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于子清从大清早就开始等房遗直,可是一直等到月上枝头,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她开始抱怨那个不守诺言的房遗直,怒气冲天的回到闺房中。摈退所有下人,于子清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恨恨地说:“房遗直啊房遗直,别让我见到你!竟然敢骗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忽然一个人影从屋顶跃下,于子清急忙拉好衣服,定睛一看,不是房遗直还会是谁?她激动地奔上去,正欲开口,却被他一把捂住嘴。“公主请低声说话。”房遗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那微微的唇风吹得她耳朵痒痒的,心头不禁一漾。这种姿势是不是很暧mei?
房遗直见她脸上漾起两片红云,急忙松开手,后退一步,低声说:“请原谅我的冒犯。”
于子清稳稳心神,压低声音说:“谁让你躲在我的闺房中?”幸好刚才没脱guang,否则真的没脸见人了。
房遗直淡淡地说:“这里最安全,没人知道。”说着便跃上屋顶,等再下来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瘦弱的女子。
一见那人,于子清惊得说不出话来,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不,紫清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不会是带了人皮面具吧?”说着就上前扯那女子的脸。
吓得那女子躲在了房遗直的身后。房遗直拦住于子清伸过来的手,说:“她叫媚儿,是我在江南游历时碰到的,见和公主长得像,便带了回来,寄养在一户武姓人家里。”
“呵呵,金屋藏娇啊。”于子清一脸坏笑。
房遗直不理会她的揶揄,说:“我带你出宫,就留媚儿在此冒充你了。等你回来,再换她出去。”
于子清抚掌道:“好主意。我还准备留纸条让承基再做一个我的人皮面具呢。”
“什么?承基知道你要随军出征?”房遗直皱着眉头问。
“是啊,他都知道了,还要让我带他去,我没答应。”于子清说。
房遗直沉思一下,对媚儿说:“明日你见到承基,就说我骗了你,并没带你走。那张面具,你就说你一怒之下给烧了。”
媚儿点头说:“公子请放心,媚儿记下了。”
于子清拍拍房遗直的肩膀,笑着说:“呵呵,你想的可真周到。”她拉住媚儿的手说:“以后几个月,就要辛苦你了。”
媚儿微微笑道:“公主严重了。公子吩咐的事情,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说着,目光便移向房遗直,秋水般的美目盈满了深深情意,只可他却视而不见。
房遗直对媚儿说:“以后你只管住在陶然馆,不要四处走动。要是有人拜访,你就推说有病,让下人打发便是,千万别露出马脚。”
“媚儿记住了。”
于子清说:“承基和玉奴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困难,只管找他们。”
“好的,公主。”媚儿柔柔地说。
真是个温柔的女子。于子清心里想:和房遗直蛮配的么。
“公主,请更换衣服。”房遗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身灰黄色的衣服来。
于子清接过衣服,为难地看着房遗直,他会意的转过身去。于子清放下纱帐,匆匆换好衣服,带上面具,走出帐来,一边扯平衣角,一边说:“换好了。”
房遗直回过头来,眼前站着一个相貌普通的十五六岁的孱弱少年。当他看见她的头发时,不由笑了:“长一副男儿脸,却梳着个女人头。哈哈,像什么样子?”
“啊?”于子清手忙脚乱地拆下发簪、珠花,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泻在肩上。她想学房遗直那样扎一个发髻,无奈头发又滑又散又长,折腾了半天,还是一头散发。哎,古代人的头发太难扎了。她泄气地垂下发酸的双臂。
媚儿走过来,柔柔地说:“公主,我来帮你梳吧。”
“好啊。”于子清高兴地把木梳递给她,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
“还是我来吧。”房遗直说。媚儿知趣的把木梳递给他,推到后面去。
于子清看着铜镜中的这个飘逸的男子,很想看看他是如何对付自己难缠的秀发的。房遗直拿起木梳,很轻柔地梳理着她的秀发,他把两鬓的乌丝全部梳起,在头顶高高的拢成一个小揪,再用一根蓝色的绸带一系,便成了一个发髻。
于子清只觉好似清风抚过发际,感觉异常舒服,她不由地想:不知是谁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让他梳一辈子的头。
房遗直放下木梳说:“公主,头梳好了。”
于子清回过神来,对媚儿说:“我们走了,你要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承基和玉奴,他们一定会帮你。”
“媚儿记住了。”她依旧柔柔地说。
“我们走了,你多加小心。”房遗直淡淡地说。
“多谢公子,媚儿会小心的。”她款款拜谢道。
房遗直靠近于子清,说:“咱们走吧。”
“等等。”于子清钻进纱帐,从衣服中找出那块印章,用绢帛裹好,放进怀中,自语道:“说不定会有用。”她走出来,对房遗直说:“好了,可以走了。”
房遗直揽住她的纤纤细腰,跃出窗户,飞上屋檐,翻出高墙,穿梭在屋宇之间。于子清激动地“哇哇”大叫:“终于尝到飞的滋味啦,太爽了!”房遗直看着身边的这个“柔弱”男子兴奋的笑脸,不由地露出灿烂的笑容。幸好于子清正睁大眼睛欣赏着身下的夜景,否则又要做花痴状了。
北柳屯军营一片灯火通明,每个营帐前都燃着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几对巡逻兵正在营帐间穿梭。房遗直从怀里掏出一副铠甲说:“穿上吧。”
于子清把它们套在灰黄色的衣服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她不解地问:“铠甲不都是铁片串连成的吗?这件怎么这么轻?”
