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铿锵有个习惯,每天早上醒来,眼睛还未睁开,双手就伸到了床头边的笔记本电脑旁,他是在取药丸,对于一个常年熬夜纵游网络的黑客来说,身患胃病,或许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奇怪这天,他摸了很久,却没探到那熟悉的药瓶。
“唉……”
耳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陈铿锵由此不免惊了一大跳,自己只身一人住在百层大厦的顶楼上,房间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儿子,你没事吧?这个星期,你都病倒三次了……不要吓唬妈啊……”
分明听到了一个妇人的说话声,那话语之中充满慈爱,温情,陈铿锵随即感觉到一只暖暖的手掌抚mo上了自己的额头。
“妈?我是她儿子?”陈铿锵努力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幕幕使他无比地惊诧,“这……这是哪里!我一定在做梦!”
“儿子,你头烫得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看医生。等会我叫小琪帮你向班主任徐老师请个假。”
眼前的妇女似曾相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陈铿锵凝视着她,巨大的错觉感让他无可适从!
每一份感触都很清晰,不像是个梦,陈铿锵咬了咬牙,然后闭上眼,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陈铿锵记得,自己本来是坐在电脑前的,正在分析整理一座新建的数据库,工作进行到一半时,机器竟然自动重启了,随后也不清楚过了多久,自己就迷迷糊糊的没了知觉,得以清醒之后阴错阳差地便到了这里,一个似乎全新的空间!
“怎么会!怎么会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陈铿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穿越重生这类荒唐无稽的事竟会在自己的身上出现!
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妇女依然用一副怜爱的神情注视着自己。
“你爸爸也真是的,整天只知道教别人练武,跟人家切磋,打来打去的,却没得到一个名堂,现在自己的儿子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有那份心情,参加什么全国散打比赛……”
那妇女的唠叨,陈铿锵听了心里颤颤的,事实便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自己当真鬼使神差般地重生了,老天爷没和自己打一声招呼,就让自己的人生重启了!
陈铿锵是一个黑客,一个地地道道的宅男型黑客,从能记事起到二十五岁,他一直在玩数字游戏,网络上那一场“红色革命”没引发之前他是平凡的,默默无闻,兢兢业业十年如一日地从事他自以为神圣而伟大的事业;革命突如其来,爆发之后,他也是平凡无奇的,恐怕谁也想不到就这样一个貌不惊人足不出户的小小宅男会是那个令美日法三国政府上下鸡犬不宁心惊胆以至战震动整个黑客界的“超级黑客”!
陈铿锵的网名仅是两个空格符号,赤红色的野狼之头是他在网络上行动的标志,那次超大型的中美黑客大战前期,他确实曾参加过“中国红客联盟”,但因为内部组织的一点小分歧,他所在的团队自行解散,从那以后,他大力着手于组建“红色兵团”,并很快打响了针对美日法三国黑客的野蛮式“游击战”。
“……儿子,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得厉害?”
陈铿锵正沉浸在回忆之中,那妇女关切的问候声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当即定了定神,既然上天有此安排,那自己就得勇敢面对这个活生生不容置疑的现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自己一天在,网络上就会有奇迹!
“唔……”陈铿锵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头脑中确是沉重钝痛的一片,他掉头张望房间里的布置,很普通,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寻常的家庭。
“唉,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跟着小鹏他们乱吃东西,又淋雨着凉了,幸好那时沈叔开车路过,不然要病坏了……起来吧,妈带你去医院。”那妇女从床尾旁的衣柜里取出一件厚实的棉衣,好生穿到陈铿锵的身上,掖了又掖,她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陈铿锵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心下里却又涌上了一股暖暖的感觉,自己重生了,拥有了一个崭新的家,家里的父母亲……以前自己每逢大病或是胃痛得难受时,除了自我的忍受,还有谁来安慰照顾自己!
陈铿锵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亲,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七岁那年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为养子,几年后一家三口去了英国伦敦,从此长居那里,养父养母双双病逝之后,陈铿锵获得了一笔小遗产,建立了一个网络安全顾问公司,同时深居简出,自娱自乐。
下了床,陈铿锵这才大略地猜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年龄不上十八岁的少年人,从卧室中书桌上的课本看来,这具孱弱身体的原主人该是还在就读高中阶段。
陈铿锵是个对数字和计算颇具天赋的人才,他还在孤儿院之时就已经崭露头角了,被县里的教育界冠以“天之骄才”的荣耀称号,他心算率堪比电脑,无师自通,多次在各层次的数学奥赛中名列前茅。
由于种种原因,陈铿锵从未踏过学堂,但是,他却接受了最高等的教育,在他的自学之下,成就突出,曾被剑桥大学等多所国际上著名的学府授予博士学位,为人称道。
……
想到这许多,陈铿锵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感受十分复杂,往事历历,再世为人,这两者之间该如何更好地融合在一起!
陈铿锵振作精神,随着老天赐给自己的这位慈蔼的母亲赶往附近的一家医院。
给陈铿锵诊病的是一位中年男医师,他见了陈铿锵母子俩表现得分外热情。
“婉芬姐,锵子没大碍,老毛病了,得的是急性肺炎,打两瓶点滴就没事了,你就放足了心吧。”那中年医生微笑道。
陈铿锵躺在诊病塌上,听那人叫自己为“锵子”,心头微微一愣,难道天底下还有那么巧的事,两个同名同姓的人“结合”成了一体!
“这孩子,就不听话,而他爸爸也不管他,上次还带他出去吃摊边的烧烤,真是气死我了!”婉芬拉紧陈铿锵的衣领,看着儿子病恹恹的模样,目光中流露出了痛惜之情。
那医生有点玩笑口吻地笑道:“他啊,不是不管锵子,而是你这方面的事,不敢管得太多。婉芬姐,锵子体弱多病,何不让他在风哥的亲自教导下,练武健身?那样才能够使他的身子骨有一个彻底的改观,不至于动一动就要生病住院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儿?说得和唱的一样。好像还成了我的错,我不是不让锵子学武,而是他爸爸整日不务正业,只知道打打闹闹的,在外不给我惹出一大堆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我可不想锵子今后也像他爸爸那样,没一个正经。”婉芬瞪了那医生一眼,说道,“张鸿,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有时整得像你大哥,尽张罗一些屁孩子爱玩的事。”
那叫“张鸿”的中年医生呵呵笑道:“姐,你们法院出来的,说话头头是道,依法据理,难怪大哥在你面前说得总得小心在意,一不慎,就落了你的套子,被数落一顿。”
婉芬没再理会张鸿的“孩子话”,伸手搀扶起陈铿锵,两人走往输液科。
从母亲和张鸿之间的对话,陈铿锵听出了几个重要的信息点,首先身体原主人的父亲是个无业游民,平日以教武术为主,常惹是生非;其次,母亲婉芬是政府官员,在法院工作,为人严肃谨慎,对丈夫“又爱又恨”,极其关爱儿子。
陈铿锵前生的身体也不太好,先天性残疾,右脚跟有些跛,后来又因生活无规律染上了缠绕他已久的胃病。
陈铿锵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习武,借以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