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血……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秦皇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追问。
“体虚……寒气重……身子骨单薄……这些都是老毛病……”胡子午淡淡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安廷夏,摇头道:“亏她又这么爱折腾……这次一次流失了这么多血气……又得好生补上一阵子……”
说完,提笔开了个方子,递给秦皇。秦皇接过来一看,果然又是灵芝、人参、红花之类……立即就吩咐小厮速速去办了……这些年来,秦皇从来都是对胡子午言听计从,好像他才是这凤凰城里说法最有分量的人。
其实廷夏最不喜欢的人就是胡子午了。他长的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每次来家里,就是给她开药,还要扎针……好像上辈子和自己有仇一样!你瞧,又来了不是?
“抵住她的背!”胡子午命令道。
廷慧只管照做。只听廷夏在朦朦胧胧发出‘啊’的一声呻吟,一眨眼的功夫,就像全身长满了仙人掌似的。
“好了。”胡子五这些年医术更精进了。动作也比之前麻利。
“半个月之内,让她在床上好好躺着……”
秦府。厨房。
“我来!”
“都跟你说了,我来!”
“秦沐,你别动!让秦佩来好了!你看的那锅,已经快糊了!”廷夏帮腔着。
“就是……”
倒是秦沐,满脸委屈,立即又跑去看自己的那个炉子。他们都说好了,他和秦佩都煎一锅药,给廷夏吃——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进厨房煎药,自然有些手忙脚乱。
“那个!盖子!”时不时地,还可以听见小孩子们吵闹的声音。
“啊呀!”廷夏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用手翻动砂锅盖时,被烫了一下。
“你在想些什么啊!”秦沐想都不想,将廷夏的手指塞进了嘴里,含着。
廷夏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瞪着秦沐。
“看什么啊!”说话间,秦沐的脸竟然红了。
“秦沐……”
“干吗?”
“你脸好红……”
“咳咳!”秦沐死不承认,一直继续犟嘴:“那是给烟熏的……热……这里怪热的……”
是啊,是挺热的……连廷夏也忽然觉得这地方有点热了。而且,她总觉得秦沐怪怪的……
“廷夏……”秦沐突然很认真地说。
秦沐皱着眉,夫子让他背书的时候,他也总是这副模样。
“我和秦佩在发现你不见之后就特别担心……担心你,也担心爹爹……其实更多的还是担心你……爹爹武功好……你就……”
瞧着秦沐语无伦次的,廷夏似乎还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三个人,总是一起的,从小到大都是一样……不论是哪一次,我们总是一起的……虽然要挨骂挨罚,爹爹总是拿我来开刀……但是,我们也没有分开过……我们是一条心,也是一条命……”
“打住!”廷夏总觉得怪怪的。
“啊呀,你别打断我嘛……我想了好久该怎么说的……”似乎还在埋怨。
秦佩终于看不下去了。白了秦沐一眼,意思是:怎么这么没用,一个话也说不好。于是抢着对廷夏说话。
“看见你晕倒了被爹爹抬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和秦沐都吓坏了,秦沐居然还哭了……他说,有点舍不得你……”
话未说完,就被秦沐捂住了嘴巴。他愤愤地冲着秦佩嚷嚷:“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他着急的样子,十分可爱。整张脸都涨红了。
“总之……我决定了一件事!”秦沐郑重宣布。
“什么?”
“好好学武!保护你们!”秦沐说的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我不想总是派不上一点用处,等下次有了危难,我也不只能干瞪眼,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力量救你们……保护你们!”
“谁要你保护啊!”秦佩说。
“好!”倒是廷夏一改常态地用胳膊搭在了秦沐的肩膀上,拍了拍:“我支持你!”
“真的?”秦沐完全不相信,这话是廷夏说出来的。
“当然是真的!”廷夏继续说道:“我安廷夏保证!不论任何情况下,都支持秦沐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决心!”
秦佩、秦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惊恐地交换了眼神。
终于,秦佩忍不住用手搁在了廷夏的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啊……是不是给吓糊涂了?”
秦沐认真地回答说:“有可能的!这一次对廷夏的打击一定很大,她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是啊,要是搁在平常——她一定是抨击秦沐抨击得最厉害的一个——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的,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了?
就连廷夏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头了。
“不过……”廷夏补充说:“能不能真的变成一个可以保护我们、保护爹爹的男子汉,你光说可不行!最起码——”
“起码得和廷慧那么刻苦练功!”秦佩插话说。
“秦沐……”廷夏忽然幽幽道。
“嗯?”
“如果有一天……呃……我是说如果……要牺牲你自己,才能救和我和秦佩,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问!我当然是救你们了!”秦沐想也不想的回答。
“我也……”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秦佩跟着说:“我也一样!”
“你不害怕?”廷夏追问。
“害怕……会很怕的……可……还是要救你们!”
“为什么?”
秦沐被问得有点不耐烦了,着急地说:“这还有什么为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而且……如果你们受到任何伤害,我都会很难过,很难过的……你们在我心里,比什么都要重要……”
傻秦沐……什么叫很难过,很难过啊……
“比秦皇爹爹还要重要?”廷夏明知故问。
“这个……”
看见秦沐又被自己的话给噎住,廷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
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在秦沐、秦佩的面前——这是他们每次决定要做一件大事时,彼此的约定。
于是,立即有两只白乎乎的小手响应。
啪啪两声,手掌与手掌互相重叠在一起。
“谁要是说谎……就是癞皮狗……一辈子只会汪汪汪汪叫”廷夏感到幸福而快乐地说道。
“行,谁说谎,谁就是大王八……”
“说谎的是……是大臭虫!”
“蟑螂!”
“老鼠!”
……
“闷死了!闷死了!”这是这段时间从廷夏口里说出来的最多的三个字,上次之后,足足已经被关禁闭半个多月了……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六七个戴刀的侍卫看管……这不是比坐牢还难受吗?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小妮子感叹道。
“喂,你过来……”被廷夏这么一喊,一个侍卫左看看,又看看,在确定了是在叫自己之后,立即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苦着个脸,慢慢地走了过来。
“小姐……”
“爹爹呢?怎么一天都不见人影……”
“听说这阵子忙,官兵们也加强了巡逻,城主一直在处理公务……”
“哎哎哎……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廷夏一听到公务两个字,脾气就会上来,她总是问秦皇,到底是公务重要还是我重要……虽然秦皇每次都回答,当然是你重要啦……可是,明明每次都是败给公务!
大概是想了想,又问:“怎么也不见秦沐和秦佩啊?”
“回小姐,他们去夫子那念书了……下午才回来……”
是啊,这一病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继续背书……虽然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每次秦皇一说,该去见夫子了,廷夏就哎哟着说这里疼,那里疼的,反正死活就是不去……秦皇心疼她,于是也就由着廷夏。
“闷死了!闷死了!”大小姐脾气又来了。在这样下去,廷夏小姐就变成化石小姐了,不行,得想一个办法!
“我要如厕!”廷夏张开双手,意识是要抱。
“是!”伺候小姐,天经地义,于是想都不想就抱起了廷夏,直奔厕所……
等到跑到没人处,廷夏诡异地笑了笑。
“放我下去!”廷夏命令道。
“不行!”
“啊——”
现在轮到官兵失声大叫。只是一会的功夫,手指竟然被咬出两个血印子。这种事情——一天总是有那么几回,听得其他几个人都不耐烦了。
等到廷夏将昏迷针从新放回口袋里,再探了一口躺在地上像死尸一样官兵的鼻息,确定他只是睡着了,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人要江湖走,哪能不使点阴招呢!
出去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