房遗直淡淡地说:“你的这套铠甲是由软金丝做成的,刀枪不入,还很轻。”
呵呵,这不就是黄蓉穿的“软猥甲”吗?她感激地对房遗直说:“你想的可真周到,谢谢啦。”
房遗直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没什么,保护公主的安全是做臣子的职责。不过我得提醒公主,等会儿见到吴王,你得换种声音说话,否则会被他觉察。”
“多谢提醒。对了,我三哥呢?”于子清粗着嗓子问。
房遗直指着远处的一个帐篷说:“那就是吴王的营帐。”说着就带领她朝那边走去。
听到动静,李恪抬起头来,不看不要紧,一看着实吓了一跳:遗直怎么来了?
看到吴王惊讶的表情,房遗直平静地说:“下午我接到圣旨,作为吴王的参将出征。”
李恪听说父皇给他安排了一个参将,可没想到会是房遗直。该怎么办?有他在身边,想去送死可不是件容易事。
“吴王,有什么事需要我做?”房遗直问。吴王此刻的表情再次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庆幸自己来了。
李恪回过神来,合上地图笑道:“遗直,你怎么来了?你才刚回京城,应该多陪陪父母才是。父皇肯定弄错了,我这就进宫和他说清楚。”
房遗直拦住他说:“皇上没有弄错,是我主动请求出征的。再说明日大军就要出发了,今晚所有将领都不能离开军营。”
李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既然无法让他离开军营,只能见机行事了。他猛然看见营中还站着一个人,瘦瘦弱弱的,正张大嘴巴惊鄂地看着自己。咦?这种表情怎么如此熟悉?简直和十七妹见到遗直笑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不,应该更夸张。难道自己穿着铠甲很好看吗?
的确,于子清被身着铠甲的李恪镇住了。只见他头戴黑的雁翎头盔,身着黑色虎头铠甲,背披黑色披风,腰挎玄色宝剑。铠甲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冷光,身后的披风闪烁着诡异的光泽。此刻,就像夜之神突然降临,用他无声的气息将一切掩盖。而他俊朗的面孔就像夜空中的皓月,在黑暗中愈加明朗动人。一种无形的霸气如潮水般涌来,逼迫得她无法呼吸。
帐中的气氛有点暧mei,只见一个小兵和一位将军正在对视(再来点含情脉脉就更符合场景了),一个黑衣男子正盯着两人看,神情古怪。
最终还是房遗直先开了口:“见了副帅还不行礼?愣着干什么?”说着拉了于子清一把。
于子清回过神来,急忙双手抱拳,鞠躬道:“行本参见副帅。”
李恪问:“你是那个营的?面生的很呐。”
于子清还未回话,房遗直开口说:“他是伙食房的,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父说他年纪太小,让我在军中多照应点。我看他挺机灵,便擅自带回帐中,照顾吴王的饮食起居。”
“哦,”李恪看了于子清一眼说:“长得这么弱小,根本不适合当兵,你还是回去吧。”
赶我走?于子清眉头一皱,跪倒在地上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是个孤儿,放我回去也只能做乞丐,最终饿死城南,死则死矣,还不如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来得光荣。求副帅不要赶我走。”于子清可怜兮兮地说。
“嗯?遗直,你不是说他是你的远方亲戚吗?怎么又成孤儿了?”李恪疑惑地问房遗直。
房遗直平静地说:“他本来就是个孤儿,在城里乞讨,无意中被家父遇到了,家父见他可怜,便带回府中,在盘问他家人的时候才知道他是我们的一个远方亲戚。这次出征,他硬要跟着来,家父再三阻拦也不成。他说他不能老赖在房府混吃混喝,他说他要参军,要挣战功。家父看他人小志气大,就同意他参军了,不过特意嘱咐我要多多照顾他。”
于子清在心底赞叹道:房遗直,你的反应能力真是天下无双,你的说谎本事更是天下第一。呵呵,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把谎圆得滴水不漏。我真是服死你了。
“你真的不怕死?”李恪扬眉问道。
“小人不怕死,怕死就不来参军了。”于子清回答得干净利落。
没缘由,李恪对跪在眼前的这个瘦小士兵生出几分好感来,他说:“起来吧,既然你决心这么大,就留在帐中吧。”
“谢副帅!”于子清欢喜地站起来,很想大喊两声“欧耶,欧耶。”
李恪猛然说:“你好像很兴奋。”
吓得于子清急忙拉下脸说:“能服侍吴王殿下,是小人的福分,当然兴奋了。”
“回答的倒挺顺溜。你说你叫行本?”李恪问。
“咳,”于子清清清被口水呛住的嗓子,她刚才想到“岑文本”这个人,便随口胡诌了一个“行本”,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给记住了,只好说:“对,小人叫行本。”
“姓什么?”
