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找我有事吗？”这一个多月来，顾砚菲还是第一次踏进父亲顾庭昭的书房，平常见面都是在客厅或饭堂，顾砚菲总想各种方法将父母哄的开开心心。这次父亲居然将自己叫到书房，顾砚菲就知道父亲很看重这次谈话。
“菲儿，为父这次找你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顾庭昭一改往日慈祥亲和的面孔，很有几分郑重严肃的气势。
“爹爹，别皱眉，再皱眉可就没有哥哥帅了！你有什么吩咐，女儿全听你的便是，最多女儿今晚再给你做一道好吃的甜汤。”顾砚菲知道父亲本质不是一个严肃的人，所以仍故作小女儿姿态来缓和气氛。
果然顾庭昭凝重的脸孔缓和了几分，叹了口气，“菲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上次你意外溺水之前，为父一直以为你是个胆小软弱没有什么主见的孩子，所以任何事情为父都替你拿主意，我和你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和你哥哥能一生幸福快乐。自你溺水之后，我倒觉得你性格改变了许多，更开朗了，也更愿意亲近父母了。虽然你总在和我们撒娇耍赖，可为父觉得你比以前更有主见也更坚强了。所以许多关于你的事情，为父想和你说清楚，也听一下你的意见。”
“爹爹，是关于选秀吗？”听父亲这么说，顾砚菲心里也明白，毕竟自己身在一个大家族中，享受着家族所带来的各种便利，自然就要为家族的兴旺贡献力量。虽然她仍不认为顾氏家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心里已经将顾庭昭夫妇当做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对即将到来的事心下并不排斥。
“是的。本来你伯父是希望你能进宫的，别人看我顾氏一族风光无限，其实当今圣上亲政后，启用了大量新贵，当年的顾命老臣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岌岌可危，你伯父独立支撑顾氏一族也很艰难，如果宫里有位娘娘做后盾，就要好很多。但我却坚决不同意，首先你先前性格软弱孤僻，到宫里即便一时得宠，也难以长久。再者后宫虽然看似繁花似锦尊崇无限，但内里的勾心斗角却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我和你母亲实在不愿意你进宫受苦。所以和你伯父商定，你通过初选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之后在点选中想办法落选，避过进宫选拔后，自然就可以嫁入，之后你伯父再帮你在其中周璇，应该能嫁入一户不错的人家。”
这一个多月下来，顾砚菲也多少了解了一些选秀的情况，轩辕朝的选秀三年一次，参选的都是十五到十八岁身世清白门弟高贵的氏族小姐，选秀不仅是填充后宫，更是朝中王族贵胄子弟，少年新贵选亲的重要途径之一。通常地方上就要经过层层遴选，将合格之人送入长安进行初选，通过初选后就具备了入宫进行点选的资格。点选就是由皇上亲自选定入宫侍候的秀女，点选余下而初选又通过的秀女，就会被赐给适龄的王族贵胄或朝中官员。
“那爹爹认为我嫁入哪家会比较好呢？”顾砚菲虽然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想看看父亲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这也是为父找你来的原因，除了进宫，其他人家中，比较突出的有这么几家，为父和你说一下他们的具体情况，也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睿王今年要选王妃，他是当今皇上的堂兄，地位尊贵无比，才能惊世并不在当今圣上之下，但为人过于冷峻凛傲，怕和你的脾性合不来，而且睿王已经在两届选秀中选王妃，并没有挑中合适，谁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文将军文武双全，为人洒脱不羁，是当今圣上极力简拨，最得力的重臣，本是个极好的选择，当今圣上也准备在这次秀女中为他赐婚，本也是极好的选择，只是他素行不检，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每每为人所诟病。所以为父并不是很中意。”
“温翰林，虽然家世官职都差一些，但才华横溢，性情温和谦恭，将来必定会对你很好的。为父最看重的就是他。当然，为父和你说这些，也是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顾砚菲感觉自己已经满脸黑线，这哪里是在找夫婿，分明想是在菜市场买鸡鸭，父母总想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塞给自己，也不考虑一下是否合适自己。好在自己这位父亲大人还提前和自己商量了一下，否则木已成舟后可真是欲哭无泪。
顾砚菲一改往日嬉笑的脸孔，也一本正经的和看着自己满脸期待的顾庭昭讲：“爹爹，我认为这个方法并不妥当。”
“哦？”
看着面带疑问的父亲，顾砚菲心里不禁暗暗叹息自己的父亲悠闲舒适的日子过得太久，很多事情都没敏锐的洞察。“且不说女儿要顺利通过初选，又避过最后入宫的点选有多困难，就算侥幸得逞，这当中如果稍有纰漏就是欺君之罪，就算当今圣上大度不予追究，但心下也定对我顾氏一族钻营算计有想法，实为不智。”
“这其中确有风险，为父也曾想过，但应该不会如此严重。”听顾砚菲这么说，顾庭昭心下也有些不安，不由紧皱起了眉头。
顾砚菲知道父亲生性恬淡，的确不会想那么多，但绝不相信远在长安久居官场的伯父顾庭曦会想不到，恐怕这套说辞是伯父用来敷衍自己老实谦厚的父亲的，自己到了长安进不进宫又岂是远在益州的父母能决定得了的。但这层窗户纸她也不便和父亲捅破，只得说：“爹爹，即便我侥幸不用进宫，我们顾家在益州或许有些根基，伯父在朝堂上也有些威望，但恐怕这事也不可行。睿王，文大将军甚至温翰林又岂是我们顾家能控制得了的。我们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
顾庭昭也想通了其中关节，惭愧的说：“这件事是为父考虑不周，当时只想着凭菲儿你的样貌，哪家的子弟看了不动心呢。现在想想的确太草率了。”
顾砚菲也有些无语，王族亲贵选妻，又有几个是看相貌的！家世，背景，政治立场这些都要更重要些，顾砚菲耐心的说：“其实爹爹不用忧虑，入宫对女儿来讲并不是件坏事。女儿已经长大了，并不是之前懵懂懦弱的女童，即便进宫，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至于能否得宠，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看祖宗是否保佑了。”
“菲儿，你现在心思缜密，为父自愧弗如，但这后宫争斗……”顾庭昭担忧的说。
“女儿喜读史书，也知道后宫争斗惨烈异常，但女儿尽量不出头不邀宠，保持低调，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只要有个嫔妃身份就会让咱们顾家根基更稳几分的。”顾砚菲不欲让父亲太过担心，尽量将事情说得容易一些。
顾庭昭听女儿这么说，知道她决心已定，有些伤感的说：“是为父无能，才让你去……”
顾砚菲故作轻松的打断父亲的话，笑道：“爹爹千万别这么说，您和娘亲给菲儿的疼爱已经让菲儿无以为报了，能为家人做些事，菲儿很开心的，再说，进宫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呢。只是有几件事还要和爹爹商量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