水殿下……他的身子骨,比你也好不了多少……当年寒气入体之后……唉……都是我的错……”
说完,一扭一扭地走了。
留下廷夏一个人躺在床上,表情狰狞——她多想大声说,我还不能说话呢,等等……却见鬼姬转眼就消失不见。
沧渺嗜血之战?那……能再见到逆火吗?
是啊,这些日子以来,不但没有再见到逆火,也没有再见到浩水。她也不是没有问过洗雨堂,可他只是淡淡地说,逆火最近一直在苦修,踪影全无——而浩水,老毛病好像又犯了……躺在紫鸾殿里修养……
“不过,你千万别想去看他……”他看见廷夏眼睛转了两圈,立即说道。
“为什么?”
“紫鸾殿的规矩,没有浩水殿下本人的邀请,除了魔尊之外,不得擅自入内。”洗雨堂顿了顿说:“违令者……死!”
好吧,廷夏想。只希望浩水的病能好起来。他人那么好,却受着病魔的煎熬,让人看着着实心疼。而且,廷夏觉得,浩水病好了,也会想起自己,说不定就会来看看自己。总比冒着生命危险去见他的好……
毕竟这里是魔尊的地盘,浩水是魔尊的儿子,总没有人会去害他……
“那逆火……会去沧渺嗜血之战吗?”说了半天,还是心里惦记着那倔强的少年,那日一别后,他还受着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洗雨堂问。
“我就问问。”
“是吗?”
“不说拉倒。”廷夏害羞了。
“本来三大御兽是不必参加这种比武的,毕竟他们身份尊贵……可是依照逆火殿下的性子,势必还是会去参加的……他总是太过锋芒毕露……年少轻狂罢了……”
洗雨堂有模有样地说,连廷夏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是啊,全魔教的人,都知道逆火那家伙是个怪脾气死性格了……
七日之后,沧渺祭坛,沧渺嗜血之战。
所谓嗜血……就是无论死伤,皆与人无由!生死之事,各安天命!除非对手放弃投降,不然不论任何情况,都要继续战斗下去。
听到这个,廷夏不由地皱眉:“武学之道,讲究强身健体……互相切磋应该点到即止……”
“停!”活活被洗雨堂叫住:“你那一套留给自己……这里是一个你强者为王,弱者为寇的地方……你不会明白的……”
是吗?可廷夏怎么都觉得自己还是对的……算了,还是先看比武……
人群中,充斥着各种各样怪模怪样的人,他们手持兵刃,信心满满……廷夏却一直在寻找一个人的影子……找了好久,却没见到……
“你在找逆火吗?”说话的人是裂风,他忽然坐在了廷夏身边,笑呵呵地说。
和上次见到他比起来,廷夏觉得他长得更高些了。
“逆火要过一会才会来……他不会和这些武学低微的人过招的……”裂风双手抱住头,后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