不能再编一个“岑”了吧,于子清便道:“小人姓‘姜’,‘姜子牙’的‘姜’。”
“姜行本。”李恪自语道,他不再理于子清,招呼房遗直过来,说:“既然你来了,就过来看看行军路线图,看看有没有需要变更的地方。”
于子清缩在营帐一角,偷窥着两个神情专注的美男。一个如水一般温雅俊美,一个似山一般俊朗飘逸,真分不清楚哪个更美些。她忽然想起最近21世纪很流行的耽美小说来。呵呵,他俩简直就是完美的一对,强公强瘦?她笑得一脸奸诈。
忽然一道目光扫来,房遗直的眼中充满警示。于子清的奸笑僵在脸上,她急忙低下头去,郁闷地想:“莫非这家伙头顶上长着眼睛?”
隐约感到身上一阵疼痛,于子清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李恪正在踢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好你个李恪,竟敢踢我。她翻身起来正要发火,却见房遗直正在用目光警告自己。她低头看见身上的铠甲,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军营中。
李恪皱着眉头说:“集合号角已经吹响,你怎么还不起来?”
于子清陪着笑说:“不要意思,我忘了,下次不会了。”
“哼,还想有下次?”李恪凶巴巴地说,他揭开帐帘走了出去。
房遗直对于子清说:“快点。”说着就往外走。于子清急忙跟着他,对着李恪的背影,在心里说:“怎么搞的,一进军营就像变了个人,凶什么凶啊。”
军队已经集合起来,灰黄色的衣服,黑色的铠甲头盔,红色领巾,每个人手持一个画戟,就跟拍电视剧似的。于子清兴奋地跟着房遗直列在一队士兵的前面,她侧目欣赏了一下房遗直,他身披银色铠甲,银色头盔映着他朗月般的面孔,仿若天人。她在心里说:“你究竟是去打仗还是去选美?打扮的这么酷毙。”
房遗直余光扫过来,于子清急忙收回目光,牙齿咬着舌尖无声的嘟囔:“这家伙是不是人啊?好像浑身上下都长着眼睛。”
这时李恪和两个铠甲披身的中年男子走到了队伍的前面。中间的人,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满脸杀气,目光凛冽凶狠,让人不敢直视。莫非他就是侯君集?于子清心想。为了不露出马脚,她扫了那人一眼,便垂下眼帘。
只听得一声威严而又凶狠地声音从上空传来:“这次攻打高昌,路途险远。一切都得以本帅的号令为准,同进同退,若有违令者,杀无赦!现在解散吃行军饭,两刻后集合,若有怠慢者,杀!”
声音震得两耳嗡嗡作响,于子清真想捂住耳朵,又怕被“咔嚓”了,只得咬牙挺住。侯君集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正准备撤离,见各队士兵都按顺序离开场地,她刚倾出去的身子只能收回来。心里不得不佩服侯君集的治军严谨。
和众军坐在草地上,于子清接过她的伙食——一海碗稀饭,两个大馒头,一碟咸菜,一个猪肘子,半只鸡。看着面前如山的食物,于子清犯了愁:哪能吃得了?这时眼前走过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边走边大声吆喝:“大伙都多吃点,以后很难吃到这么丰盛的饭了。”忽听得后面一人不满地说:“这么点东西,哪能填饱肚子!”于子清闻声看去,一个身体如牛的胖家伙正在啃猪肘子,两个馒头已不见了踪影,不由汗颜!
“怎么还不吃?两刻后就要出发了。”不用抬头,从这没有感情的声音中就能知道,来人一定是房遗直。
于子清干脆地说:“吃不了。”
“谁规定你一定要吃完的?”房遗直端着餐盘在她身边坐下。
“哦。”于子清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太笨。她撕下半块馒头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你的吃相太淑女,会引起怀疑的。”房遗直在她耳边低语。
唇风吹得脖子酥酥的,麻麻的,一种异样的感觉涌遍全身。于子清感觉脸很烫,她侧过头去,瞪了他一眼说:“你的吃相也很女人啊。”
房遗直优雅地撕下一小块肉,轻声说:“我是男的,没人不知道。可你……”他瞧着她欲言又止。
于子清从他的眼底看出一种促狭的笑意,心想:原来这家伙会别的表情啊,我还以为他只会像泥塑的菩萨,永远一种表情。她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故意张大嘴巴,“吧唧吧唧”嚼得很大声。
房遗直看着她恶心的吃相,竟然笑了。
看着他灿若春花的笑容,于子清不由地咽了口口水,没想到却被满嘴的馒头噎住了,憋得她满脸通红。
房遗直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端起稀饭,云淡风轻地说:“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来,喝口粥。”
于子清双手抓住那碗粥,狂灌几口,馒头终于安全落胃,呼吸总算畅通无阻,她大口喘着气说:“你,你是故意的吧?”
