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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风雪夜归人

柳冬想到秋娘可能面临的危险,登时坐不住了,再三向王铁明拜谢救命之恩后,就提出告辞。

王铁明正好也想早点将那孙二押解到法曹衙署去,当下也没有再留柳冬,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

此时外面的雪稍微下得小了一些,但怒吼的狂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柳冬蜷缩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家里赶去。

柳冬一边走,一边还在脑子里想象家里的情况。万一那上官仁丧心病狂,派人摸上门去,凭秋娘一个弱质女流,委实很难幸免于难啊。

柳冬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埋头尽快赶路,只是积雪很厚,柳冬怎么也走不快。约莫一顿饭的工夫,柳冬终于来到了缁衣巷的拐角处。

柳冬放眼望过去,见自己小院内如同往常一样静谧,隐隐有一丝微弱的灯光从里面探出来,融进上面那片漆黑的天幕里,给风雪中滞留在外的旅人以温暖的慰籍。

柳冬慢慢地挨近了小院,却发现院子里安静得出奇,一丝声响也无,柳冬心里突突地跳着,空气中似乎张扬着一股压抑的空气,让柳冬不敢开口出声,只是缓缓地拉开了那道院门,心中默默占卜莫测的命运。

门刚刚拉开一道小缝,柳冬就听到里面传来旺旺的狗哮声,柳冬惊喜交加,大声喊道:“大黄!”

咆哮声立时止歇,从里面探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狗爪子,将张开了一小半的院门彻底拨开了,紧接着,一条黑影风驰电掣般地跳到了柳冬的身上,湿漉漉的身体噌得柳冬满身都是泥。

柳冬开心地抱着大黄,往院子里走去。大黄原本就是那种身量高大的品种,以前在冯家村之时,主人都不能保证时时吃饱饭,它自然也是经常挨饿,瘦骨嶙峋的,倒也看不出很威风的模样。现在到了深州,柳冬的经济条件大为改善,大黄虽然不是顿顿能吃上骨头,至少肚子能混饱了,身上的肉长了不少。柳冬抱在手里,觉得很是沉重。

见到了大黄,柳冬悬着的心思终于放下了一大半。大黄既然还在,那秋娘也多半没有出事了,可是为什么院子里那么安静呢?往常柳冬回家时,秋娘一般都是在院子门前张望守候的。

柳冬叫着秋娘的名字,来到堂屋门前,发现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饭菜,只是尚未有动过的痕迹。那盏昏黄的油灯之下,小小的秋娘伏在桌子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这个小懒猫。柳冬微笑着摇了摇头,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害得我虚惊一场,也不怕着凉啊。

柳冬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下差后,经历了一番生死追逃,后来又蒙王铁明搭救,接着王铁明还审问了刺客孙二,柳冬这才赶回来。估计这会已经很晚了吧。

柳冬见秋娘睡得正香,也不想吵醒她。他放下手中的大黄,径直到秋娘屋里取了一件衣服批在她身上。

别看刚才大黄那么大的咆哮声没能把秋娘吵醒,这衣服一及身,秋娘马上就惊醒过来。她刚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见柳冬的面容出现在视线里,开心得叫了起来。

“冬儿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秋娘说着,见柳冬一身湿漉漉地,快步走进柳冬房间里取了一件外套让他换上,又从厨房拿过一条干布巾,递给柳冬,“雪下得好大啊,快把头发擦干,迟了当心窝出病来。”

柳冬不想让秋娘为她担心,于路上遇刺一事自然只字不提,他接过布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说道:“今天衙门事情多了点,下差时就已经比较晚了,再加上街道泥滑,走得很慢,是以回来得迟了些。”

柳冬一路承受了交加的风雪,受了不少冻,再加上疯狂逃命时出了一身大汗,沾在身上很不舒服。刚才在路上,由于他担心秋娘的安危,脑子里都被紧张与担忧占据了,倒不觉得很冷。此刻终于见到了秋娘,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身心松弛之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秋娘见了,快步走进厨房,往有些冰冷的灶膛里重新添了一把柴火点燃了,烧了一大锅开水给柳冬洗澡。

等柳冬洗完了澡,秋娘已经把饭菜热好重新端上了桌。她还在桌子底下放了一个废弃的破铁锅,里面烧了几根干树桩子。

柳冬坐在桌子旁,端起碗筷往口里扒拉着饭菜,心里无比的惬意。桌子底下传来股股暖意,桌子上头的饭菜也是热气腾腾的。刚刚洗完澡,身子正是格外舒坦之时,而饭菜吃到肚子里,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温暖的感觉。

“秋娘,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吃饭,不用等我了。”柳冬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粒,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没事呀。两个人吃饭也有意思呢。我中午就没晚上吃得多。”秋娘微笑着说道。

“秋娘,这几天我没在家的时候,你尽量多到德茂叔家去跟德茂婶子聊天吧。”上官仁今天没有对秋娘采取行动,不代表他以后就不会了。而且,房东童敬也是个相当不确定的因素。虽然不知道他跟上官仁的兄弟关系是真还是假,可是他们有联系,那是绝对错不了的。在没有摸清楚童敬是否卷入了上官仁的行动之前,柳冬还是有些对秋娘放心不下。

“嗯,好的,我这几日就经常和德茂婶子在一块呢。”秋娘乍来深州,人生地不熟的,原本就有些怯惧,平日里跟冯德茂家的这个老乡也是走得很近。

“德茂婶子刚来到深州,生活肯定不习惯,明天你就去她家陪她拉家常吧。我下了差以后,再去她家找你。”柳冬不好说出自己心头的担忧,于是拿冯德茂家的做藉口,小小地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秋娘答应了下来,又拉着柳冬比较城里下雪跟乡下下雪有什么不一样。

柳冬刚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他感受着秋娘闪动的眼眸里传来的股股神情,心下快慰之意,难以言表。似乎叱诧风云的得意,远远没有平平淡淡的幸福来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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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第三更仍将于23点多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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