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的话让我对这个年代官场里的夫妻仍很失望,一日夫妻百日恩,男人啊,不管哪个年代有钱了就变坏。“那李尚书家的女儿怎么样?”
“恩,听说很美的一位小姐,知书达礼,和宰相的儿子青梅竹马,促成这段姻缘也许了了两家心愿,但只怕朝廷里太辅袁大人那边从此心里生了个疙瘩吧。”奶娘慢慢的边走边说。
“他谁呀?”一个政权都这样,通常都有两派之争,太辅好象是皇帝的老师。
“皇上的老师,是一个博学多识,声誉在全国都很好,就是你八岁那年说要收你做学生的那位老先生。”奶娘说着责备的看我一眼,眼睛正说我不会好好把握机会。“你奶娘我就是真不明白老爷当年为什么不答应,如今在同堂共事也没去打听一下。”
原来是那老头子,爹没给他们说实情?“那时候清文小,不懂事嘛。”
“你呀,我家小姐要真说当了他的学生,那不知道要比这些达官子弟好多少!”奶娘看着我打趣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看向街的前方,这么些年好象自己还从没为这件事情后悔过,也许是失去了很多,可我知道我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多,这就足够了。
“嘭!”肩膀被突然一撞,身体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撞我的人忙道歉,长得斯斯文文,身架单薄,一看就是读书人。
奶娘脸色大变,眼疾手快的反手浮住身型摇坠的我,微白着脸对那人吼道:“你怎么走路的?走路都这么急噪!亏你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满脸羞红,挥着手不停的道歉。
站稳脚,看他不是故意的,笑了下,扯了扯奶娘的衣袖,示意她算了。
“你一个读书人这么急着上哪呀?”奶娘没回应我,发挥她好奇的本性。
“我…那个…那个…”读书人被奶娘问话后脸更红了,扭扭捏捏抓着手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点都不像刚才冲劲那么大的男子。
“一个大男人,说话还这么扭捏,快点说,不然不让你走!”奶娘故意提高声音吓唬读书人,看她就一脸捉弄的表情。
“是…是…是….”读书人一听,忙惊讶的抬头正看奶娘,看我一眼又马上把头低了下去,局促的结巴道:“前面…有个布庄…出了个对联,只要对上的人便可以得到十尺蝉布,小生的母亲有好些年没穿上新衣服了,所以.…所以…寒窗苦读这么几年,小生便想去试试…”
读书人态度诚恳,不像说谎,奶娘并未想到这个,有些诧异,正要说话。
“马生!怎么还在这?快点,已经好多人都去了!”从前面跑来一个人,拉着读书人就跑。
读书人一脸歉意,朝我们点了下头就跟着那人跑着离开了。
奶娘朝他们的方向望了望,垂下眼裣在想什么。
蝉布是很好的布料,平常人家几乎没多少能穿上,目前家里我也就只有一套这种布料做的衣裳。“奶娘,怎么了?”
“没什么,回去吧,刚才没撞着吧?”奶娘说着紧张的前后打量了我一下,拉着我走。
奶娘想要那块布?是啊,这么好的布,又是免费,难免不心动,撒娇的挽上她的手臂。“奶娘,清文还想在街上逛逛,再逛会儿好吗?”
奶娘慈爱的笑着看我一眼。“行,我现在也没那么累了,再走走吧。”
果然,前面一个布庄门口挤满了人,大部分是读书之人,还有不少蒙面的姑娘小姐。
和奶娘走近,问道旁边围观的人。“这布庄出的什么上联?”
“‘满堂满屋皆金银’,很多人都没对出来,都两天了。”围观的人好心回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满堂满屋皆金银….
扫了店里面一眼,原来不过是这店庄老板宣传他们店的一种方式,由于大伙的惯性思维认为下联定是要与钱财有关,殊不知金丝银线也成衣。
心底有底了,询问好相关回答方式,转身朝奶娘小声笑道:“奶娘,想要那块布吗?”
奶娘面露惊讶,看我胸有成竹,明了的笑道:“如果小姐能帮我赢得那块布,我一定给小姐做顿你最喜欢的饭菜!”