房遗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意思?”
“拜托,在我吃饭喝水的时候,你能不能不笑啊,会出人命的。”于子清忿忿地说。
“哦,是吗?”房遗直笑得一脸无辜。
于子清扯下一个鸡腿,狠狠地啃着,把怨气都撒在这上面。怎么每次这家伙笑,都得害我出糗啊?
一双黑色的军靴停在了眼前,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于子清拿着鸡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李恪,顿时觉得浑身暖暖的。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如星的眸子。
“怎么吃了这么点儿?有好长路要走的。”李恪的声音清爽如风。
“我,我吃不下。”于子清变得无措起来,想起自己平日里嘴尖牙利,这会儿竟磕巴起来,不由的迁怒于房遗直,都是他害的。
“姜兄弟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房遗直波澜不惊地说。
“噢,尽量多吃点。”李恪笑着说,说完转身就走。
“你也多吃点。”于子清无意识地吐出这么一句。
李恪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这个相貌平平,身体孱弱,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年,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房遗直提醒道:“吴王,还有好多士兵……”
李恪回过神来,笑道:“是啊,还有好多士兵要巡视。呵呵,这位姜兄弟还挺有意思。”
看着公主望着吴王远去的背影,一脸痴笑,房遗直轻声说:“你不觉得一个男人色迷迷的盯着另一个男人笑,不是很奇怪吗?”
闻此言,于子清再次被噎住,幸好嘴里没东西。她瞪了他一眼,说:“我看我三哥,要你管?”
房遗直慢条斯理地吃着肉,低声说:“你不觉得作为妹妹,你那样看吴王,更奇怪?”
于子清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故意大不咧咧地说:“你不觉得自己很八婆?我还经常那样看你呢,怎么了?看得你少块肉了吗?”
“什么是‘八婆’?”房遗直认真地问。
“八婆就是八婆了,懒得理你,我还要吃饭呢。”于子清把鸡腿塞进嘴里。
“八婆?”房遗直自语道。
队伍出发了,蜿蜒数十里,旌旗遮天,尘土飞扬。
骑上马,于子清才发现一个要命的状况:虽然她学过骑马,可像这样整天坐在马背上,还要忍受崎岖道路的颠簸,她还真受不了。出发没多久,她的胃就开始翻江倒海,屁股如坐针毡,痛得要命,腿也开始发麻。最初的兴奋感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酷刑般的煎熬。
一匹马慢慢靠近,于子清抬头一看,是房遗直,明晃晃的阳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渐渐的,她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起来,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屁股也不疼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帅哥在身边的原因?呵呵,这心理作用还真不小。她在心里说。
身体舒服了,于子清的兴头又高起来。她挺直腰杆,放眼四望。欣赏着道边的参天古树,遍野的绿色麦田。抬头仰望,碧空如洗,闲散的飘过几朵如纱的薄云,几只鸟儿展翅划过天际,微风徐徐,说不出的舒服。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忽然看见房遗直一脸苍白,豆大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五彩光芒。“他怎么了?生病了?不会吧,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娇弱。”她在心里嘀咕着。不由仔细观察起他来,只见他浑身绷紧,似在发力,左手持缰,右手垂在一侧,掌心对准自己。于子清纳闷地看着他的这种奇怪的姿势,猛然醒悟:原来他是在用内力将自己托起,怪不得感受不到坐骑的颠簸了。一时间,她眼眶一热,鼻子一酸,泪就要落下来了。她吸吸发酸的鼻子,扭过头轻声对房遗直说:“休息一会儿吧,我好多了。”
房遗直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臀部的疼痛又蔓延开来,于子清感激地对他说:“多谢了。”说着伸出袖子,拭去他额上的汗珠。
房遗直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轻轻拉下她的手,低声说:“小心点,你见过男人给男人擦汗吗?”
于子清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俩嘀嘀咕咕的,搞什么鬼?”李恪笑着问。
于子清大声说:“禀副帅,有一只苍蝇在房参将脸上停了好久,被我发现并赶走了,房参将不让我声张,怕别人知道。”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房遗直侧过头,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着她。于子清朝他做了个鬼脸,早已笑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