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爹来了别院,我反而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吃罢饭,我就寻了个借口溜了出来。没法子,爹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总不能老杵在那儿当电灯泡吧。虽然我都10岁了,可是娘才27啊,放在21世纪还是谈恋爱甜蜜蜜的年代哩。算了,就算是尽孝道好了。土豆今天也不在,他爹病了,回家看他爹还没有回来。我只好自己踢着石子儿在胡同里溜达。
幸亏,爹对娘也是情深深意浓浓,既没有在当年把娘当成剿匪成功的垫脚石,也没有在现在因为祖宅那帮子老古董的反对而辜负娘。我终于有点儿体会到娘为什么会这么默默无闻地守在爹的背后,就算是无法成为爹名正言顺的妻子,哪怕是连妾室的名分也没有,就算连家门都进不了,只能在这别院里,可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爹。
因为他们的感情里没有权势、没有金钱,他们只有对方……
正在我羡慕爹和娘的爱意浓浓时,一声“砰”唤回了我的神游万仞。
“您还好吧。”我上前去扶那声“砰”的制造者。
“呃。”那人我扶着我的肩膀,勉强站了起来,说实话,这人还真是重。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密密地传了过来,面前那人明显身体一僵。转头看我,嘴张了张,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是想让我帮他的吧,那些脚步声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来追这个人的。
好吧,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
我扶着他躲到路边一个草垛的阴影里,一个、两个、三个,往他的头上扣了三个筐子。希望能瞒得住那些人的眼睛。
收拾完了,我就扯着随身带的毽子往家的反方向走去。随身带毽子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可能是因为小脑不发达,小时候不是左脚绊倒右脚,就是右脚绊倒左脚。为了锻炼一下先天不发达的小脑,从小我就想法子锻炼自己,提高四肢的灵活和身体的平衡能力。这就养成了随身带毽子的习惯。别家的小姐走路的时候都是甩绢子,我呢,甩毽子,呵呵,幸亏除了青儿还真没什么人拿我当小姐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空旷的月光下被无限扩大,我不得不放下脚步,假装很好奇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可还不待我回头,一个白衣人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小姑娘。”白衣人开口道。
“大哥哥,我娘说我都可以帮她干活了,已经是大姑娘了。”我很是认真的纠正,拼命瞪着不大的眼睛扮天真。
“呵呵。”白衣人的笑容很好看,好像根本不是来寻人打架的,倒真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在很有耐心地陪我说话。
“那大姑娘,刚才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打这儿过啊。”
“有啊,刚才有个人一瘸一拐地往那儿走了。”我用手指着前方一本正经的说。
“是他了。”低沉的声音中传来杀气和急切。
“海子。”白衣大哥哥出声道。
我顺着声音转头,一座大铁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而他的身后又站着十一二个人,十几把明晃晃的刀片子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白光,一片肃杀之气升腾起来。
“啊~~”这是我的惨叫,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接着,眼睛里就冒出了泪花。真的不是我想哭,而是刚才那下子“假摔”,摔得太真太疼了。
现在如果肯给我一个特写,就会很清楚地看到我嘴巴大张脸色发白眼角噙泪,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紧张害怕的神色确实表现得很到位。不过紧张害怕倒不是装的,我确实害怕他们发现我在说谎。
他们手上可有刀啊,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在说谎,那估计我今天就可以变成肉泥了。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想象地那么大义凛然临危不惧,江姐和刘胡兰永远都是我精神上的偶像。
那帮子人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后,又刷的一下消失在我的面前。只有我还大张着嘴傻坐在那里。
等我缓过神儿来,找回了正常的心跳后,我这才想起来,筐子下面还扣着个人呢。
手忙脚乱地把人从筐子底下解救出来,扶着他坐好——他刚才是蹲在筐子底下的。仔细地瞅了瞅他的身上,很好,只有杂草没有血迹;又细细地摸了一下胳膊腿儿还有肋骨,很好,骨头没有任何断裂错位的迹象,只是右脚脚踝肿了。至于有没有暗伤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姑娘。”
“啊?”我正想还需要检查哪儿呢,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
“哦,没什么,不用谢。”
抬头看他,头发上脸上都沾着草屑,脸颊上有几道血痕,怕是刚才套筐子的时候被藤条划的,一双眸子倒是亮得很。
“姑娘。”
“哦。”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又走神了。
“你身上没有明显的伤,骨头也没事儿。只是你的脚肿了,你现在还能走吗?我送你回家。”
我看着他的脚踝,有些担心他现在还能不能走。我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眸子在瞬间好像变了个颜色。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又不是波斯猫,眼睛怎么会变颜色?呵呵,我又在瞎想了。
关于他的行动能力的问题并没有困扰我们多久,因为他的侍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们身边。我不得不说,真的是“人吓人吓死人”啊。要是有人这样在背后给我一刀,我真的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主子。手下……”
“免了,起吧。”声音有些冷,比这月光还要更加清冷一些。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哪怕是坐在草堆上也可以透出慑人的威严。
“太好了,有人来接你了。”我转向他的手下,“他的脚扭了,你应该有办法把他弄回家吧。”
那手下不知为什么皱了皱眉,又点了点头。我终于松了口气。
“那我先回家了。”我又转过头看了看他的脚,伸出手向他挥了挥手,然后朝家的相反方向走去。
虽然,我帮了他,可并不代表我认为他是个好人,当然也不奢望他知恩图报。刚才那些白晃晃的刀片子给我的震撼太大了。希望这家伙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可若没有深仇大恨,那些人又怎么会提着刀片子满大街的追着他砍呢?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谨慎点儿好。我绕了七八条胡同才拐回了家。
那件事情之后,我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整整三个月没出门。在家里跟着娘学针线和武功。学针线是为了打发时间,学武功是为了有能力自保,毕竟有人,而且肯定不只一个人可以轻易地悄无声息地站到你的背后,这确实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我却不知道,在我闭关练功的这三个月,有两队人马在我家附近秘密地寻找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三个月后,我不得不结束我的闭关生活,因为我搬家了。我老爹给我们找了一个好点儿的宅子,离闹市区近了很多。到了一看,竟然是个四合院,这要是搬到21世纪,那得值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