“好!说话算话!”谁不知道奶娘的手艺比酒楼的还好,只是她身体近些年不太好,爹便不让她下厨,平时做做糕点就行了,所以也有段时间没吃到奶娘亲手做的可口饭菜了。
依次到柜台上写下下联,落了名,站在门外等着里面宣布结果。
刚才撞了我的那书生也在人群里,他正仰着脖子,满脸焦急而期待的等着结果。
“大哥,你写的什么?”声音有点稚嫩,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孩。“看你的样子是轻而易举的吧?”
被问者先轻笑一声,回道:“待会把布拿走就是。”
谁这么自信?回头看了一眼,两步开外是位身着华衣的青年男子,身材欣长,体态匀称,长得还不错,他好象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朝这边看了过来。
装做不经意的回头,布庄的人刚好出来,原本吵嚷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结果。
掌柜的眼睛一一扫视了我们一眼,目光分别在我和后面刚才那男子的方向稍做停留了一秒,然后看向众人,微微欠了下身,微笑道:“结果出来了,很荣幸今天我们有两位对得最佳的客官,不过也就意味着他们二位必须得再进行一次较量。”
众下一片哗然,纷纷猜测谁和谁。
“‘游针游线成奇服’,‘一剪一缝俱精巧’,有请古公子和颜小姐到里面稍做休息,我家老板还有第二个考题。”掌柜说出让众人期待已久的结果,不用怀疑四下一片哀叹。“感谢各位对本庄的关注,如下次还有机会,只要大家踊跃参加都有可能得到奖品。”
奶娘惊喜的瞪大眼看着我,沉着的拍了拍她手背,一起跨上布庄的台阶,背后又是一阵惊叹声和数不清的嫉妒的目光。
另外一个人果然是刚才被唤大哥的那人,他轻笑着瞄我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我先进里面的房间。
“古公子,颜小姐请稍做休息,我们老板马上就来。”掌柜亲切的把我们送进厢房,派了个小厮给我们沏茶。
姓古的男子在我对面坐下,相较于年幼些、有点担忧的男孩,他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扫我一眼,只浅浅的笑了下,然后端起茶水,吹了吹茶面,小抿一口。
奶娘似乎也有些紧张,也是,这下联只是侥幸,我本不擅长诗词,谁知道这下面的题目会是什么?
没一会儿,一位年纪较长的妇女跟在掌柜后面进了厢房,我们四人见状起了身。
她看了看我和古公子,满脸笑容的先向古公子打招呼道:“古公子的才华早已名誉京城,今天公子愿屈尊降贵为本店填写下联,实乃小店之幸。”
“冯老板真爱说笑,谁不知道冯家彩布天下闻名。”古公子彬彬有礼的回笑道。
冯老板轻笑着看向我。“不知颜侍郎可是小姐你的什么人?”
微笑着点头,微微屈了下膝。“正是家父,清文失礼了。”
古公子和他旁边的小弟似乎都有些吃惊,眼神在我身上好奇的停留了几秒。
“原来小姐也是厉害之人。”冯老板这样问定是知道了我的底细,她平易近人的笑着点点头,指向我们身后的椅子。“几位请坐,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随后自己坐到正堂的中间,掌柜随她站到她后面,冯老板笑各看了我们一眼。“今天二位既然能对出三娘我所出的对子,那三娘后面出的这道题可能就有些不情之请了。”
“冯老板既出题何说不情之请?请说。”古公子爽快的笑道。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冯老板旦说无妨。”
冯三娘见我们没有异意,点点头,语气有些叹息的说:“说实话是我店里的衣裳样式好久没出新的了,所以就想请两位为我们出出点子,相信以二位的才华和见解定有不同凡响之处解我店之难,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衣裳的新样式?余光感到那男孩看了我一眼,衣裳的样式,东阳国是以中宽袖为主,男子长衫,女子长裙,平常衣服的样式只是花饰、领口、袖口、腰间的改变。
“衣裳的样式….确实未曾想到过,但可一试,”抬眼轻声问道。“不知冯老板心中可有选择方向?”
古公子听到我的话略微惊讶,却只含笑默不作声的看冯三娘的回答。
冯三娘笑了笑。“通常这种情况下我们是画画,我想二位才华横溢,心中定有自己的主张,所以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古公子接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按平常的方式进行就行,颜小姐认为如何?”
神色不惊的看他微笑,回头说道:“古公子说的是,就按平常的方式吧。”
冯老板这下诧异了,但没明显的表现出来,只状不经心的瞄我一眼和气的说:“那就如此吧,不管胜负,都有我店送出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